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秋雨,八月過去了一小半。
翡翠窩強搶民男事件的熱議已經過去了一大半。
這幾天,百姓議論最多的是兩件事,第一件,王媒婆因犯偷竊罪鋃鐺入獄,第二件便是幾天後的中秋晚宴了。
平安城乃太平之城,每年的這個時候,縣令周海福會在太平樓宴請城內的青年才俊吟詩作對歌頌中秋,美其曰:與民同樂。
然而實際上,這是一場女子單方面的相親宴會。參與宴會的俱是單身男子,而單身女子則會由縣令夫人宴請,悄悄躲在幕後觀看。
不過今年卻與往年不同,去年新上任的知府周海富下令要來主持。
知府要來,永嘉府下十個縣中除了平安縣的其餘九個縣令那便都要來,他們來的同時也帶來了縣裡的青年才俊,頗有一較高下的勁頭。
所以今年宴會人數超出了許多許多,縣令周海福大筆一揮,決定把舉辦地點移到了平安大街上,特許百姓在周圍圍觀,真正的與民同樂。
但是人一多,管理起來便多了許多麻煩,縣衙那點人手根本就不夠。
周縣令顯然不笨,眼珠一轉,便把主意打到了六扇門頭上。
平福大街,六扇門平安城分門。
「頭兒,周縣令說要找我們借點人。」
「借他。」冷無漠不耐煩的回覆道。
「可是頭兒,總部不是傳來消息,說是這幾天,那『血魔』馮無情會來咱們地盤嗎?這時候抽調人手……」
「『血魔』馮無情,血手門餘孽,以殺人為樂,每天都要飲一碗人血。八月十五那一天,大家都在平安大街,你覺得他不會往那邊跑?」
聞言,捕快眼睛一亮,讚嘆道:「高!頭兒真是高兒!」
「下去吧,沒事別來煩我了。」冷無漠捂著頭,臉色有些難看。
「頭兒,您沒事吧?我看這幾天您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要不要給您找個大夫?」他關切地問道。
冷無漠臉一沉,吼道:「叫你下去就快下去!」
「是,是……」
「等等!」冷無漠又忽然叫住了他,問道,「這幾天,平安客棧有什麼動靜?」
「方掌柜他前幾天找媒婆到處提親碰壁後,好像就消停了下來,其他的沒什麼異常了,翡翠窩那邊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冷無漠輕呼了口氣,揮手道:「好,你下去吧。」
這捕快走後,她四下看了看,確認只有她一個人後,便罵了起來,「該死的傢伙!你就沒想到我嗎?老娘叫你忘記!你就真的忘記了?混蛋!」
「我,我該怎麼辦……」她捂著小腹,沒有了平時的姿態,臉上茫然不知所措。
「哈秋!」平安客棧,方場突生寒意,打了個噴嚏。
他揉揉鼻子,「天氣轉涼,感冒了吧。」
「掌柜的,我來了,您有什麼吩咐?」
「你去跑一趟大唐錢莊,把這些銀票存入這個人的名下。」
方場遞給了他一個小方袋子,又拿給了他一個紙條。
他神色凝重說道:「這件事別讓其他人知道了,包括小五子。」
「掌柜的,這……」小六子雙手顫巍巍的接過這小方布袋,他可一輩子都沒摸過這麼多錢!
「你別擔心,我不會害你的。」
「小六子,我相信你。來,這是給你的跑腿費。」方場給了他一錠金子,「過後還會有你意想不到的獎賞。」
「掌柜的。」小六子本來只是手哆嗦,現在腿也開始哆嗦了。
「你去吧。」方場拍拍他的肩膀,給他一點信心。
「好,掌柜的,那我走了。」
方場點點頭,便沒再看他,繼續看著樓下街道的風景。
樓下,神色緊張的小六子一出門,便引起了街道上幾個人的注意,三五個人尾隨了上去。
對此,方場輕輕一笑。
過後不久,小五子扛著菜筐子出門了,同樣帶著他的命令,不過紙條上的人卻是不同的。
這是他的安排,拿遇事緊張的小六子來吸引六扇門的注意,最後再派做事沉穩的小五子去完成任務。
聲東擊西之計而已,他也會!
方場收回目光,眺望遠方,整個平安城在太陽的餘暉之下,如同紅寶石一般閃耀美麗。
「在這裡生活了差不多兩年時間,一下就要離開還真不習慣。」
「如此美景………可惜了啊。」他嘆息道。
…………
《禮記·月令》有云:「仲秋之月養衰老,行糜粥飲食。」
每年八月十五,便為「中秋」之節。
中秋晚宴,今年出了翡翠窩強盜那件事之後,方場本來是沒有份的,但因為多了其他縣的人,導致宴會實則變更成了永嘉府各大縣年輕才子之比,於是他在八月十四這天收到了邀請函。
別無其他,因為他的詩詞寫的不錯。
去?還是不去?
方場猶豫了許久,他記得知府周海富是天和二十三年的進士,極有可能會認出他來。
可不去吧………
最近六扇門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借著中秋晚宴的名頭大封城門,只許進不許去,現在離開是不可能的了。
而現在離開不了,得罪周縣令是不明智的。
方場只好選擇出席了,大不了到時候就躲後面一點。
十五十五,月兒胖胖,圓滾滾。
平安大街,紅燈籠高高掛起,映的人臉紅彤彤的,仿佛有喜事顯得特別精神一般。
街上,晚宴所需的東西已經布置好了。
位置由北邊正中那塊桌子向兩邊延伸下去。
周海富,周海福,方場一直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今天一見,果然就像他想的那樣。
周海富坐在北邊最中間的那張桌子,左手邊是平安縣令周海福,右手邊才是府丞,按照官位高低來看,這是不合理的。
那麼只有一點,周海福是關係戶。
方場遠遠看去,發現兩人的樣貌也有些相似,一樣的胖,一樣的小眼睛。
咦?好像胖子都長這樣吧………
突如其來,一陣清香,身旁傳來了低沉又奇怪的男子聲:「兄台,在下可以坐這嗎?」
他指了指方場旁邊的座位。
方場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淡淡說道:「隨意。」
「多謝了。」看到方場低下頭,他的眼裡閃過了一絲怒氣。
但很快就消散不見了。
「在下冷漠,不知公子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