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斷崖之上,高大的枯樹枝幹嶙峋,其上隱隱透出一股暗紅,樹根虬結,牢牢地盤踞在山崖之上。詞字閣 www.cizige.com枯樹上的枝葉也泛著淺淺紅色,樹枝伸展出斷崖,上面孤零零地掛著一枚赤紅如血的果實。
赤血樹一年只會結一枚果實,其中所含靈氣豐富,有助修士洗經伐髓,修行進階之效。
山風拂過,赤血果在風中搖搖欲墜。
樹下,一身青衫的少年挽起袍角,飛身攀援而上,身姿靈活,不過片刻便順利地落在樹梢之上。
腳下踩著並不算粗壯的枝幹,少年半蹲下身,伸手向赤血果探去。靈果落入手中,少年臉上不由露出些微喜色。
他生得極好,眉目有如水墨暈染,眼神溫和而沉靜,舉止之間自有一番氣度。
不等他跳下樹,山崖之間的風勢突然轉大,風聲呼嘯,生得異常高大的赤血樹竟然也開始在風中搖晃起來。
少年面色一變,下意識要運轉靈力穩住身形,但經脈中空空如也,他不由臉色一白。一聲脆響,樹枝折斷,少年隨著山石一起,狼狽地滾落斷崖。
就在這時,斷崖下忽然起了一陣霧氣,黑色的濃霧翻滾著,像凶獸猙獰張大的巨口,瞬間將少年有些單薄的身形吞沒。
深淵之中,少年摔在地面,只覺得五臟六腑如翻江倒海。黑色的泥土泛著暗紅,鼻尖隱隱能嗅到血腥之氣。
這是何處?
少年用手支撐著地面,緩緩站起身,他蒼白著臉咳嗽兩聲,抬頭打量四周,只見灰白的霧氣瀰漫,不見天穹,也叫人看不清遠處景色。
心中隱隱浮起一點不詳的預感,這裡不應該是斷崖之下……
鮮紅的赤血果滾落在一旁,少年卻已經顧不上撿起。
一切安靜得有些詭異,四周聽不見任何活物的聲響。
打破這片沉寂的,是從霧中傳來的沉重腳步聲,少年眼神一凜,轉過身去,只見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向他咆哮一聲。
其形如虎,背生雙翼,這是……凶獸窮奇!
少年狼狽地就地一滾,險險躲開凶獸利爪,爪風卻劃破了他的衣袍,右肩出現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看著身前巨獸,瞳孔微縮,真的是凶獸窮奇!
窮奇千年不曾現世,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出現窮奇這樣的凶獸?!
「天狐血脈……」窮奇盯著少年,口吐人言,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貪婪之意。
若是能吞食天狐血脈,自己的修為必定能再進一步。這少年身懷天狐血脈,體內卻絲毫靈力也沒有,真是送上門來的大餐!
確定少年修為微弱,窮奇不再試探,低嘯一聲,猛地撲向少年,獸口大張,腥臭之氣鋪天蓋地。
少年知道,他是決計躲不開這一撲的。
難道自己真要死在這裡了?唇邊的笑意不由帶了幾分苦澀。
他想,這樣的死法,未免有些太不好看了。
窮奇的身影在他瞳孔中放大,就在這時,細碎的鈴聲突兀響起,一隻纖長白皙的手從空中探出,抓住窮奇的後頸,隨手向後一扔。
身長數十丈的窮奇就這樣輕易地被一隻看似柔弱無力的手扔開了。
皮糙肉厚的凶獸在地上滾了幾圈,站起身,低低地咆哮一聲:「離尊……」
離尊……少年聽著這個稱呼,腦中一片混沌,這又是誰?他看著自己右肩還在流血的傷口,窮奇的爪上,竟然有毒……
意識逐漸渙散,朦朦朧朧間,似乎有一陣腳步聲在耳邊響起,自遠而近。
少年費力地抬起眼,只窺見一抹黑色的裙角,飄渺如雲霧,仿若自天外而來。
女子眼上蒙了一層黑紗,赤足黑裙,裙角迤邐,腳步不緊不慢。
她的皮膚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黑裙加身,鴉羽般的長髮垂下,有種鬼魅的美麗,叫人不敢直視。全身唯一的顏色,就是足上那串赤紅的鈴鐺。
「你是誰……」少年喃喃問道。
可惜他還沒等到回答,意識便再也支撐不住,陷入了沉眠。
她是誰?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了。
女子站在少年面前,頗費了番功夫才想起,很多年前,在墮入這無盡深淵之前,她有個名字,叫離央。
「離尊,你為何攔我?」窮奇忌憚地看著女子,下意識後退兩步。
「他於我有用。」女子終於開口,嗓音低沉中帶著幾分凝澀,就好像許久未曾開口說過話一般。
「那天狐血對你可沒有什麼作用。」窮奇狐疑地看著離央,它可不是好騙的。
黑紗後的雙眼『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離央似乎笑了一聲:「這無盡深淵之中,已經一千多年沒有出現過外界的活物。」
