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曾擁有過，就不會害怕失去。所有與美好相關的事物，似乎總是與我格格不入。

    我很開心在有生之年有一個女孩能夠喜歡我。我沒有跟她說過，在你說喜歡我的那一刻，我也喜歡上了你。我知道表白一個人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可是我沒有這種勇氣。

    我那毫不猶豫的拒絕，一定傷了她的心。當她跑出去的時候，我的靈魂想去追她，可是身體卻還坐在我的位置上。

    我一直在欺騙自己，我對自己說：「我對周欣然沒有感覺，我一直在不停的催眠著自己。」

    當周欣然說她喜歡我的時候，我所做的一切反應幾乎都是在瞬間完成。所有的情緒都拿捏的恰到好處。

    我可以拒絕任何的誘惑，唯一不忍拒絕的只有愛。我無比渴望被愛。可是我又必須拒絕。我不允許自己沉淪與貪戀這種感覺。

    我知道，如果我答應了那是對她的不公平。

    當她說喜歡我的時候，我的腦海里就有一個聲音對我說：「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既然跟她不會有什麼結果，我也不必要去擁有那一個過程，最後慘澹收場，徒增傷感。

    有時候我會畏懼自己，因為這樣的我太狠了。連我自己都害怕。不是我沒有喜歡的人，而是自己不允許我有去愛的能力。

    我給自己選了一條路，那是一條與孤獨和黑暗相伴的路。那條路的終點是死亡。

    一直以來我都對弱小的自己心懷恨意。我想毀滅這樣的自己。又怎麼會讓他去擁有美好的東西。

    無論是在潛意識之中還是因為一些其它的原因。這幾乎成為了一種慣性，甚至說是一種習慣。

    想到這些我自己都是醉的。

    在周欣然哭著跑出去的那天晚上，獨自一個人在街邊的大排檔喝酒，以祭奠我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愛情。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作的。怨不得任何人。

    看著那燈紅酒綠的繁華，在漸漸寂寥的夜色里，我尋著風的軌跡邁著略有蹣跚的醉醺腳步，來到了一片柔軟的草地。

    我躺在那柔軟的草坪上，好安靜。我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心跳的聲音。有些急切，有些壓抑。

    看著夜空裡明如玉盤的月亮，還有幾顆略顯暗淡的星辰。我想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該多好。就這樣也好啊。

    我抬起自己的手，注視著自己的手心，看著那繁複的掌紋。它們像極了那隱藏著秘密的鑰匙。仿佛只要將它們看穿，一切就都會有答案。

    如果有來生，我會不會有一個不同的結局呢？擁有――幸福？想想也就罷了。這一生過完就好，我連奢求來生的勇氣都沒了。

    哈哈哈，想到這些我不受控制的笑了。我自言自語的說著：「我恨你，我恨你……」

    頭又開始痛了，每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頭就會痛。好像被針扎了一樣。我用手支撐著地面，使自己半坐起來。

    左手握成拳，不要命的捶打著自己的頭。這是做什麼？是懲罰還是自虐呀？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很成熟的一個人。其實，我自己可能早就知道了，自己走著無比幼稚的一面。只是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成熟的人，不會因為遇到困難與挫折，就去傷害別人，就去傷害自己。只是我一直都沒有學會罷了。

    我問自己：「餘明這樣的狀態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

    周圍很安靜，沒有人回答我。

    我忘記了自己在那裡呆了多長時間。感覺到了冷，感覺到了痛。時間已經到了凌晨12點。我也該回去了。我應該開心的，我應該笑的。我應該對自己好一點才對不是嗎？

    當我到家的時候，再也抵擋不住全身的疲憊。直接爛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再也沒有什麼比睡覺更有趣的事了。只有在我睡著的時候我才不會去胡思亂想。真諷刺啊！

    當我醒來時候，頭還有一股頓痛的感覺。一定是昨天晚上我打自己太用力氣了。

    我把自己收拾好，就去學校了。我在學校門口遇到了周欣然。我想當作沒看見直接走過去的。

    「餘明，看見姐姐我你躲啥呀！」說著她在我背上打了一拳。

    我吃痛的嘶了一聲說：「小周你這麼暴力，以後會找不到對象的哦。」

    她說：「找不到就找不到唄。你拒絕我是你的損失。以後我們就做朋友吧。你以後永遠是我的閨密。」

    「好啊。」我對她笑笑說。

    「說實話，你心挺大的。好像什麼都無所畏懼一般。」我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對她說著。

