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五去其三的香火供奉

    「嘿！這豬得有三百多斤了吧，真沉哩。」

    「重還不好？這可是土地老爺賞的鮮肉呢！」

    土地廟前，瘦麻杆一樣的村民圍在那頭撞死的野豬旁，男人拖豬放血，女人燒水刨毛，一時間煙靄村里喜氣洋洋，儼然一副過大年的光景。

    看著忙碌的村民，悄然回到土地廟中的時茂也是鬆了口氣，他剛才累壞了。

    「喵喵的，可累死我了。」

    驅趕一隻野豬，並讓它在指定位置撞死，對於時茂來說算不得什麼難事。

    他在當神官之前可是個成氣候的山精，隨手一爪子就能擊碎山岩，把一隻野豬從山裡趕出來費不了多大的力，真正讓他感到疲憊的是入主煙靄村土地廟。

    入主土地廟可不是簡簡單單把一個破爛土地廟修葺完善那麼簡單，不然的話這天下各色神靈該泛濫成災了。

    把煙靄村這二十六平方公里土地納入自己的管轄的第一步，便是讓充滿自己氣息的神力浸沒於煙靄村的地脈之中，畢竟土地神要展現神威，少不了腳下大地的支持。

    把屬於自己的神力注入腳下大地並不是個輕鬆活計，若不是自己有煙靄村土地神的神職，時茂往地脈中注入的神力不到片刻就會被地脈之力消弭乾淨。

    「我身上就這麼一點兒香火神力，之前還說省著點多用些日子，現在光是為了和腳下的大地產生聯繫，就消耗了整整二百六十縷香火神力，修繕土地廟又花了七縷香火神力，腰包一下子就癟下去了。」

    南華地庭讓時茂來這煙靄村赴任，就只給了時茂一個煙靄村土地的神職，其他上任所需的一切東西，都需要時茂自己想辦法湊齊，頗有一種『公司剛起步，員工付費上班』的感覺。

    時茂離開南華地庭時，身上就只有三百零七縷香火神力，以及兩件使用多年的法器。

    現在好了，身上的香火神力儲備一下子銳減到了四十縷，但凡遇到點緊急情況，這點香火神力可不經花啊。

    「好在這些香火神力沒白花，我能夠感覺到煙靄村這方土地在對我表示親昵了。」

    修行者講究的是感悟天地玄機、吞吐八方靈氣，有了大地的青睞，時茂從大地中汲取靈氣能夠更加輕鬆。

    一天兩天的修行中，這種輕鬆並不會和普通修行者拉開多大的差距，就像是月收兩千和月收三千的打工人，表面上看都是收入都差不多。

    但數年數十年數百年的時間跨度下，這點微小的差距就會變成難以跨越的鴻溝。

    雖然說這種地脈親和只存在於煙靄村這塊土地上，但這已經是普通修行者求不來的大機緣了。沒有土地神的權柄，就是給那些普通修行者二千六百縷香火神力，他們也沒法擁有這樣的能力。

    「地脈靈氣的親和只是成為土地神後最基本的福利，隨著我在這方土地上投入增加，這方土地給我的回饋也會增加。」

    正式成為煙靄村土地後，時茂自然而然的知曉了很多關於地脈之力的使用方法，以及該如何加深他和地脈的聯繫。

    簡單來說就是給錢辦事，隨著時茂注入地脈的香火神力增多，這方土地給時茂的反饋自然會更多。

    從現在這種地脈親和，逐步過渡到神念能沿著地脈傳遞奔行，再到能夠使用指地成鋼等各種土地神通……

    二百六十縷香火神力讓時茂能夠藉助地脈加速修行，但要藉助地脈傳遞神念的話，至少得消耗兩千六百縷的香火神力，至於使用土地神通所需要的前期花費，那就得花兩萬六千縷香火神力了。

