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誰敢動他

    由卓拉領路，豹人大祭祀等人迅速趕到艾森藏身處。

    新傷加舊患，破綻的皮肉已感染髮炎，傷勢惡化越來越重。艾森瞪大眼睛，腦袋一片空白，卻謹記答應過卓拉，盡力不讓自己睡著。

    「祭祀大人，快，你快點為艾森施展復生術。」卓拉見艾森精神越發頹廢，心急火燎，若豹人大祭祀不馬上出手，艾森必死無疑。

    豹人大祭祀神閒氣定觀察著艾森，暗中落井下石道：「好，自己死了更好，省得我動手。」

    「祭祀大人！」卓拉更急了，豹人大祭祀分明是見死不救，實在令她惱火，顧不得對方身份特殊，言責道：「祭祀大人，我是酋長，我命令你，立刻為艾森施加復生術，不然我有權利以叛變罪名懲罰你，驅趕你出部落。」

    「卓拉大人你！」豹人大祭祀瞪目結舌，要知道，卓拉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好孩子，從來當作自個兒孫女愛護，料不到卓拉今日竟為區區一個瀕死的狐族人對她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

    豹人大祭祀滿腔怒意，但事實上沒錯，祭祀在部落僅負責祭神，傳頌神靈意志等職責，反觀卓拉身為部落酋長，統籌全部落大小事務，確實有驅除族人的權利。

    該死，都是這個該死地狐族人，一定是她用花言巧語欺騙了卓拉，才會讓乖巧的卓拉變得如此叛逆。

    艾森，可惡地狐族人，無論如何，必須要死！

    豹人大祭祀恨透了艾森，心中不滿通通歸認為是艾森挑唆卓拉，她百分百確認，只要艾森死了，卓拉便會知迷而返，和以前那般聽話。

    「想我出手？沒門！」

    豹人大祭祀乾脆翹起雙手，樂意等待見證艾森斷氣那一刻。

    「祭祀大人！」卓拉聲響提高了幾個分貝，咧起兩隻尖銳的犬牙惡目相視，可見她已瀕臨爆發的邊緣，卻依舊沉住了氣，說道：「祭祀大人，我再說一遍，你趕快施展復生術，不然。」

    「不然怎麼樣。」豹人大祭祀也有些不耐煩，她乃是部落中高高在上的祭祀，受族人尊敬的祭祀，哪怕是卓拉去世的父親，生前都不敢用這般上位者口氣跟她說話。

    看來，今天返回部落後，卓拉仍需要好好調教，否則叛逆得不像樣，完全不聽話。

    唰！鐵矛尖端近距離抵向脖子，銳利的氣息如寒氣漫過細毛，使得豹人大祭祀始料不及，不禁頭皮發麻，連呼吸動作也由不得特意去控制成小幅度，以防碰到鐵矛，戳破了喉嚨。

    身邊的豹人戰士震驚無比，「酋長大人你……。」他想不到，卓拉大人竟斗膽用鐵矛威脅祭祀大人，要知道，祭祀大人可是神之使者。

    善待每一位半獸祭祀是部落應有本分，膽敢威脅一名祭祀，會遭到半獸之神的譴責。

    難道卓拉大人想為一個可有可無的狐族人去殺死一名半獸祭祀，讓部落平白無故承受半獸之神降臨的怒火嗎！

    豹人戰士眼神里出現了變化，他此時認定內心埋藏多年的想法，卓拉大人，果然不是一個英明的酋長。

    一個小女孩，又怎能背負得起五千族人性命的大旗。擺出進攻駕駛，必要時出手拯救豹人大祭祀。

    卓拉沒理會族人，自顧說道：「祭祀大人，我很尊敬你，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請你大發慈悲，出手救我的朋友。」

    豹人大祭祀沉聲道：「卓拉大人，請把你危險的鐵矛拿走，你難不成想對一名祭祀下殺手？」

    「如果艾森死了，我每天行屍走肉般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卓拉邊說，鐵矛緩緩推進幾分。

    感受到鐵矛尖端擦拭脖子上的絨毛，豹人大祭祀生怕卓拉真會因愛情沖昏了頭腦，一下子失去理智錯手把冰冷的鐵矛刺入她的脖子。

    不由心想：「暫時先穩住卓拉再說，反正半死不活的艾森始終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豹人大祭祀鬆口道：「好吧卓拉大人，麻煩鬆開鐵矛，我們有話好好說。」

    「對不起祭祀大人，你知道我……。」卓拉鬆了口氣，放下鐵矛，欲言又止儘是歉意。

    「知道，你我同是女人，我當然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豹人大祭祀打斷了卓拉，視線落在奄奄一息的艾森身上，緩緩走過去，彎身查看其傷勢如何。