    「哈哈，老娘想說什麼就說，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世俗的枷鎖困不住我的。」她豪情萬丈的說。

    我突然感到一陣恍惚。在好久以前忘記是在什麼時候了。我好像我曾經這個樣子過。

    「希望你永遠能做自己。這是我對你的祝願。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記得哦。」我看著周欣然，然後把頭轉向一邊對著天空說道。

    這是對她說的，也是對我自己說的。

    人的一生中有太多的經歷和無奈。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而我們也在不經意間開始改變了最初的模樣。

    高三的下半學期是緊張的，也許只有我是個例外吧。我擔憂的東西太多，反而把他人看得很重要的高考看的很淡。

    我的身邊有太多的人認為，通過高考可以改變他們的命運。也許是這樣的吧。他們期待著通過高考魚躍龍門。

    我也曾經這樣認為過，可是後來我發現，真正能改變自身命運的只有自己。

    環境和機遇是會改變一個人的。可是如果一個人對周圍的環境視若無睹的話，那他就會靜止在原地。

    那種靜止不是原地踏步，而是在一片孤寂中漸漸的腐爛變質。到最後變成一個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怪物。

    我很傾佩周欣然，傾佩她的特立獨行。雖然我知道她在將來的一天也會被磨掉稜角，但是她在這一刻真的很動人。她的義無反顧，甚至是她的略顯野蠻，都是那樣的讓我欣喜。我知道她就是她，獨一無二的。

    我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種灑脫和我不同。我的是偽裝的保護色，她的卻是無比真實的性情流露。

    這一輩子能認識她，我很幸運。

    我們並肩走在校園裡，她給我講一些網絡段子。真的挺好笑的。沒想到，她竟然是個隱形的段子手。

    因為是冬季所以校園裡所有的花都已不見了蹤影，就連先前青蔥茂密的樹都已經變得光禿無比了。剩下枝幹，盡顯崢嶸。

    「小明，你給我唱首歌吧。我聽聽的歌聲如何」周欣然對我說。

    我也不矯情，想了想就開始唱道：「籠中鳥飛不到天空的懷抱，它盡情的揮翅欲揚，沒人懂它受的傷，無所謂山高水長，夢回時也怨世事無常……」

    「唱的不錯，蠻好聽的。」她誇讚我。「小意思啦。」我哈哈一笑。「謙虛點會死啊，誇你兩句就開始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故作嫌棄的說。

    我把手攤開，不置可否。

    和周欣然聊天的時候，我會感到自由。天南地北，古今中外，都可以成為我們的談論話題。

    就連我也不自覺的發現，自己的話變多了。以前我是不怎麼善於表達的。而且我本身也很注意，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話癆。

    這也許就是近朱者赤吧。

    我們一起談論著彼此的夢想，並且為之樂此不疲。

    其實我不是很喜歡學校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太單純了。幾乎每個人都會把學校當做一方淨土，當然也包括我。正是因為它太乾淨了所以我才不是很喜歡它。

    不過我還是很感謝它，因為在這裡它讓我找到了難得的朋友。

    我在學校學會了知識，學會努力上進，學會了感謝。可是當我離開的時候，我害怕曾經所認知的一切都會被推翻。可是這一切早已經註定了不是嗎？這個世界本就是多面的。無論是愛上它的光明還是厭惡它的黑暗面，人都要在這個競技場努力的活下去。

    或許你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了，或許你已經堅持不住了。可是你不能倒下，在這人世間我們必將被牽絆，這牽絆會成為活下去的最頑強的藉口。我不就是一直被牽絆著嗎？

    我一直在尋求解脫的答案，可是一直沒有找到。

    我很難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我一直沒有找到真正可以讓我去全身心去熱愛的事物。人的心總是容易漂浮的。我也一樣。三分鐘的熱度，加上喜新厭舊，註定一事無成了吧。真的無所謂嗎？不是的我心裡在意極了。

    沒有堅韌品質的我，是被自己所厭棄的。被別人厭惡不可怕，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自己對自身的厭惡。那是一種令人作嘔的怪誕的感覺。

    總是在喜愛與厭惡中做出自以為正確的選擇，可是當選擇以後又覺得自己錯了，徒增傷悲和悔意。我知道終有一天，我會為自己作為和決定感到後悔。可是我已經無力再去作出任何改變。因為對於優柔寡斷的我而言做什麼都是錯的。

    終究還是太在意，終究還是淪為了犧牲品。為什麼會這樣？也許直到永遠也不會有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