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多子多孫的鹿蜀

    月亮落下去了，空中出現一抹抹淡淡的白雲，磷光閃閃，接著，雲塊仿佛被風撕裂開來，它往四周噴射了出去，瀰漫著。

    李瀚聽見青年對他說：「夥計要幹的事情，就是去解決他們的需求。」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內心是拒絕的。

    可李瀚又沒膽量拒絕青年，畏懼青年是能夠把自己與生俱來相伴的兮邊收服得妥妥帖帖的存在。

    兩者比較取其輕。暫時聽從了青年的吩咐。

    萬一青年突然變身一口把李瀚吃掉，那豈不是連命都沒有了。

    於是，李瀚暫時給自己定下了店鋪的夥計的角色。

    有意思的事情是，先答應下來，也不妨礙李瀚脫身之後隨便自己怎麼做。

    他鬼使神差的用心去看，出現在院子裡面的人。

    那個人帶著比李瀚更加誠惶誠恐的神色。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李瀚和青年，可始終沒有抬腳往李瀚方向移動，恭敬的站在原地，等待他們的邀請。

    顯然那人是有很好的教養，也顯然，這人拜託的事情也肯定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不然人著急了，可不會估計自己威嚴。

    李瀚見那青年始終不開口，自己壯著膽子問了院子中出現的人一句：「什麼事？」

    院中的人聽見了李瀚開口，詫異中帶著無比恐慌的情緒，朝著屋裡跪了下來。

    恭敬的對青年和李瀚說：「祖上留下書信，曾經與您有過約定，在家族出現問題的時候，能有一個機會求您出手幫忙。

    現在不孝子孫拿著先人的恩典，不得不擅自打擾您。

    因為……因為……現在我們一族正面臨了巨大了問題，看在祖上有舊的份上，求您幫一幫忙吧！」

    聽青年這麼說，李瀚不好開口接下去了，盯著青年，等待青年的回答。

    青年作為這裡的主人，回答的也很隨意，看李瀚在看他，就回看了李瀚，對李瀚說：「店子的客人，我出聲接待的客人，你看我有幹什麼？」

    李瀚莫名的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自己剛剛什麼條件都沒有談。怎麼就是答應了？這也太虧了吧。

    李瀚不開口了，懦弱的性格在他身上被發揮到了極致。

    院中的人見兩人不開口，就一直跪在那裡，也不起來。

    氣氛就這麼一直尷尬著，尷尬到兮邊蹦起來，從青年身上跳出去，跑到跪在院子裡面的人身邊，用鼻子聞了聞。

    「汪。汪。汪。」兮邊興奮的對著李瀚叫。

    李瀚扶額頭頭疼，兮邊是山海時代的奇獸，能不能自持身份，不要學習狗叫啊。

    李瀚知道兮邊是能口吐人言的。

    從點亮心燈那一刻，李瀚就知道兮邊是能說話的。

    伴生獸，是少數人點亮心燈之後，會有一隻與生俱來的奇獸，在心燈旁邊，等待那人將心燈點亮，然後從心燈中將那隻奇獸從虛無中放出。

    而兮邊，就是李瀚歷經千辛萬苦終於點亮了自己的心燈後，得到的伴生獸。

    等李瀚點亮心燈的一瞬間，兮邊就醒來了，他嚴肅的看著李瀚，無比討好的對李瀚說：「你願意養我嗎？」

    李瀚聽到聲音的時候受寵若驚，把自己跟傳說中那些人物，或者從小聽到大的那些天才相互做著比較，自己仿佛就變成下一個天才了。

    心裡得到巨大的膨脹和滿足。

    於是李瀚毫不猶豫的激動說：「我願意養你。」

    兮邊也非常狡猾，聽見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像是變了一個面孔，從剛剛嚴肅的面孔，變成了一副十分傻缺的表情，對李瀚要求說：「第一，我每天要吃好多好吃的好吃的。我是一個吃貨。

    第二，我不喜歡被關在心燈中，你的心燈以後每天都要供養我在外面活動，我可受不了一直睡覺的生活。

    第三，還沒有想好，我想好了我自然會吩咐你。」

    李瀚當時就碉堡了，剛剛想好的無比英勇的收服一個小弟了的劇本破滅？說好的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廣開後宮道路斷絕？

