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柔弱的卓拉

    戰爭導火線總會因一個或大或小的衝突點燃，其帶來的殺戮，卻是屍橫遍野，慘不忍睹的後果。

    「來呀！」結合的傷口重新流出鮮血，意識變得模糊。艾森用力咬破了舌尖，腥鹹的血水充斥口腔，痛楚刺激了頹廢的神經，驅除昏迷的跡象。

    他，千萬不能倒下！

    豹人爆發力優秀，他們靈活的身影在戰場上魚如得水，體質和戰力較差不止一籌的狐族戰士幾乎接近不了對方身邊便落下一道傷痕。

    場面，完全是一邊倒的碾壓。

    艾森吃力的揮動手中長矛，無奈雙方差距實在過大，換作平常，他的實力也就和普通豹人戰士打個平手，如今更是遍體鱗傷，每一次揮擊，全身力氣仿佛被抽空一般，能憑藉著不屈的意志唯有苦苦支撐。

    哪怕簡單甩動長矛，手裡宛如拎著是一根上百斤的石棍子，極其沉澱。

    啪！

    面前的豹人戰士輕而易舉挑開艾森緩慢的攻擊，揶揄道：「呦，狐族大名鼎鼎的第一勇士如此不經打嗎。」

    「別廢話，要戰便戰！」艾森滿是痛苦之色，一滴滴溢出的鮮血浸濕了獸皮，臉上血色如白紙一樣，但他的眼神卻是剛強堅毅，目光如炬，「我說過，想要拿走我們的糧食，就從我艾森的屍體上跨過去。」

    「很好，艾森，我承認你是我們半獸值得尊敬的戰士。」豹人戰士舌頭舔了舔鐵矛上的血跡，贊道：「我會封你為心中的英雄，送你去半獸之神的懷抱中永遠沉眠。」

    寒光一閃，鐵矛終於露出它嗜血的面目，直刺往艾森的心臟。

    「不！」卓拉失聲大呼，天賦異能瞬間發作。

    加速術！

    整個人如同加持了風之力量，吐出獵豹般震怒嘶吼，留下一道黃色的虛影，直奔艾森所在之處。

    叮！

    豹人戰士只覺手臂一震，鐵矛竟不受控制脫離飛去，回過神來，發現是卓拉的傑作，不禁生氣道：「卓拉大人，你幹什麼，為何要阻止我斬殺敵人。」

    卓拉對族人的責問置若罔聞，小心扶著艾森放到地上，把手溫柔地按在艾森的胸膛，能清楚感受到鮮血的流出，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正一點一點下降。

    瞬間，黃色的毛皮皆染紅了。

    「他要死了嗎，不，他不能死，如果艾森死了的話，自己該怎麼辦，難道神靈又要帶走她一個喜歡的男人嗎。」

    此刻的卓拉，不再是豹人部落行事嚴明的酋長，不再是冷酷無情的豹人戰士，她純粹是一位愛慕情人的半獸女孩，一名為看到愛郎受傷而心如刀割的痴情人罷了。

    「不行，我不允許神靈帶走他，對了，大祭祀，大祭祀是白銀祭祀，她會神靈賜予的復生術，一定能救活艾森。」眼淚，拍濕了卓拉彎彎曲曲地睫毛。

    艾森覺得自己很累，鮮血的飛快流逝，慢慢奪走他體內的生機，先是雙手，後是雙腳，直到最後，眼皮也開始逐步麻痹失去知覺。

    「睡一覺吧，醒來後，一切全會還原，自己仍是狐族第一勇士，狐族和豹人部落相安無事，卓拉還是自己的好朋友，艾麗和林熙大人的婚禮，自己應該能參加吧。」一陣疲倦之意卷襲而來，艾森緩緩閉上眼睛。

    「不要，艾森，你不要睡！」卓拉拼命去喚醒艾森，小時候她曾看過許多族人受傷後一旦睡著便永遠醒不來了。

    「是誰，是誰在叫我。」艾森睜開眼睛，可是，仿佛有一團渾濁的白霧遮掩住視線，眼前的一切，模糊不清，耳邊聽到族人的慘叫，豹人戰士的怒罵。

    迷糊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卻看不清她的樣子，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貌似有東西滴在臉龐，粘在臉頰的絨毛，緩慢流過，滲入嘴角，嗯，很咸，到底是什麼。

    品嘗到這一股鹹味，艾森只覺心臟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非常難受。

    「艾森，你快醒醒，我是卓拉啊，艾森！」卓拉淚如雨下，她決定了，只要艾森不死，自己不再擔任酋長，什麼戰爭，什麼為族人著想而發動殺掠，通通見鬼去吧，這一切不是她想要的，只求艾森能夠醒來。

