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跳坎

    半分鐘後，毫無動靜。

    突然「咔咔~」秀紅身體發出骨骼的躁動聲。

    「呼...」居然坐起身來，詭異的眼神看著四周。表情十分兇惡猙獰，本來老弱的身子卻長出了獠牙。

    「秀紅奶奶！是我啊！小凡啊！」張小凡用手拍在秀紅的肩膀上，秀紅突然回過神來。嘴裡喃喃念著「小凡...小凡...」

    「嗯！是我！」

    秀紅神情突然恢復，冰冷的枯燥的手掌抓住張小凡的雙手，從手心傳來扎痛的感覺。

    「你總算回來！二姨奶奶可想死你了！看看你這小帥模樣，啥時候帶個女朋友回來啊！」秀紅滿意的眯著眼笑了起來。

    雖然手掌很冰冷，可這一幕卻炎熱的燙在心裡。

    張小凡微微一笑「還小呢！不急！」甚至不敢說秀紅已經死了...當棺蓋旁的香燃燒盡後，張小凡不管如何都要送她上路了。因為在用術的瞬間就已經抬手了。

    「哎！可惜喲！二姨奶奶命短。抱不著小孫子咯！」看來秀紅已經知道自己死了，她其實也知道張小凡有這本事，所以她並不驚奇。

    「二姨奶奶...那你有什麼放不下...捨不得走...」張小凡真的不忍心說出這番話，在這一幕簡直心如刀絞。

    「哎！本來二姨奶奶還能活兩年的！可是...那老七居然為了我這老太婆的一畝三分毒死我！要不是他我還看看你媳婦兒子！所以我咽不下這口氣！居然為了這小屋害了我！」秀紅眼神時黑時白，神氣來回跳動著。

    張小凡用手拍在秀紅身後「秀紅奶奶...」

    她如同要睡著的小孩，一拍就行過來了「哎...真的好不甘心...自個兒子也是不爭氣！媳婦也沒找，白白活了五十幾年。不然我也不會這麼生氣！」

    「秀紅奶奶呀！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也不能怪二伯！緣分這種東西求不得...」

    「我怕啊！我離開以後他們會欺負你啊！在外邊也不知道吃得好不好，會不會向以前一樣會踢被子！」秀紅雙目流出了眼淚，散發著寒氣。

    「秀紅奶奶您放心走吧！小凡也這麼大了！懂得照顧自己了！」

    「那你可得注意那些狼心狗肺的人！二姨奶奶累了想休息一會了。」說完秀紅趟下面部舒展，香也燃燒到了盡頭。只有當人離開的時候才能露出本性，所以為什麼張小凡的父親會告訴他。對死人千萬不要有私人感情在裡面，因為如果是惡念就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放心吧！二姨奶奶！他們一定會遭報應的！」

    張小凡打開格子門，他二伯抬頭往向他。

    張小凡點了點頭表示沒問題了。

    「趕緊送老太太上路！」

    「只需要八個人就好了，其他人不必幫忙了。」因為抬棺也很有講究，對於用蠻力的外行抬棺人來說，其實他們都懂的不多，都是以雙數來抬，殊不知是九九歸一、十八轉貴、二十七轉龍。當然也有稍微摸到門檻的，不過為了錢當然也為了圖個吉利。

    九九乘上去，幾百號人都行，只要有錢想請幾個就請幾個。只不過最正統的抬棺九九歸一，其他的全是為了說得好聽，希望多賺點兒錢。一般這些抬棺人都是村里或則鎮子裡的農夫，缺錢花賺點死人錢罷了。只有極為少數抬棺隊伍，是專門吃這碗飯的，而他們也稍微比較顯得專業。

    抬棺有至關重要的一點，起棺。必須平平而起，不然會驚動亡靈。

    「你們八個先把棺平平抬起...」

    「你這小娃子懂什麼？趕緊從哪兒來滾那兒去！」一人大大咧咧的罵道。

    「八仙過海，九龍倒海。想要錢趕緊給我抬。」張小凡柔聲說到，因為說話大聲大氣是對亡者的不尊重。

    「那老張！我可不管了！抬了哈。」那人接著對張小凡的二伯吼到。他二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聽張小凡的。

    八個人站好位置，用肩膀頂著龍架。這條龍架總九米長。二二位置蹲在長棍下。

    「起棺！」九個人平平的將棺抬起，發現非常輕鬆就抬起了。不像上次一樣，感覺在搬山頭。

    張小凡人到了兩根龍架之間，雙肩貼上兩旁的龍架。突然其他人好像受力了一樣，感覺十分沉重起來。之所以會沉重起來是因為九龍倒海。

    主要的目的是鎮住野外的孤魂野鬼，不讓它們靠近亡靈，因為新魂無主。野外的孤魂就會將它們抓來吸取精魂。而一般的九九歸一也是這樣，但是卻沒有張小凡這番本事。

    在一坐幽暗的大山之中，夜色黯然。微風吹著山路兩旁的青竹。喇叭炮仗伴隨而行。

    幽靜的亂石小路上有一支人馬，披麻戴孝氣氛十分暗淡。

    「老太婆終於死了！老婆咱那房子唾手可得了。個茅草屋還占地兒，明兒咱就把它和咱屋連在一起！」在隊伍後有兩人有說有笑，相貌也就三十出頭，一男一女。

    「那可不是！咱兒子娶城裡媳婦就盼著這房子呢！那小妮子可水嫩了！」婦人是發自內心的笑。

    「這死老太婆找就讓她讓給咱了！都七十好幾的人了，也活不了多久了！讓她和兒子一起住他還不肯！真是活該！」中年男人還要咬牙切齒的不滿。這個人就是害死秀紅的人，是張小凡的七伯父。

