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沒有憑空掉下來的餡餅,沈平金深深相信這個道理。
所以當王知府把話說到這份上時,他就明白這話里肯定有什麼寓意。
難道王知府是想和沈家交好,所以才對自己照拂?
還沒等他想明白,王知府轉過身來望著他說:「我之所以照拂你一是因為內弟的原因,二是有人托我這麼做。」
「誰?」沈平金下意識張口的問。
「可不止一個人呢!」王知府賣起了關子。
沈平金想來想去,除了彭道長外卻再也想不起還有誰有可能這麼幫自己。
「不管是哪位在背後幫我,在這裡我都要說一聲謝謝。」沈平金態度誠懇。
王知府笑了。
只見他微微點頭,對沈平金不卑不亢的態度非常認同的稱讚道:「之前聽別人說起你,我還有些不信,可如今真的見到你,我才知道是他們根本沒有言過其實,甚至還看低了你。」
「到底都有誰?」沈平金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心。
王知府笑了,終於說了出來:「有白雲觀的彭道長……還有你們沈府的大管家沈安。」
沈安?
沈平金心中浮現出那個胖胖有些跛的身影。
這麼長時間,他差點都忘了這個人。
雖說接觸不多,可他清楚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大管家手中也有一股屬於沈萬三的資源。
想不到這麼長時間了沈安還在暗處默默關心著他。
「不知知府大人告訴我這些事情,可是有什麼打算?」
「我想請沈少爺幫我一個忙。」王知府完全是懇求的語氣。
沈平金有些發愣。
作為堂堂一府的父母官,還有什麼需要自己幫忙的?
「想來你應該清楚,我希望你能安排一次機會,讓我和彭道長還有沈大管家見個面!」
「就這樣?」沈平金沒想到王知府竟然只提出了這樣的一個要求。
王知府點點頭,神情沒有絲毫作偽,甚至還有些小小的興奮。
「這事雖然不難,可我不能保證,我只能答應幫你去說一聲……」沈平金不敢打保票,想了想才說:「他們答不答應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沈少爺年紀不大,做事卻這麼謹慎。如此一來進寶跟著你做事我們也放心了!」王知府見沈平金答應下來,好像鬆了一口氣。
沈平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找彭道長和沈安,不由得有些好奇:「你不是說他們托你照拂我嗎?為什麼好像你跟他們沒聯繫一樣?」
只見王知府自嘲的笑了笑:「他們那樣的人物,哪裡是我想見就見的。」
沈平金愣住了,王觀已經是蘇州的一州之主,可對彭道長和沈安的態度卻好像孩子對家長一樣。
不過他知道自己在這些人眼中年紀還小,所以他們根本不可能把其中緣由告訴自己,這些東西只能等著以後再慢慢琢磨了。
「王知府,不知你是否知道孫通判和我四爺爺沈貴的關係?」沈平金決定先搞定這件事。
王知府聽罷微微蹙眉,想了想才開口說:「略知一二,當初你的福昌隆被人抵制就是他們一起做的吧!只是我不太清楚他們為什麼要針對你,不過我已經打過招呼,他們應該不敢在明里大張旗鼓的針對你了吧,難道還有什麼問題?」
「明里不會,可暗地裡他們還會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啊!」沈平金大概猜出了王知府對這件事的了解程度,於是把上次一堆乞丐來鬧事的事情說出了出來。
王知府聽罷輕輕嘆了口氣:「蘇州自古就是重要的地方,所以朝廷對這裡的管理也最上心。別看我如今是個知府,管理著全州之地,可真要說起來這裡還是有不少人可以根本不在乎我的意見……」
沈平金聽出了深深的無奈。
他完全明白王知府的意思,表面上他是這個地方的最高領導者,可利益集團的關係錯綜複雜,代表不同派系的官員們在這裡肯定都有代理人,所以有人不聽王知府的話實屬正常,畢竟知府之上還有許多可以完全壓制他的人存在……
「你的意思是那孫通判背後還有人,對你也只是表面上恭敬?」沈平金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王知府沒回答,只是用一種欣賞的目光看著他。
有些事情本就無所謂對錯,不需要答案。
沈平金知道黑和白之間還存在著一種叫做灰的地帶,只要事情不關自己,何必一定要去追根究底呢?
