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知不覺間已經十八年過去了。曾經誰陪伴過我，如今又離去了？人生就像一場宴席總有散場的一天。

    以前的玩伴我現在大多沒見過了。就算見到了我也不一定能將他認出。

    在這個閉塞的地方，但是最終城鎮化的列車終於是開到了――余家村。除了極少數上學的人之外，大多數都會去選擇去南方打工。

    有的一去就是三五年。劉雨就是其中之一。在我過完生日沒一個月他就回來了。

    我們已經多年未見了。那一天我正在公園閒逛。突然有一個人從背後喊我一聲：「餘明。」我轉過頭看到了一個皮膚麥黃色的青年男孩。目測身高175厘米左右。身材也挺壯實。

    「你是？」我走進他疑惑的問道。

    「我是劉雨阿！我最近剛從南方打工回來還沒兩天呢。」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正準備去找你呢，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

    「啊？你是劉雨！你的變化實在是有點大。不仔細看我還真認不出來你啦。」我有些驚訝，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說完這句之後，我竟不知道該往下再說什麼了。畢竟多年未見，有些陌生也是正常。

    劉雨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尷尬就詢問我這些年的近況。

    我對他說：「挺好的，基本上也沒太大變化。」

    「我們兩個這麼長時間沒見了，這些年我也掙了一些小錢。」他微笑著看著我說，「好不容易今年回來了，走我去請你吃頓飯。」

    我想要推脫說：「不用了，讓你破費怪不好意思的。」

    劉雨拉著我的胳膊就往前走爽快的說：「這有啥？不用跟我客氣走吧。」

    然後我也沒有矯情。就跟他一起去了。

    我們來到一家還不錯的飯店。坐在包間裡劉雨問我：「小明你這些年都在忙些什麼呢？」

    「跟原來一樣吧。讀書，學習。」我說的倒是事實，多年來我不就一直再做這些事嗎？

    「也是呀，你可是全村的楷模。從小到大就知道學習。簡直是心無旁騖。」劉雨半眯著眼對我說。

    我半開玩笑的說：「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損我的。」

    「哪敢呢。」劉雨笑著擺擺手說道。

    「我不知道為何，總感覺你變了很多。」我帶著探究的目光看向他。

    「是啊！人總是會變的」他似乎是在感嘆，又或者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呢？這些年過的還好吧。當年你剛初一畢業就出去了。我還挺羨慕你的。這麼爽快就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我說的是心裡話，劉雨的確比我果斷太多。

    「怪只怪年少輕狂。若是給我再選擇一次的機會。我還是會出去打工的。」劉雨苦笑著說。

    「這些年在外面打拼其實挺難的。要學歷沒學歷，要技術沒技術。一開始找工作四處碰壁。不過呢，都過去了。」劉雨舒了一口氣說道。

    是啊！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在時間的河流里慢慢過去消失不見。

    雖然劉雨現在還沒有成年，但我知道他早已經步入了成人的世界。

    「以後你要是發達了，可別忘了兄弟呀！」劉雨笑著說道。

    我輕輕勾起了嘴角裡面的苦澀沒人能夠讀懂：「若是真的有這麼一天，一定不會忘了你的。」

    「若是我以後沒落了，我就投奔你去。那時你可得管飽飯哦。」我笑著對他說。

    劉雨拍拍胸口說：「一定的！」

    沒多久服務員就把我們點的菜端了上來。劉雨看向我問道：「小明，你會喝酒嗎？」

    「當然會了。」我說。

    隨後劉雨就讓服務員拿了一些酒水過來。

    「我沒想到你竟然也學會喝酒了。」劉雨有些意外的看著我說。

    「有時候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學著喝了一點。」我很平淡的說道。

    劉雨為我倒了一杯酒，然後我們幹了一杯。然後一飲而盡。

    「我再過兩個月就要結婚了。」劉雨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啊？你這也太神速了吧。你今年才17歲呀！」我感到挺震驚的。小時候一起玩的玩伴猛然間就要結婚了。