    好吧。但上述那些都比不上李瀚此刻的心情，自己好吃好喝，用盡了自己全部心燈的力量，以及大把金錢供養的兮邊。

    這隻兮邊，竟然去學會了狗叫。而且是那種汪。汪。汪的狗叫。

    要真的覺得孤獨寂寞，要跟狗一起混，好歹也去學習一下某些狗威風凜凜的唔……唔……唔……的叫聲吧。

    李瀚狠狠的盯了兮邊一眼，引得旁邊的青年側目。

    「你還是先將客人請進來吧。」青年對著李瀚說。

    李瀚這才起身，去將院子裡面還跪著的人扶起來。

    李瀚的雙手碰到那人，那人十分惶恐，因為家中書信記載，說對要找的這一位，一定要十分十分的尊重。

    李瀚讓客人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客人也只敢屁股坐一點，整個身體懸空在外面。

    本來想去給客人倒杯茶，可李瀚不知道茶放在何處。

    於是李瀚沒發生什麼事情，在那個人旁邊坐了下來。

    李瀚見青年真的不說話，青年的眼神一直看著窗外，好像他能夠透過院子看到外面的世界一樣。窗外的三青鳥嘰嘰喳喳的在樹枝上盤旋，十分高興自己能夠回到這裡。

    而李瀚的那隻兮邊，不受控制的多動症兒童，竟然開始笨拙的去追逐三青鳥了。

    李瀚十分想要大喊一聲：「你跟三青鳥不是一個級別的奇獸？」

    可是一想到兮邊從小缺少著玩伴，李瀚就沉默了下來。

    餘下的就是尷尬，超級尷尬。

    客人也不說話，主人也不說話，只有李瀚將話題打開：「你叫什麼？」

    李瀚見來人最多也就比自己大個兩三歲，所以說話是為了緩解氣氛。

    「我姓丁，叫丁元。」那人說完之後，又不說話了，眼神還不安的一直在青年人和李瀚的臉上晃來晃去。

    青年人終於說話了：「丁佩是你什麼人？」

    丁元露出了一副不解的表情，家中的記載只說了三青鳥的召喚和用法，說到要對眼前這個青年人畢恭畢敬奉若神明，可沒有說丁佩到底是什麼人啊。

    可丁元不得不開口：「想來應該是在下的祖先一輩。」那本書，據說已經流傳了幾個朝代，家裡用了無數的辦法，甚至犧牲了很多人，才將它保存到現在。

    「不認識也對，畢竟匆匆千年過去了。」青年人言語中有些迷茫，畢竟自己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情已經不在這個時代了。

    千年。聽見這個詞。李瀚和丁元都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什麼樣子的東西能夠活千年？

    李瀚終於有些明白了，兮邊那麼乖巧的原因，原來這才是一根無比粗壯的大腿啊。

    不得不打起精神，李瀚問丁元：「那你有什麼東西想要買的嗎？」

    李瀚其實一直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到底是賣什麼的，當既然是店鋪，自然就是要賣東西的。

    丁元看了李瀚一眼，覺得李瀚有些畏畏縮縮，眼神中傳達的表情是，你能夠做主嗎？

    遲疑了半刻，丁元也覺得既然來了，還是要把事情說出來，於是順著這個台階：「我是來求子的。」

    雖然是回答李瀚的話，眼神卻是看著青年。

    青年也沒有多說什麼：「我這裡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說給我我想聽的，我就幫你完成你想求的。」

    李瀚有些迷茫，到底對面的這個青年人是什麼人？

    一千年，求子，難道是求子的神仙？這個世上是沒有神仙的。即便是有世人覺得的神仙，那也僅僅是比較強的人。

    他到底又想要聽的是什麼東西？

    可是這些話，註定李瀚也只是在腦海裡面想一想，好奇心會害死人。不要太多去探聽別人的秘密，這樣不會活成一部傳奇，但至少會活下去。

    只見丁元開口，想來也是十分明白這裡的規矩：「我知道鹿蜀在什麼地方。」

    鹿蜀？李瀚完全不知道這個名詞代表著什麼。

    山海奇獸嗎？

    就連李瀚自己的兮邊，也是他費了好大的力氣，結合了現代的圖書館和雜家的典籍，和兮邊自己的口述，三方面才真正確定下來的。

    丁元有些急迫，自己已經將自己的老底告訴了他們，可是現在怎麼辦？都沒有得到一個回應？

    只見那個青年，不緊不慢的說：「你身上有鹿蜀的味道，你一進來，我一聞就便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你所求的，我自然會解決。」

    於是丁元不得不告退，並且十分的恭敬，他之前的一生都是普通人一樣的過法，像是今天晚上這種事情，便是一種傳奇經歷。

    他退了出去，在院子中，星光照耀，瞬間就消失了。

    等他告辭，李瀚和青年人又恢復了沉默。

    也許是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說話了，青年人突然有很多話想要說，剛好又只有李瀚這個觀眾：「歷史上有多少家族顯赫，就會有多少家族衰弱。丁佩的家族，曾經也是當時顯赫無比的家族，現在竟然淪落至此。」

    青年看李瀚完全事不關己：「你要是不努力，哪怕是雜家，也會淪落到這個樣子。逐步的變成普通人，對人誠惶誠恐。」

    李瀚卻沒有太放在心上，可能是現在說話的時間太隨意了，李瀚也開口回應到了青年人：「你都說了，家族有漲有落，搞不好雜家的命數就是在我這裡就消亡了啊？」

    青年嘆了一口氣，看李瀚一眼：「又是陰陽家那一套。所謂命數，不是命中注定，而是命隨人走，只有努力去做，才有命運轉動，不然的話，大家都坐在家裡等命運就好了。」

    李瀚被教訓了，也不還口，而是對著青年人問：「什麼是鹿蜀？」

    青年正色的說：「鹿蜀跟兮邊一樣，也是一種山海奇獸。」

    李瀚較有興趣的聽青年人講下去，自己不想聽教訓，也不想知道其他秘密，聽聽野史也好啊。

    青年也不吝嗇，一板一眼的像是一個夫子一樣：「它的樣子像是馬，有著白色的腦袋，火焰般的紅色尾巴，身上還有老虎一樣的花紋，叫聲十分的悅耳，像是人在唱歌，它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

    「什麼？」不自覺間，李瀚有一些入迷了。問出了口。

    「多子多孫。」青年人回答李瀚就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