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微妙的關係

    陸總看著崔延玲說：「你怎麼啦？」

    崔延玲沒好氣地說：「我們又不是公關小姐，去幹什麼？」

    走到門口的薛紅星大吃一驚。這不是沖我說的嗎？她這樣做，是在有意激化矛盾，讓我在領導和科員面前丟臉啊。

    陸總的臉拉了下來：「這是誰說的？啊？太不負責任了。這是工作的需要，什麼公關小姐不公關小姐？亂七八糟的。」

    這話明顯是在指桑罵槐，也是在庇護崔延玲。

    薛紅星站在門口，像示眾一樣難堪。他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再說，他也只是叫侯曉穎去，又沒有叫我去，我要去啊？」崔延玲真的太厲害了，得理不饒人，把人直往死角里逼。

    這時，有些禿頂的尤副總說話了：「唷，兩位新科長，上任不久，就鬧開了，好熱鬧啊。」

    其它科室里的人聞聲，都紛紛走出來看熱鬧。

    尤副總嚴厲地說：「現在，不管你們有什麼矛盾，都給我起來走，工作要緊。」

    崔延玲乜了站在門外的陸總一眼，還是坐在那裡不動。

    侯曉穎有些緊張地走到她面前，輕聲說：「崔延玲，你誤會薛科長了，他沒有……」

    陸總以哄小孩子的溫軟口氣，沖崔延玲說：「別再鬧了，快走，我們中午要趕到省城，請人家吃飯呢。」

    這樣，崔延玲才收拾了包，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勝利者的神情，昂首挺胸地走出來。

    薛紅星尷尬極了，心裡很是難過和氣憤，卻一句話也不好說。

    他真想退回辦公室，不去了，索性跟她斗個你死我活，卻又做不出來。他只得紅著臉，低下頭，走在人群的最後面，往電梯口走去。

    萬事忍為上，還是忍一忍吧。退一步，海闊天空。否則，你剛上任，就栽在這個外行的女副手手裡，那也太窩囊了！

    於是，一路上，薛紅星跟崔延玲像陌生人一樣，互不理睬。好在他們坐在不同的轎車裡，還稍微緩和了一點緊張氣氛。

    崔延玲與辦公室周秘書坐在陸善良的寶馬車裡，薛紅星和侯曉穎坐在尤副總的奧迪車裡。

    這種坐法，既是自覺形成的，又是被動安排的。他們在走到下面的停車場上時，陸總給崔延玲使了眼色，崔延玲叫過那個辦公室文秘小周，拉開寶馬車的車門，坐了進去。幾乎在同時，尤副總指指侯曉穎，讓她坐到他的車子裡。

    薛紅星連忙跟著她，往尤副總的車子走去。走到車子邊，尤副總一邊坐進駕駛室，一邊對侯曉穎說：「你坐前邊。」

    侯曉穎卻好像害怕他似地，回頭對薛紅星說：「你坐前邊吧，我坐後邊。」說著，沒容薛紅星同意，就拉開後邊的車門，坐了進去。

    這樣，薛紅星只得坐到前邊副駕駛位置上。這種坐法，看似隨意，其實還是很有意思的。但有什麼意思，薛紅星沒有細想。

    他坐進車子裡，心裡還沒有平靜下來。他感到崔延玲這個副手實在是太厲害了，很難相處下去。以後怎麼辦？他冥思苦想起來。

    兩輛高級轎車開出辦公小區後，轉來轉去往高速公路開去。陸總的寶馬開在前面，尤副總的奧迪跟在後邊。一會兒，兩輛車開上高速公路，一前一後風馳電掣般朝省城方向飛奔而去。

    薛紅星看著窗外快速閃過的田園風光出神。他對尤副總還比較陌生，來了以後沒跟他說過幾句話。所以找不出什麼話說。

    開了一段路以後，尤副總才問他：「什麼事？鬧得這麼厲害？」

    薛紅星說：「其實，根本沒有大不了的事，沒想到崔延玲竟然這樣來事！」

    尤副總光聽，不吱聲。

    侯曉穎插嘴說：「我說一句公道話，這個，是崔延玲做得過份了。好像有故意打壓薛科長的味道，剛開始就這樣，以後怎麼辦？」

    尤副總這才掉頭看了薛紅星一眼說：「薛科長，怎麼說呢？你可能是剛剛當官吧，還不知道官場上的一些潛規則。官場上的人際關係是很微妙的。有些話是不能說。要憑自己觀察，揣摩，然後分別對待，謹慎相處。一些人之所以能這樣張揚，甚至囂張，都是有背景的。」

    薛紅星默默地聽著，不住地點頭。沒想到尢副總話鋒一轉，就轉他身上來了：「就拿你來說吧，你在總部，也是有背景的，對不對？否則，不可能輪到你來當這個技術科長。真的，我這是說的實話。林金剛是研究生，在這裡工作了五六年，資格比你老多了，表現應該說也不錯，沒有明顯的缺點，卻連副科長也沒撈著。你說，他心裡好受不好受？」

    薛紅星驚訝地看著他，點著頭說：「是，怪不得我來上任的那天，他說了一些牢騷話。不過還好，後來就沒有什麼了。我覺得林金剛這個人不錯，正直，有水平。」

    尤副總慨嘆說：「是啊，我是傾向提拔他當副科長的。可是，陸總一定要提拔外行的崔延玲。唉，不說了。一說，心裡就有氣，就感到不平。」

    侯曉穎也有些憤憤不平：「崔延玲又不是學的電子專業，憑什麼當這個副科長？當了，還這麼凶，哼，不知她仗了誰的勢？」

    尤副總順著她的話說：「所以呀，你們要有敏銳的眼光。她為什麼這麼厲害？你們不能光看表面現像，而要想它的實質。然後才決定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否則，對你們以後的前途，絕對沒有好處。」

    兩個年輕人都不出聲。

    尤副總轉臉看了一下薛紅星：「薛科長，你以為你在總部那邊有背景，就可以跟她較勁了？這裡畢竟不是總部啊，天高皇帝遠。俗話說，縣官還不如現管呢，你還是冷靜一點吧。」

    薛紅星有苦難言：「我根本沒有想跟誰較勁，我是想跟她搞好團結的。上任那天我請他們吃飯，目的就是想把大家擰成一股繩，好好幹事業。沒想到只幾天，就出現了這樣的矛盾。」

    尤副總說：「我勸你，還是要跟她搞好關係。真的，你要想進步，就必須有忍辱負重的精神。最重要的，還要講究鬥爭策略。平時要裝糊塗，不要斤斤計較。難得糊塗嘛。在關鍵時刻，抓住人家的把柄不放，這樣，才能出奇制勝。」

    薛紅星邊聽邊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