於是他不再問,只是默默的和王知府對看起來。
王知府一下愣住了,自從考取功名以後,一般人見他沒誰像沈平金一樣直視,或是唯唯諾諾或者畢恭畢敬。
可眼前的沈平金卻絲毫沒有諂媚之色,只是目光純淨的看著他,這讓他心裡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不知沈平金的靈魂本就不是這個時空的人,自然沒有這時代的階級觀念。他還以為沈平金只是年幼,所以不懂對上位者表示出尊敬。
沈平金眨了眨眼,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王觀的一樣一樣,只是一臉純真的問:「王知府,你在想什麼這麼專心?」
王觀回過神來,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他沒想到竟在這個孩子身前漏了神,只好歉意的說:「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你年紀雖小,說話行事卻像個大人。」
沈平金不知怎麼回答他,只好繼續裝傻。
王觀見自己的事情已經交代清楚,就帶著沈平金就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還有件私事想麻煩沈少爺。」
「知府大人請說。」
「我那不成器的內弟吳進寶雖然出身富貴之家,可其實卻是個純良之人,本來我們想著就算他沒有什麼出息就這樣平平淡淡的一輩子,我們也能養著他,可沒想到你竟然能說動他跟你一起做買賣。」
「吳大哥天生就是做生意的人,以前是埋沒了!」
「唉,吳家那樣的情況,他能走出這一步也不容易!」王觀嘆了口氣感慨道。
說著說著,他們已經走回原來的地方,夫人小姐們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瘋狂,一個個又端莊典雅起來,可沈平金卻沒看到瓏月。
「夫人,不知道瓏月去哪裡了?」沈平金走到翠姑身前行禮。
「瓏月姑娘有些不適,去淨房了。」翠姑見沈平金和王觀一起回來,兩人好像聊得不錯,心裡一陣寬慰。
沈平金心裡咯噔一下,直覺不對。
「淨房在哪邊,我也想去。」他立馬決定去看看。
「這……」翠姑遲疑了一下。
宴會之所以男賓女賓分開,就是怕男女之別不方便,現在女賓們去的淨房都是專用的,這讓她有些猶豫。
「翠姑,我肚子疼,快憋不住了!」沈平金痛苦的表演著,卻讓翠姑一下心軟起來。
不管怎麼樣,沈平金現在都還是一個只有五歲的孩童,就不用講究那麼多了。
「萍兒,你帶沈少爺去淨房,小心服侍!回來時帶沈少爺去青竹軒。」翠姑叮囑自己身後的丫環。
「是,沈少爺這邊請。」叫萍兒的丫環連忙上前,帶著沈平金往淨房而去。
這處淨房雖然離得不遠,可卻也比較僻靜,沈平金一路行去沒見到任何人。
到了地方,沈平金還特意小聲喚了瓏月幾聲,卻根本沒有人答應。
「萍兒姑娘,這裡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路?」
「是,這處淨房好幾個院子都可以用,瓏月姑娘可能是走岔了!」
沈平金心中對瓏月的懷疑越來越大,可他也沒辦法,只能乖乖先去淨房。
等再出來的時候,卻發現萍兒已經暈倒在地。
「萍兒姑娘!」他正準備上前查看,身前卻突然多了個人,正是瓏月。
「別神出鬼沒的,嚇人!」
「嚇倒別人我相信,可我不相信能嚇到你。」不知什麼時候,瓏月已經換了一身裝扮,凹凸有致的勁裝在身上,卻打扮成了一副丫環的樣子。
「還說乖乖跟在我身旁,現在又是什麼意思?」沈平金心中有些慪氣,感覺被瓏月忽悠了。
「噓……先幫我拿著這個。」說完瓏月塞給沈平金一個布袋,然後走到萍兒處在她身上拍了幾下就迅速跑到淨房。
沈平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就算心裡有無數的不情願,可還是拿瓏月沒辦法。
不過這布包里到底是什麼東西,倒勾起了沈平金的好奇。
輕輕打開布包,沈平金一下愣了,這是件自己熟悉無比的東西,一顆珍珠。
只不過這顆珠子正泛著淡綠色的光。
怎麼會有這種顏色的珍珠?
沈平金正準備拿出來細細查看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
「沈少爺,我這是怎麼了!」正在這時萍兒幽幽轉醒過來,一臉愕然的望著沈平金。
「我……不知道,剛出來就看見你暈倒在這裡。」說話間沈平金連忙將手中的袋子緊緊捏住藏了起來:「你沒事吧!」
萍兒搖了搖頭:「沒事,剛才好像有一陣風吹過,我感覺就迷糊了一下,等醒來就這樣了。」
說著說著她好像想起了什麼,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沈少爺,咱們快走吧,最近我聽下人們說起這園子好像有些不乾淨,不少人都看見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好,我們快回去!」沈平金只覺得心裡怦怦的猛跳起來,恨不得立馬回去。
才走沒幾步,身後傳來瓏月的聲音:「沈少爺,等等我!」
萍兒連忙轉身施禮:「瓏月姑娘,怎麼就你一個人,剛才給你帶路的小丫頭呢?」
「剛才我從淨房出來,不知為什麼就沒見到那小丫頭了,我認識回去的路,不小心走岔了,等發現不對這才折回來,剛才這兒就遇到了你們。」瓏月不慌不忙的解釋。
沈平金看著她已經換回原來的裝扮,心裡一陣吐槽。
萍兒聽她這麼一說,心裡又嚇了一跳,連忙招呼二人往回走,想把二人平安送回去後趕快叫人去找那小丫頭。
見萍兒著急的在前面帶路,根本沒注意身後的自己兩人,沈平金可以拉慢了幾步,這才低聲問:「喂,你沒把無辜的小丫頭怎麼著吧!」
「姐姐我像那麼心狠手辣的人嗎?」瓏月嘴裡不屑,眼中卻閃過一絲得意。
「你不是像,你完全就是!」沈平金氣惱的瞪了她一眼。
「放心把,小丫頭在那邊花叢中睡得正香呢!」
沈平金稍稍放下心來,又忽然想起藏在自己身上的那顆珠子,猶豫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你一定要隨我來這賞荷宴,難道就是為了這顆珠子?」
瓏月搖了搖頭:「本來我得到消息,有一件可能和我族有關的東西被人當作禮物送給了知府,所以才想來一探究竟,誰知卻沒有找到……只是剛才在旁邊正巧見到這東西,一時興起就順了過來!」
見瓏月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沈平金不由得頭疼。
「你還騙我說不會有什麼過分的舉動,結果轉過頭就去做了回賊,這怎麼說?」
「那你想怎麼樣?」
「我最好說話了,這顆珠子反正你也沒用,就當抵我那套金玉牡丹的銀子歸我了!」說完沈平金也不等瓏月回應,快步跑向前面的萍兒。
瓏月無奈的撇了撇嘴:「說我是賊,我看你比我還賊。」
說完也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