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3、利器成

    李景仁覺得鼻子一酸，眼淚便順著鼻側落了下來，他猛然想起，自己是個七歲的孩童，已經不是那個二十七歲的刀匠，趕忙伸手擦了擦臉，李世民看出他的面色不對，剛準備開口，就見李景仁走向幾個鐵匠，大聲說道「把刀根先打出來！然後刀身打成上部略窄，刀身整個要薄些！我要打的是刀不是劍，不用打出劍脊！將刀錘出差不多的形狀以後邊緣打薄，有基本刀刃的感覺就好，方便一會研磨。」

    李世民看著李景仁指揮著幾個鐵匠，滿眼中全是驚奇，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看著燒紅的鐵在幾個鐵匠的錘下慢慢的變形，逐漸的向一把武器成型，眼中也不禁散發出了期待的目光。

    隨著李景仁的指揮，整把刀已經完全成型，隨著兩個鐵匠用火鉗子夾住這刀胚往水中一放，呲的一響，再抽出時，這把刀胚伴隨著滾滾的蒸汽，已經通體變黑。李景仁上前，將刀胚扛在肩上，走出了鐵匠鋪，而後將刀胚尖部放在地上，兩隻手抬起刀根，用眼睛看了一下整把刀是否筆直，然後長舒了一口氣，回頭向李世民三人說道「陛下……」李世民立刻打斷說，「叫伯伯。」

    李景仁張了張嘴「這、三位伯伯，這刀已經基本成型，但我抬著覺得好像有些過沉，打磨時應多注意一下。」

    李世民回道「景仁，這刀不必再說了，我們三人均出身於軍旅，這刀若成型，將成為什麼樣子我們也大概清楚了，但是伯伯想問的是，你可是從何處學得這本事的？莫非是你在靈州時找了鐵匠鋪學藝？」李世民指了指刀胚。

    李景仁苦笑了一聲「呵呵……伯伯，這你便有所不知了，今年上元節時，我落入水中，其後昏迷了三天，再醒來時，腦子裡便多了很多東西，這打鐵便是其中一項。」

    李世民滿眼好奇與驚異「莫非是仙人授藝？你這孩子可真是有福氣。」

    李景仁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嘆了口氣，說「伯伯，若是一鐵匠能獲得這仙人授藝，固然是福氣，可若是我這七歲小兒得這授藝，怕是沒有什麼用了。」

    李世民搖了搖頭「景仁，你能為大唐獻出如這陌刀一般的事物，為我大唐增添利器，這也是大唐之福。只可惜我大唐鋼鐵產量不足，這陌刀無法大批量鍛造。」

    李景仁想了想，卻沒在鋼鐵的話題上做什麼糾纏「三位伯伯，我心中設想的陌刀，若應用於軍事，應獨立成隊，穿重型鎧甲，將陌刀挺在身前，如牆而進，若敵軍的騎兵沖至身前，則以陌刀直刺敵人。具體如何應用，我未上過戰場，便靠三位伯伯研究陌刀的戰法了。」

    李靖這時向李世民使了一個眼色，指了指西北方向，李世民立刻明白了什麼，對李景仁說道「景仁，我知道你這次與景恆是會京讀書，道宗也是太客氣了，這樣吧，待你們安頓好後，就莫要去國子監了，你們二人入弘文館讀書好了。正巧我家的幾個小子和你們二人年紀差不多，你們也多親近親近。」

    李景仁這時心想，我不是說了這刀要給我父親嗎，這貨難道給我家兩個弘文館名額就想把這刀昧下來？李景仁當即開口道「伯伯，我不是說要將陌刀贈予我父親嗎？這……」李景仁指了指那把陌刀的刀胚。

    李世民一看李景仁這眼神，哈哈一笑「賢侄，你放心，這刀還未研磨成型，況且這刀胚也是由兩段鋼胚鍛接而成，我雖然不懂這打鐵，卻也知道若如此這刀也不夠耐久。回頭我讓兵部用精鋼再打一把成型的與你，讓你向父親獻上孝心。這陌刀於國有大用，我也不白要你這陌刀的鍛造之法，你這孩子可有什麼想要的？」

    李景仁一聽，眼睛一亮「伯伯，我想要一個鐵匠鋪。」

    「這……賢侄，你莫不是想親手執此賤業吧……？你雖有大福氣，蒙得仙人授藝，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若是想做個鐵匠，那伯伯可就沒法答應你了。」

    「陛下，你這話我尉遲恭可聽不得，老黑我當初便是打鐵出身，若當初不是學了這門手藝，我怕是早就餓死街頭了，又怎能有今日的富貴。」尉遲恭一臉不服氣的說道。

    「你這夯貨，這孩子是我皇族之人，為郡王之子，況且今年方七歲，你讓一個七歲的王子去當鐵匠，這成何體統！」

    李景仁這時說道「伯伯不必著急，您看我這身子骨是能打鐵的樣子麼，我不過是想找幾個鐵匠，我在一旁指揮，正如今日鍛造這陌刀一般。」

    李世民想了想「也罷，那我便送你幾個工匠，這鐵匠鋪的事回頭我會派人向你娘親說明。但若只是一個鐵匠鋪便打發了你這孩子，卻顯得我有些小氣了，你還有什麼要求，可一併提出來。」

