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借著朦朧月光,隱約看到一個青裙女子身影。
呼,我賭贏了。
我嘴唇哆嗦著,想要說話,喉頭沙啞發緊,只能勉強擠出兩個字:「救我」
「別怕,你先試試自己的胳膊和腿,能不能動彈。」
我嘗試抬了抬胳膊。
她又問:「腿呢?」
「我癱的。」
女子摘下身後的巨大包裹,從裡頭取出毛茸茸的毯子,緊緊裹在我的身上。
「喏,自己捧著喝。」
我接過保溫瓶,小口小口的喝著裡頭的糖水。
女子用精巧的摺疊鋸,弄了幾塊枯木,點燃篝火。
她坐在我身旁,雙腳併攏,與我依偎在一起取暖。
十分鐘過去,我暖和過來。
再看身旁,救我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她粉白小臉透著稚嫩,明眸善睞,嘴角上揚像是帶笑,白淨的面容讓人忍不住的心生好感。
時髦的牛仔褲、皮衣,還有豎起的高馬尾,我也只在電視上見過。
我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下意識害羞的低下頭。
「謝謝你救我。」
女孩甜甜一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你叫李沖煞,父親叫李繼祖,母親和你一歲的妹妹,在一年前失蹤。」
「我說的可對?」
我驚詫,「我家的事,你怎麼全都知道!?」
女孩並沒有回答,而是嫻熟的從巨大背包中,取出幾個藥瓶似的罐子、紗布、還有鐵鉗。
「我叫江瀾,是你的負責人。」
「來,把褲子脫下,趴在毯子上。」
負責人是什麼意思?
讓我脫褲子趴下,又是什麼意思!?
我驚恐的捂著自己的屁股,「你你想幹什麼?」
「少廢話,我又不是男的,你怕什麼。」
江瀾不由分說,像拎小雞仔似的,把我反手按倒在地,一把扯下我的棉褲腰,露出屁股。
「別緊張,臀大肌放輕鬆,不然會很疼的。」
我都快哭了,「你一個小姑娘家,到底想幹什麼!?」
噗嗤——
一鉗子伸進去,再拔出時,帶起一串血花。
我疼得渾身緊繃,冷汗直流,雙手緊緊攥住毯子,哆嗦著悶哼出聲。
「搞定了!」
江瀾給我敷藥、包紮好,又將褲子提上。
「喏,就是這個東西,讓你癱瘓了整整十六年。」
雪地上,扔著一個三寸長,沾著鮮血,鏽跡斑駁的銅釘。
剛才,我尾椎骨劇痛,拔出來的就是這個東西。
我撿起銅釘,手掌忍不住顫抖,後脊梁骨蹭蹭冒冷汗。
三寸棺材釘,上有銅雀尾,其中雕刻有鎮魂符籙,也被稱作鎮魂釘!
鎮魂釘,通常用作對付殭屍、惡鬼,我身體內怎麼會有?!
忽然,我十六年沒知覺的雙腿,陡然一陣酸麻。
我下意識掙扎,雙腿忽的吃勁,讓我穩穩的站在了地上。
我好了?我不是殘廢了!
激動的淚水,剎那間潤濕眼眶。
我哽咽著泣不成聲,雙手抓著自己的大腿,感受著彌足珍貴的痛感。
江瀾驚詫,「剛拔出釘子,你就能走路,恢復力堪比小強!」
我懷著欣喜與忐忑,又走了幾步。
雖說腳步有些搖晃,但已經能正常走路。
江瀾攥著我的胳膊,摸了摸單薄的布料,又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我身上。
特質的皮衣,穿在身上暖呼呼的,還帶著少女特有的淡淡馨香。
「謝謝謝。」
江瀾拍了拍我的肩膀,「以後,你就是我罩著的人,不用客氣。」
「現在,帶我去你家。」
夜幕深沉,黑雲遮月,山間狂風呼嘯,捲起塵土碎石。
我掐指測算,猶豫說道:「今夜黑雲蝕月,晚冬的冷風偏偏自南方而來,可見西南有凶煞。」
「我家正處西南,正是煞氣源頭。」
「我名為沖煞,可鎮住妖邪煞氣,如今我被趕走,家中妖邪已成氣候。」
「現在過去,怕是要送命的。」
江瀾美眸中,透著些許鄙夷,「你很怕死?」
「我我活成這幅爛樣子,早就不怕死了。」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是不想讓你出事。」
「我已經替你算過,你年屬少陰,明日辰時,日日出三竿再出門,必能成事。」
江瀾滿不在乎,「你如果怕,給我指個方向,自己在這裡等著。」
「別,我跟你一起去。」
無奈,我只能踉踉蹌蹌,被江瀾攙扶著一起下山。
子夜時分,家家熄燈閉戶。
唯一燈火通明的,就是養父一家。
大門和屋門都敞著,裡頭爐火燒得通紅,煤油燈也點到最亮。
我爹躺在床上,肚子高高挺起,雙腿岔開,哼哼唧唧著:「娘,我要生了!」
爐灶上,坐著水壺。
奶奶正用開水燙著毛巾,「再忍一忍,穩婆就來。」
忽的一陣冷風吹過,大門檻的外頭,直直的站著個婦女。
婦女穿著大紅襖,繡花三寸鞋,腦袋耷拉著,滿頭斑白髮絲蓬亂。
她踮起腳尖,臃腫肥胖的身體,像是提線木偶飄在空中。
房門沒有關,她卻不進來。
「是老李家嗎?」
婦女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我嚇得一把拽住江瀾,躲到柴房的牆後頭。
「大門左右有門神,人能進,鬼妖卻要被擋。」
「外頭的女人,要人邀請才能進門,必是鬼魅妖邪!」
奶奶連忙說:「快進來,就等著你了!」
婦女大拇腳尖腆地,兩條腿快速挪動著,速度快到詭異。
江瀾揉了揉眼:「我怎麼覺得,她走路有點怪呢?」
我按捺著恐懼,將她保護在身後,「她早就死了,身子都是涼的。」
江瀾驚聲問:「死人怎麼會動!?」
我說:「在她身後,有個女鬼在抬著她往前走,就像是這樣。」
我撿起地上的土塊,在牆壁上畫下婦女,又畫下女鬼的形狀。
女鬼趴在婦女的背上,蒼白的手鉗著她的肩膀,往屋子裡頭飄。
江瀾看到圖畫,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此刻,我拿出了幾乎不屬於我的勇氣,寬慰說:「別怕,我能通鬼神,會保護你的。」
江瀾噗嗤一聲笑了,「你還是顧好自己吧。」
被江瀾小瞧,讓我心裡頭有點低落。
屋子裡,男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起。
養父岔開雙腿,穩婆蹲下身子,正往外扯著紅紅白白的東西。
鮮血順著棉褥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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