    「咚...」聲音從棺中傳出，突然棺一沉，九個人的腿陷入了泥地之中，十分沉重起來，如同大山一樣的壓下來。

    張小凡皺起眉頭心中怒罵到：（該死！這半路停棺可是大忌諱！本來怨氣未散，到底誰要惹二姨奶奶生氣了！）半路停棺的意思是死在半路，也就意味著抬棺人會死於非命。

    其他八個人表情猙獰痛苦不已，感覺自己的肩膀要被粉碎了。隨時都有可能倒下。

    「秀紅奶奶.....咱不和小人計較！我一定會給您討回公道的！」張小凡頭朝著前尷尬的微笑，莫名說出這番話嚇壞了周圍的人。不少人以為他中邪了。

    棺材突然又從新變輕了，人群繼續上路。

    「嘿！這還真邪乎！不過...我就不信邪！」張老七摸著寸頭匪里匪氣的。

    「少說兩句！別邪不邪乎的！這人這麼多被聽著可不好！」婦人小心的看著前方隊伍。

    送葬隊伍到了下葬的地方，這兒坐西朝南。棺坑已經挖好，接下來只需要將棺放入土中。在進行封棺就算完成了。

    張小凡一眼望到長方形的坑中有一張黃符，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幾個道士所為。雞血狗血入坑可都是大忌，亡者有一股咽氣，聞到這股味兒就會怨氣大起，會導致靈魂變成厲鬼。

    「四方靈柱....」張小凡手中閃起微微灰光，在兩條龍架上印上。不過黑燈瞎火的也很難讓人察覺。

    張小凡跳入坑中，將黃符一丟，好似隨風飄揚遠去。接著用雙手按在泥地之中，突然一股清香飄散而出。接著回到自己的位置，將棺繼續向前抬起。筆直走向豎坑，抬棺隊伍停住了隊伍。

    因為過不去，中間的張小凡無法過去。

    「都說你這小毛孩子啥也不懂了！你也不怕擾了故者！」還是那個大漢嚷嚷。

    「一會你們穩穩的跟上我就行，我要跳坎。」張小凡真的受不了這人，嘰里呱啦噪聲噪氣。

    這跳坎的意思就是人生不過就是一道坎，跳過去讓一切從新開始。這人也送到頭了。而大部分的抬棺人，即使是專吃這碗的人，也會讓中間的人退出來。八個人將棺放進去。

    「你這小娃子真是不孝！老子要是你爹一定會抽你皮！」嚷完又看向張老二。但是張老二的表現似乎還是同意「行！反正老子也只不過拿錢辦事兒罷了！你們要如何我也不管了！」

    張小凡皺起眉頭心中十分不爽：（你懂個榔頭！你要是懂我還抬什麼棺？）

    「準備...」張小凡站在坑前說到，說完平穩的一躍而起。身後的人也緊緊跟上了步伐。只能說十分平穩才沒有引去混亂，就像滑行一樣，越過了兩米長的泥坑。

    接下就是用麻繩吊入坑中了，不一會棺材放入了坑中。

    張小凡卻看著星辰遠方，因為在他眼裡看見了對他微笑的秀紅奶奶。封土後人的一生就結束了。

    張小凡倍感萬千：（人生數十年宰，走了在長的路這兒就是終點。所有人都知道，但人生的終點並不重要，只是享受過程而已......）

    看著立起來的墓碑，張小凡心中似乎少了什麼，他突然認為能送一個人到盡頭是多麼的至高無上。能看到所有人的結局結果，並且清楚明白它們的性，它們所愛的它們所恨的，都只不過是越過一道坎，他仁慈了。他漸漸的認為父親說的是錯的，抬棺匠的真正本領確實是強制。可他認為不一定非得強制的送別人走，可以幫助它們完成它們最後的心愿。

    嗩吶聲已經停止了，張小凡第一個跪地拜三拜。這其實在別人眼中算是犯了忌諱，因為要分輩分來拜的。但是他清楚人的魂魄已經離開了，這些所謂的忌諱早以不是忌諱了，留在土裡的不過是空殼而已。

    拜完三拜先行走人，甚至連紙也沒燒。

    因為這幫人和張小凡的關係其實並不是很好。自從他父親去世以後，有一段時間是在各家各戶蹭吃蹭喝，不少人因為這個而討厭張小凡，再說一點就是父親是抬棺匠可謂戶戶皆知，不過只是不知道抬匠術法罷了。所以他也受著別人異樣的眼光。而這次的表現更加深了不好的印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