    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放棄，甚至，願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艾森，艾森……。」艾森呼吸斷續不定，腦海中不停迴響著熟悉地名字，倏忽間，眼前出現一片黑暗。

    「這是哪裡？」艾森愕然地掃視著四周，卻發現處身於一片無盡的漆黑空間，身上的傷勢不知何時痊癒了。

    又黑，又冷！艾森打了個哆嗦，遠處似有股吸引力在召喚著他，一臉茫然移動腳步朝著心中所向前進。

    不知走了多遠，一道白光刺入眼睛，擠開了黑暗。

    一幅幅畫面陸續浮現在眼前。

    那是一個美麗豹女的笑容，她完美無缺，也很討人喜歡。

    艾森看到自己第一次遇到卓拉，當時十六歲的她非常緊張，正在跟一頭臨近憤怒邊緣的針刺豬對戰。

    艾森自以為人家不幸遭遇針刺豬襲擊，於是自告奮勇擋在卓拉面前，與針刺豬大戰了幾十回合方才得以成功將其擊殺。

    後來才得知，卓拉是個黃金級別的戰士，針刺豬，只是她平常用來練習鐵矛刺擊的對象而已。

    那是第一次遇見，也是氣氛尷尬的互相認識。

    下一幅畫面。

    是艾森的生日，卓拉為他縫製了一件新的獸皮套，雖大小不合適，裁縫得十分簡陋，各種粗心大意的裂口，但卻是他撇開艾麗不算，第一次從另一個女孩子手中收到慶祝生日的禮物。

    還記得那天，他興奮得一夜難眠。

    再下一個畫面。

    卓拉長大了，不過，她為什麼會哭！

    而且，她好像很悲傷。

    不能，他不想看到卓拉哭泣。

    艾森奮力抬起手，溺愛地貼在卓拉的臉蛋，為她擦去淚水，笑道：「卓拉，不要哭了。」

    卓拉渾身一顫，急速抓住艾森的手，咬住下唇說道：「好，我不哭，但你要答應我，不能再睡，一定不能睡。」

    「哪有生物不用睡覺得。」艾森苦笑一聲，卻見卓拉認真堅決的態度，只好答應下來，「好，我不睡，卓拉不答應的話，我永遠不睡。」

    卓拉破涕為笑，說道：「你等等，我去找大祭祀來，她肯定能治療好你。」

    隨後卓拉小心翼翼背起艾森，轉移到戰爭無法波及的隱蔽地點，找來一名信任的豹人戰士看守照顧，並且下令道：「保護好他，要是他有半點損失，我會殺了你。」

    豹人戰士注意到卓拉冰冷的目光，雖不懂卓拉的意圖，但不敢懷疑酋長的話，重重咽了口水，點了點頭。

    卓拉依依不捨看了虛弱的艾森一眼，提起鐵矛返回戰場，儘快尋找到大祭祀的蹤影。

    「大祭祀，卓拉大人剛剛把艾森救走了。」

    說話得正是剛才差點殺掉艾森的豹人戰士，對面豹人大祭祀聞言，樹根盤纏般的老臉陰沉到極點，生怒道：「卓拉這個小女孩著實讓人操心，傳我的命令，帶她回來，這次你必須把艾森殺死，萬萬不能再次失手！」

    「是！」豹人戰士應聲道。

    此時，卓拉趕了回來，一見豹人大祭祀，便著急求助道：「祭祀大人，請你幫幫我，救救艾森，只有你的復生術，才能挽救他的生命。」

    豹人大祭祀看見卓拉竟如此為艾森，不禁怒火中燒，卻為人經驗老練，控制好面上情緒，擺出一副無能為力的表情，嘆息道：「卓拉，他是我們的敵人啊。」

    卓拉心急如焚，如今縱觀戰場，能救活艾森僅有豹人大祭祀，無論如何，都要把她帶過去。可見豹人大祭祀不會輕易出手，卓拉心思急轉，想到一個辦法。

    「祭祀大人，你一定要出手救艾森，這樣的話，狐族是有恩必報的種族，我們即可以名正言順得以救命之恩去借取糧食，如此一來，大家便不用流血，我們又能獲得過冬的糧食，豈不是一個最好的結局。」

    豹人大祭祀沉吟了一會，點頭道：「卓拉大人，你真聰明，這個方法確實不錯，好吧，帶我去見見他。」

    卓拉大喜，連忙引路。

    跟在卓拉身後，望著卓拉焦急的背影，豹人大祭祀內心冷笑不止，陰詐道。

    「糧食要拿過來，艾森也必須死，等一下卓拉大人，就由你親手了斷艾森的性命，從此以後你就安安心心為豹人部落辦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