    新舊鮮血粘住了獸皮，豹人大祭祀不以為然，稍加用力，企圖扯開獸皮，趁機撕裂了傷口，令艾森傷勢加重。

    艾森猛然倒吸一口涼氣，看上去氣色更差了。

    卓拉大呼：「祭祀大人，艾森傷得很重，你小心點。」

    豹人大祭祀內心哼了哼，想道：「這都弄不死你，算你運氣好。」轉過頭來，展出一副惆悵的模樣，嘆氣道：「卓拉大人不好意思，這位狐族朋友傷勢實在太嚴重了，單憑我的初級復生術，無法保證能否治好。」

    「祭祀大人，請你嘗試一下。」死馬當活馬醫，哪怕一丁點希望，卓拉也要牢牢抓住，不肯放棄。

    嘗試，總比啥也不干，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離開來得心甘情願。

    「好吧。」豹人大祭祀拿起獸骨法杖，組成神聖又嚴肅的樣子，干皺的嘴唇裂開，和羊頭薩滿所朗誦充滿邪氣的咒語截然不同，其表達出來的祭祀之語，莊嚴正統。

    不少在場的豹人聽在耳里，宛如戰神親訴的聖言號召，很舒服，很澎湃，體內似乎積累著一股巨大的能量。

    一道微弱的紅光從獸骨法杖頂端擴散，有意識般加持於卓拉。

    「不對，這不是復生術。」卓拉呆呆望著紅光籠罩著自己，難以忍受的力量正在她體內快速增長，毛髮豎立，雙眼似食滿了鮮血，染上一片妖紅，低沉沙啞的吼聲如怒不可遏的獵豹。

    沒錯，豹人大祭祀所施展的確不是復生術，而是力量加強的狂化光環。

    而且狂化光環有一個特徵，就是身為施法者的祭祀能夠通過獨特的祭祀術語，操控狂化過程中的戰士。

    譬如，豹人大祭祀得意笑了笑，嘴裡語調忽地轉變。

    古怪的術語餘音繚繞，卓拉覺得自己體內的血液沸騰不已，意識逐漸不受控制，非常難受，龐大又暴躁的能量不斷從外界湧入她的身體，若不立即找到一個宣洩口，這股能量足以把她撐爆。

    戰意，殺意，自己內心感情好像被一頭怪物占據。

    她，好想殺人！

    抓緊了鐵矛，指甲插入掌心，嗅到鮮血的味道令卓拉難以忍受的亢奮，一步一步走向艾森。

    「去吧，殺了他，以後你還是受人敬仰的酋長大人，還是之前那個聽話辦事的卓拉。」豹人大祭祀用術語一步一步的引導卓拉行動。

    來到艾森面前，目中的血幕反映出地上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不絕如縷的呼吸聲多麼清晰。

    卓拉失控地舉起鐵矛，冷漠地盯著艾森，毫不猶豫按下鐵矛。

    「卓拉。」艾森艱難吐聲，苦澀的喉嚨生起干痛。

    鐵矛仍在下落，當距離艾森喉嚨一小指關節位置便驟然停止。卓拉顯出猙獰的表情，流出兩行不襯景的晶瑩淚水。

    「艾，艾……森。」如同剛學說話的初生嬰兒，卓拉辛苦說出思念中的名字，然後，狂化的卓拉甩掉手中鐵矛，陷入瘋狂似得抱頭倒地打滾，一雙紅瞳柔情看著艾森，臉上萬分掙扎，在地面抓出五道深深的爪痕。

    「該死！怎麼會！」豹人大祭祀難以置信，卓拉居然出乎意料的擺脫了狂化光環的控制，違背她下達的命令。

    「不過又怎麼樣。」豹人大祭祀看向身邊一臉驚愕的豹人戰士，指著艾森喊道：「你，給我去把他殺了。」

    豹人戰士回過神來，見卓拉痛苦模樣，不免為他們之間的愛情所感動，產生幾分猶豫，不忍道：「祭祀大人，不如。」

    豹人大祭祀冷哼一聲，惡道：「不如什麼，我是大祭祀，是不是連大祭祀的命令都敢違抗，你是想褻瀆半獸之神的名譽嗎。」

    既然牽扯到半獸之神，豹人戰士頓時沒了脾氣，僅好對艾森投去內疚的目光，狠狠得揮動鐵矛刺去。

    「我看，誰還能救你！」豹人大祭祀殘忍暗道，內心卻是充滿了喜悅。

    冷血的鐵矛對準艾森心臟處，卓拉此刻恢復了些許理智，惶然無助看著眼前一幕，絕望喊道：「不，不要。」

    「死吧！」豹人大祭祀瘋狂吶喊。艾森不死，卓拉便會一直受到矇騙。

    艾森一死，所有一切皆會回歸到她掌控之中的軌跡走向。

    然而就在此時，一聲如春雷炸耳，響徹部落的怒吼接踵而至。

    「誰敢動艾森和狐族部落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