    「是我爸媽逼我相親見的一個女孩。」劉雨又喝了一杯酒「兩邊家長沒啥意見。可是我自己覺得特彆扭。」

    「我家裡人說我也老大不小了，也該到結婚的年齡了。」劉雨無奈的說道。

    「瞧你這話說的，結婚是好事呀。看你那不甘不願的表情。要知道現在國家男女比例失調嚴重。早結婚總比一輩子單身強吧。」我試著安慰他說道。

    「我爸媽就是這麼跟我說的。」劉雨乾笑了兩聲。

    「小明，你知道嗎？其實我挺羨慕你的。從小我們在一起玩的人裡邊就你最聰明。」劉雨看著我頓了一下說「你學什麼東西一學就會。而且你身上有一股子狠勁。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哈哈，你太會說笑了。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好。再說我這個人還挺和善的。心腸軟無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都狠不下心的。」我說著就把自己面前的酒給喝了。

    「你說，我要是不願意被逼婚能不能逃走？」劉雨神情莊重的看著我問道。

    「我不是你，這個問題我無法給你一個滿意的回答。」我只能帶著歉意對他說道。

    畢竟這種問題不好回答，你說能，萬一他逃婚了自己得跟著背鍋。你說不能，她又會在心裡覺著你不體諒他的感受。

    所以說好人難做呀！

    「好啦，不說我這事啦。我回來時聽我媽給我說了些你生病的事。」劉雨又為我倒了一杯酒「能給我講講，你現在怎麼樣了嗎？畢竟我們也是從小玩到大的。」

    我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有又吐了出來。

    「這個病其實也沒什麼，現在用藥物治療控制的也不錯。」我平淡的對他說「其實我不太想談論這個話題，希望你理解一下。」

    有些事情放在心裡就好了，沒有必要到處去言說。

    劉雨有些尷尬的沖我笑了笑說：「不提這些傷心事，來我們接著喝酒。」

    明明是劉雨請我喝酒的，可是最後喝趴下的人卻是他。我只能架起他的肩膀把他送了回去。

    劉雨身上有些當代青年人的迷茫，他和我差不多。基本上都是為了生活而生活。

    如果我沒有上學，今天被催婚的就可能是我了。

    不過也沒什麼好想的。畢竟每個人的人生道路和選擇都不同。

    在哪個站台上車，又在哪裡下車，不過是個人的命運，個人的事。

    每次喝酒之後我總喜歡去四處閒逛。我把劉雨交到父母手上之後。就開始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著。

    不用考慮要去哪裡，或是在哪裡停留。隨心而動。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這次我走累躺在馬路邊的草坪上看星星。比起低著頭走路，我更喜歡仰望天空。

    至於原因僅僅是覺得好玩。就是這麼簡單。

    我在草坪上躺著的時候，有零散的人們走過。但我並不在意他們用不同的眼光去打量我。

    事實上，他們匆匆而過。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甚至給我一個眼神。

    所以呀，自己喜歡什麼事就在能做的時候把它做了。不用在意別人如何想。以他人的標準去生活實在是太累了。

    我總是容易陷入回憶的泥潭不能自拔。時而興奮時而抑鬱。這兩兩種情緒曾經依次出現過。現在它們仿佛被糅合在了一起。

    大悲大喜都是傷心勞神的。每一次激烈情緒波動之後我的身上都汗水淋漓。那種感覺仿佛要虛脫了一樣。

    看著那漫天的繁星久了，眼睛有些發酸。我展開自己的雙臂幻想著那自由的姿態。

    我經常幻想自己可以成為一隻鳥兒。可以自由自在的飛不受束縛的。在天空的懷抱里盡情游戈。

    每當我開心到了一個臨界點，失落的情緒就會隨之而來。它們好像有個連體嬰兒一般。它們都想借著我的身體去看一下這個並不是很美好的世界。

    天堂和地獄的區別在哪裡？也許就是在你極度歡樂之時，突然到達了一個不堪的悲傷境地。

    那兩種情緒相互切換的同時，會讓你處在生與死的邊緣。

    我不就是一直在那兩端不停的徘徊嗎？

    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絕不只有我一個人如此。他們可能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裡生活。

    因為我與他們不曾相遇過，所以才會偏執的認為只有我一個人才是這樣的。

    太多的時候人一廂情願的想要變得更加完美。可是無論經過多長的歲月。在人的內心深處總有一些本質的東西是不會變的。

    就如我，無論經過多少年還是改變不了自己本質的命運。我知道那是生命向下墮落的開始。

    想進步很難，墮落卻很容易。

    當你選擇與墮落為伴時，你會貪戀上那種感覺。進而被它蠱惑。就連意識也會被漸漸吞噬。

    等真正墮落過之後就會明白，那是一條與世界背離的道路。在這條路上沒有同行者，所有與你一起選擇向下的人都是披著人皮的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