    現階段的時茂就是把自己賣了，他也弄不到這麼多的香火神力。

    「想要加強和腳下土地的聯繫，單靠每個月的香火俸祿完全行不通。」

    就在時茂研究自己的土地權柄時，煙靄村的村民也將處理好的野豬燉進了幾口大鍋中，滾湯咕嘟著豬肉塊所飄出的香氣給人極強的幸福感。

    但已經鬧了很長一段時間饑荒的煙靄村村民，並沒有第一時間進入乾飯狀態，反而規規矩矩的跟在村長後方，在時茂的土地廟外站了個整齊。

    在那個看起來頗有威望的村長指揮下，一個稍微壯實點兒的漢子將煮熟的大豬頭捧到了土地廟前。

    「僻壤荒村了無財物，又多受災禍侵襲，感念上神厚恩垂憐此地，護佑我等……」

    作為祭品的豬頭擺好後，村長俯身下拜念起了頌詞，他每念完一段，後方的村民們就會學著他的樣子對土地廟一陣祭拜。

    只不過村民們祭拜的動作不咋整齊，也沒法像村長那樣把較為複雜的頌詞一口氣念完，他們只能把這一大段頌詞簡化成一句『感念上神垂憐』，並不斷重複高呼。

    這很正常，畢竟這個世界的凡人絕大部分都是文盲，煙靄村的村民們自然不會例外，讓他們像文人那樣把一大套複雜的規矩和頌詞弄明白，還是不太現實的。

    好在虔誠的祭拜，並不需要那麼多繁複的儀式，有句老話說的好『見性志誠，念念回首處，即是靈山』。

    這不，絲絲縷縷的香火願力從土地廟前的村民身上飄出，向前匯集到獻給時茂的那顆大豬頭上。

    「煙靄村的村民真心信我敬我，祭拜時自然會產生香火願力，那些所謂的規矩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神和人之間的關係是相互的，至少對於時茂這種九品小神來說，村民們的生存狀況對他的影響很大。

    煙靄村風調雨順、人們安康平順，煙靄村內能給時茂的供奉也就越多越好，時茂能夠收穫的香火神力自然也會增多。

    煙靄村要是民生凋敝，時茂也不會好過，輕則香火供奉收益銳減，重則被上級領導治一個瀆職之罪，當場丟掉自己手裡的鐵飯碗，南華地庭內還有很多預備役神官等著上位哩。

    等村民們吃上豬肉，香火願力聚集得差不多後，位於土地廟中的時茂張嘴一吸，那些凝結在大豬頭上的香火願力便化作無形無質的氣流，眨眼間便被他吞了個乾淨。

    這絲絲縷縷香火願力匯入時茂靈台，被那靜靜懸浮其中的正九品煙靄村土地神職盡數吸收。

    時茂的土地神職是個方正的黃玉印章，印章外形古樸簡練，周身縈繞著厚實的地脈氣息。這枚神職代表著土地神的權柄，同時也是將香火願力轉化為香火神力的關鍵道具。

    在時茂等待了約莫一個時辰後，靜靜懸浮的神職印章微微一顫，慢悠悠吐出兩縷香火神力後重新歸於沉寂。

    「才兩縷香火神力麼，南華地庭抽的真狠啊……」

    將兩縷香火神力收好，時茂小聲嘀咕了這麼一句。

    他方才感知得很清楚，那顆祭品大豬頭上所凝聚的香火願力最少能凝練出五縷香火神力，但經由神職印章這麼一轉化，到手的香火神力卻只有兩縷。

    在時茂當預備役神官的時候，他曾聽說過一些關於神職和香火神力的八卦。

    大抵內容就是，動用神職轉化香火神力時，南華地庭內那些頂級大神們會從中抽走一筆轉化好的香火神力。

    用時茂更熟悉的說法來表示的話，那些頂級大神就是坐在家裡數錢的資本家，時茂這種小神就是一線幹活的勞工，利潤的大頭自然被老闆們賺去了。

    「好歹也是老闆吃肉我喝湯的工作條件，沒被直接當成種植園裡的黑奴使喚，已經很不錯啦~」

    時茂自我安慰著，他對於大神們躺著抽成香火神力這件事雖然很不爽，但也不敢隨意吐槽那些大神們。

    畢竟那些大神是真正意義上的手眼通天，指名道姓的吐槽是會被他們感知到的，時茂可不想因為這件事被大領導記上一個不敬之罪。

    跳出土地廟，時茂撅著屁股伸了個懶腰後，悄然跳入煙靄村，行走於各家房檐上。

    研究香火神力和土地權柄花了他不少時間，現在夜色將至，也是時候從村民處了解煙靄村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了。

    「剛轉化出的香火神力還未捂熱乎呢，現在又要花出去咯~」

    時茂張嘴一吐，便有一米粒大小的布包從他的舌尖滑落迎風便漲，眨眼間變成一巴掌大小的紅色錦繡香囊。

    這是時茂在當預備役神官時，為了執行任務時更方便專門購置的法器【黃粱香囊】。

    香囊內有黃粱米一千八百二十一粒，粒粒飽滿剔透，只需動用香火神力微微一催便會噴發米香，令人睏倦入夢。

    夢中交流是神官們和凡人之間溝通的常見形式，催動黃粱香囊，時茂的神念便能悄然進入熟睡者的夢境中。

    而在夢裡，時茂這種神官，能輕鬆分辨出凡人念頭中的真假虛實。

    「就先問問這個煙靄村村長吧，他大概是這個村子裡唯一有點文化的人，希望在他這裡能把煙靄村的相關情況弄清楚。」

    將黃粱香囊套在尾巴上，時茂輕輕躍至村長家房頂，尾巴一搖便有濃郁的黃粱米香飄入村長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