窮奇明白了:「一千多年了,你竟然還是沒有放棄離開深淵。」
「本尊於深淵之外,尚有舊事未曾了結。」
離央的語氣很平靜,窮奇卻不由全身一寒,忍不住再後退一步。眼前這個,可是在這千年間將深淵攪得天翻地覆的煞星,也不知是哪個倒霉蛋被她惦記至今。
這深淵中困了無數上古凶獸,任憑修為如何高深,也無一能出深淵,只因這裡無邊無際,根本難以尋到出口。
但如今有這外界來的少年,借著他身上所殘留的氣息,或可引路脫離此處。
「你還留在這裡,可是打算做本尊口中血食。」離央似笑非笑地對窮奇道。
羽翼振動,窮奇低吼一聲,毛髮直立。不甘地望了少年一眼,它不敢多猶豫,破空而去。
如窮奇這樣的上古凶獸,乃是被天道困在這無盡深淵之中,除非能有與天道抗衡的實力,否則一踏出深淵,便會在天道雷劫之下屍骨無存。
而離央能離開這裡,是因為她本就是從外界入無盡深淵。
黑色霧氣從蒼白的掌心湧出,纏繞在少年周身,盤旋幾圈後,猛地向外飛去。
離央隨手拎起少年,飛身追上引路的黑霧。
*
姬扶夜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荒野之中。除了心口還有些悶痛,周身不見別的傷處,如果不是右肩上殘留的乾涸血跡,他真要以為此前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幻夢一場。
自己昏迷前見到的女子究竟是誰,竟然能輕易讓制服凶獸窮奇。窮奇乃是上古凶獸,已經有數千年不曾現世六界,那崖底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凶獸?
這樣的凶獸若是現世北荒,早應該是赤地千里了。
如果說六界還有地方存在窮奇這樣的凶獸,那一定是——連神魔也要止步的無盡深淵。
姬扶夜心中一寒。
荒野上風聲呼嘯,姬扶夜回過神來,抬頭看著天色,已然是夕陽低垂。入夜後的荒野危機四伏,他如今識海已破,靈力全無,不宜在此久留。
壓下心中疑慮,姬扶夜動身向城池方向去,他沒有察覺,就在他身後不遠,多了一抹若隱若現的影子。
原野的盡頭是一座巍峨的城池,其後峰巒綿延,山巔之上覆著一點未融的冬雪。城樓上方,四方城三個字銀鉤鐵畫,自有一番風骨。
進出城池的人絡繹不絕,離央一眼便看出這些大都是不能修煉的凡人,看來這裡,便是三重天下的人界。
四方城,離央抬頭,她從前並未來過,更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墨色長髮在風中飛舞,周遭人潮洶湧,嘈雜之聲不絕於耳,卻無一人注意到離央的存在。她微微仰著頭,身形在這方天地間顯得異常渺小。
片刻之後,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四方城,顧府。
姬扶夜從角門走入宅邸,他先滾落山崖,又險險在窮奇爪下逃生,一身灰頭土臉,實在狼狽不堪,沿路行來,叫府中一眾侍女僕役都忍不住投來納罕的目光。
扶夜少爺這是做什麼去了,怎麼會弄得如此狼狽?
面對各色暗中打量的目光,姬扶夜表現得很是坦然。繞過假山,前方就是演武場,這也是他回自己所住院落的必經之路。
演武場內,十數名顧家的少年少女正在武師的指點下練習拳腳,北荒修士在靈力修行之外,也十分注重錘鍊體魄。
遠遠見了姬扶夜的狼狽模樣,少年少女們也紛紛露出驚訝之色,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低聲議論起來。
「表兄這是怎麼了?」
姬扶夜的母親與當今顧家家主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是以顧家年輕一輩的少年少女論理都要喚姬扶夜一聲表兄。
「看他這樣,一定是又去荒野上尋靈物了。他如今識海已破,修為全無,連低階靈獸也未必打得過,他真不怕自己死在荒野上麼?」
「表兄難道到現在還沒有放棄恢復修為?」有少女喃喃道,她微蹙著眉頭,「可識海破碎這樣嚴重的傷勢,在修真界中,還從未聽說過有辦法能恢復。」
若是能治好,姬扶夜便不會被他的父親送回顧家。也正是姬扶夜的傷勢已經沒有痊癒的可能,顧家便沒有理由在他身上浪費資源,他想用靈物治療破碎的識海,只能自己前去荒野尋覓。
「表兄這又是何必?事到如今,他做這些,不過是無用功罷了。」
同情混合著悲憫的種種目光,隨著姬扶夜走近,盡數落在他身上。
「好了。」角落處一直沉默的少女突然出聲,止住了眾人的議論。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