第22章 紅頂

    眾人猜測，許是他們夫婦二人去世後不放心孩子一個人活在世上，所以魂魄遲遲不願離去，陪在孩子的身邊照顧他。

    世人感念其情悲憫，其意至親，就地祭拜他們，從此就留下了「床母」的傳說。久而久之，其他人有樣學樣，於床前祭拜「床母」祈求她保佑自家的孩子，自此漸漸就流傳開了。

    又因當初周姓妹妹以酒灌醉家兄而後喜結連理，所以世人傳其喜歡喝酒，故而每每以酒拜祭她。又恐其喝酒誤事，所以每次拜祭只是小小一杯。

    當時慕仙被這個悽美的傳說深深吸引，開始他以為這只是一個傳說，畢竟神鬼之說多是無稽之談，雖說自己穿越此世又活一生，決意尋仙訪道，超凡入聖，可說到底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到底有沒有還是兩說。

    前世也有「床母」的傳說，不過年代久遠早已語焉不詳，只知道床母是床之神，祭祀床神是根源於古人自然崇拜中的庶物崇拜，比如窗、灶、井、門等等。而人的一生中，又有三分之一左右的時間是在床上渡過的，所以，與人關係如此親蜜的床神，受人祭拜也十分必然。

    更何況是剛出生不會走動的嬰兒，睡眠時間又很長，與床的關係更為密切，所以祭祀床母更是重中之重。

    本來對此事慕仙是將信將疑，不過母親對於那做官可長壽，更有歷史上活了五百歲的皇帝為證，卻是堅定了慕仙的內心。他覺得，需要快點能自由活動，好讓自己好好了解了解這個陌生的世界。

    從閣樓出來，被老夫人抱著走了沒多久，慕仙還是向李員外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慕仙睜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問道：「爹，孩兒一直有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

    李員外停了下來，慈愛地看著慕仙，「難得我兒有所疑問，但問無妨。」

    慕仙理了理思緒，緩緩說道：「孩兒昨天一時好奇便纏著母親給孩兒講解今天『滿節』的流程。記得母親曾說今日要先拜神，然後再拜我李家的列祖列宗，然後是『立節』，晚上則還需要拜『床母』。不知可是如此。」

    李員外無比滿意地看著慕仙，捋了捋自己的秀美鬍鬚，點了下頭，「不錯，不錯，想不到你竟能記得如此清楚。不愧是是我李文山的兒子！」

    慕仙沒理會他的自吹，從理論上來說自己現在確實是他的兒子，以自己的孩子為榮是每個父母的通病，讓他自己自豪了一會，慕仙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昨天孩兒一時好奇，便問母親今日拜神拜的是哪位，母親當時只說今天便會知道。可現在祖宗都拜完了，還沒見那所謂的神在哪。故而斗膽一問。」

    李員外聽得慕仙的說辭，頓時哈哈大笑，「我們這不是已經拜過神了嗎。」

    慕仙腦海中閃過了那一幅畫——李玄。

    慕仙有點疑惑，「可。」

    李員外知道慕仙的疑惑，開口說道：「此事怪不得你母親。畢竟李玄的來歷由你母親說來不太妥當。你是否發現我們李氏宗祠一共供奉了二十二位先人牌位。」

    慕仙點點頭，「是的，孩兒當時稍微數了一下，剛好也有二十二杯酒。」

    李員外點點頭，「不錯，我李家從三代開始一脈單傳，至今已有二十四代。當時二代祖先共有兩位兒子，一位便是李玄，本來他應當繼承家主之位，揚我李氏榮光，可他後來痴迷仙道，棄了家主之位，一個人求仙求道去了。二代祖先一怒便把他踢出宗籍，不復錄入。」

    慕仙心中瞭然，這便是自己的前輩嗎？怕不是自己將來也是如此了。考慮到他還在被掛在那裡，慕仙覺得，這個前輩應該是成了，不成也應該是有點門道。

    便問道，「那他為何又被供奉在前面呢。」

    李員外嘆了口氣，「這位想來是成了，傳言他於六十年後歸來，仍是少年模樣，李家卻早已沒落，他當年的兄弟也已然不在，只留一子尚在人世，顛沛流離。據四代家主口述，他被李玄找到，開始不敢相認，知道李玄說出他父親的種種事跡才確信，面前的人正是李玄。當年李玄什麼也沒說，只是留下了自己的一幅畫像，讓他留給李氏後人祭拜，便在他眼前白日蒸發，無影無蹤。」

    慕仙聽完也是很無奈，這個祖先不靠譜啊，就留個畫像在後輩中裝比有什麼用，好歹留個什麼功法之類的啊，再不濟留個路引信物地圖之類的讓後輩能效仿一下啊。

    沒等慕仙感嘆，「立節」便在等著他。

    所謂「立節」，便是於「滿節」之日來確定孩子日後的方向。

    悲慘的生活開始了。

    因為慕仙又看到了三姑，她還是穿著那件自己暫時看不出名堂的衣服，手裡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剃刀。

    慕仙心裡一慌，轉頭問道，「娘，這什麼情況。」

    老夫人微微一笑，「這是『理胎髮』，怕你擔心，便沒有告訴你！」

    接著，三姑便抱著慕仙把他放在了一個銅盆里。

    慕仙低頭一看，忍不住腹誹一句，完了，煮鍋了。

    只見那銅盆里水汽蒸騰，虧得慕仙耳聰目明，看到水面上飄著幾片蔥花，水底還有幾個紅鴨蛋、紅雞蛋，更誇張的是，還有石頭、金鎖片、銅錢。

    慕仙只想說一句，老爹，這裡面放這麼多東西不怕硌腳嗎？轉念一想，是自己要進去的，又不是他們，當然不怕了。

    當然，慕仙卻是不知道，這也是父母對他未來的一片好意。須知，這蔥取聰明之意，希望他以後聰明過人；這紅雞蛋有再生、繁殖及圓滿之意，紅紅火火，希望他長得茁壯，自然也希望他能長個雞蛋臉，圓潤動人；而紅鴨蛋則死希望他長得健康，高高壯壯。

    而石頭則是取意壓膽，期待他將來頭殼能快快長硬，如同石子般堅硬、健壯，俗稱「頭鐵」；金鎖片及銅錢則是取意財運及好運，希望他將來能大富大貴！

    總之，一切的一切，寓意都是很美好的。

    三姑抱著慕仙洗了個白白淨淨，然後用紅雞蛋及鴨蛋在他的頭上輕輕滾動三次，嘴裡還念叨著，「一滾紅人頂，平步青雲；二滾再紅頂，功成名就；三滾再紅頂，紅紅火火！」

    慕仙現在是被滾得恍恍惚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