    「小子還有一不情之請望李靖伯伯答應。」李景仁這時面帶一絲堅毅之色，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

    李靖笑道「你這娃兒，是陛下賞賜你，你怎麼求到我頭上了，你且說說看，是如何的不情之請，若是太過分，那我可沒法答應。」

    李景仁此時直接向李靖跪下，說道「小子欲向李靖伯伯學萬人敵之術！望李靖伯伯答允！」

    這時，圍觀到此情景的三人又齊齊動容，李靖此時問道「景仁，你先起來，你父親任城王本就是一員大將，衛國戍邊，你若是想學習兵法，向你父親學習便是，為何舍近而求遠，向我這個糟老頭子學習呢？」

    「我父親曾對李靖伯伯的兵法謀略推崇備至，我父親向我說過，若說我大唐第一名將，當推李靖為首，我父親也曾言，若以大局觀來說，父親自愧不如。況且我父親常年鎮守邊疆，我也無法常侍父親左右，父親又總是很忙，所以，我才想拜李靖伯伯為師。」

    這時李世民也接過話來「藥師兄，我知道你的弟子不多，如果你收了此子為徒，不也是讓你的兵法多了一個傳人嗎？」

    李靖想了想說道「拜師一說暫且放下，你若是對兵法有興趣，待你平時課業完成後來我家學習便是，若說拜師，待你父親回京之後，再細細商量如何？」

    李景仁這時給李靖叩了一個頭，站起來說「多謝伯伯願授藝與我。」

    李靖摸了摸李景仁的頭，說道「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這孩子回去吧。陛下，關於這陌刀一事……」

    李世民接口道「明日朝會上再詳談，今日別再打擾敬德了，先散了吧。」

    這時尉遲恭一把拽過李景仁說道「等等，小娃兒，你若要學這萬人敵之術，當得有這百人敵的身子骨，你這孩子年級雖然不大，能想出陌刀這種殺器，這心眼倒是挺活的。就是你這身子骨太弱了，白白淨淨的跟個小娘們似的，你要是不怕苦，閒時可以來我這鍛煉鍛煉。」

    「多謝尉遲伯伯！」李景仁這時大喜，尉遲恭啊！門神啊！傳說中勇冠三軍的大將啊！如果能從他這學到一招半式，那也能在戰場上橫著走了啊！

    「你這夯貨，別把這孩子操練壞了才是真的。」李靖拍了拍李景仁「走吧，再不回去，你娘親該著急了。」

    出門以後，天色已經微微變暗，李景仁跟著李靖回了家，李靖與王妃閒談了幾句便道別回了家。

    李靖剛剛從王府出去，李夫人馬上就拽過李景仁的耳朵「二郎！這剛回京一天！你就不安生了！你是不是看你爹不在，你娘我就管不了你了！你這孩子還真是長本事了！攛掇著你李靖伯伯去幫你打什麼刀！害的你李靖伯伯都沒招呼好家裡的客人！」

    「娘親……你還記得我說過要送父親禮物嗎？李靖伯伯是兵部尚書，讓李靖伯伯幫我找人打造，那出來的才是精品不是？而且娘親，今天在李靖伯伯府上做客的可是當今聖上，陛下還誇我設計出來的於國家有用呢！而且陛下還說讓我和大哥去弘文館讀書，不用去國子監了。還有還有，李伯伯說了，我平時課業完成後可以去李家學習兵法，尉遲伯伯說我也可以去他家學習武藝。」

    李夫人這時嘆了口氣「你啊，就是不讓我省心。你看看你這一身衣服，燙出多少個洞，渾身熏的黑黢黢的。你就安安穩穩的讀書學習不好麼，非要折騰這些有的沒的，你學習這兵法作甚，這戰場可不是好上的。」

    「娘親，我是家中次子，大哥為王府世子，子承父業，襲父親王爵。可我難道就受父親的門蔭，出去當個小官了這一生嗎？我雖然年幼，但也明白這大丈夫功名應向馬上取，這方才是真英雄，若要我一輩子碌碌無為，我真的不願。」

    「你這孩子，唉……好好去洗個澡吧，你是學本事，娘親不該攔著你。」李夫人看著走向房間的李景仁，眼眶微微的紅了起來。

    李景仁洗完澡，靜靜的躺在床上，輕輕的閉上眼睛，可心中湧起的熱血卻久久無法平息。他是一個次子，一朵本應在歷史上微微涌動的一朵小浪花，他也想過就這麼安安穩穩的渡過一生，但是他記得，他現在的父親李道宗在歷史上沒有得到善終，如果他只是混吃等死，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為了疼愛他的娘親，嚴厲的父親，溫和的大哥，他這朵小浪花，終於下定決心去掀起萬丈巨浪！隨著腦中繁雜的思緒，李景仁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