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岩斗膽,請問於小姐如今芳齡幾何?」
「于欣今年十六歲!」被人問起年齡,于欣的小臉上不可遏制的露出一抹羞澀。
問一個女孩子年齡,這是很不禮貌的,但如果對方不生氣,反而回答,倒說明她對你的一份信任。
「十六了!」孟岩點了點頭。
沒有儀器,孟岩也很難判斷出于欣的心疾到底是何種原因造成的,先天的性的疾病,一般後天很難根治,有的不影響的生活的,有的則需要通過手術來治療!
中醫在這方面倒是可以在術前和術後對病人進行輔助治療,有助於病人的身體迅速恢復。
有沒有可能治好?
這個不好說,也沒有絕對的,年齡越小,治療起來就越容易,因為人體的兩次發育時期都是治療先天性疾病的最佳時期。
一旦發育成型了,很多醫療手段的效果就差了很多。
于欣這種,很顯然已經影響到生活了,如果在年幼之時就用藥調理,或能達到很好的效果。
她也是這麼做了,不然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但治療的效果卻不是那麼理想。
「有之前吃過的藥方嗎,我指的是從你開始發現這個病,開始吃藥時候的藥方?」孟岩道。
「這個太多了,我都記不太清楚了!」于欣微微皺眉,好像之前看病,沒有哪個大夫會要求這個的。
「不要緊,你能記得多少,就給我多少,於小姐常年吃藥,有些藥她的身體產生了抗藥性,如果我再用,未必再有效果。」孟岩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于欣本人也就是久病成良醫,平日裡讀的也是醫書居多。
「那我默寫下來,交給孟公子?」
「今天就算了,於小姐現在需要休息,明天吧,反正這病也不急在一時!」孟岩也要好好的回去想想,若能幫到于欣,也不枉報答人家救了自己一命。
雪一直下,孟岩和于欣主僕三人被滯留在宛平城。
追殺路上,孟岩第一次睡的這麼踏實。
當然,不等於說危險就消除了,其實他很清楚,那些人不會輕易放棄的。
自己的這顆人頭可是值不少錢呢!
這個時代,人命真的不值錢,自己又該如何活下去呢?
闊別十年,京城在孟岩的記憶里已經有些模糊了,還有那個家,那個四合院,那個在記憶里對自己特別嚴厲,不苟言笑的男人。
那個男人還有一個身份:父親!
從未見過這個男人流過淚,以為他是冰塊做的,只有那一次,送自己出關,當他回頭一瞥,看到了這個強硬的男人扭頭抹淚的動作。
父愛如山,從那一刻,孟岩就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他都要回來,回到大明,回到父親的身邊。
這也是死去的那個孟岩的執念,深深的影響到了孟岩現在的情緒和感情。
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那個男人,畢竟真正的孟岩的靈魂已經湮滅了,而他只是繼承了他的身體和記憶而已。
這一夜,他想了很多,也想通了一些事情,有些事情必須要去做,這是他的宿命。
既來之,則安之。
「孟公子,孟公子,你起床了嗎?」
作為一個生物鐘極為準時的軍人,孟岩向來都是早起的,從來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原來是紅姑娘,快請進!」
「孟公子,小姐吩咐讓我你送洗臉水過來!」小紅手裡端著一個銅盆,裡面大約有半盤熱水,還有毛巾。
孟岩忙伸手接了過來:「於小姐太細心了,這誰要是娶了她,可就有福了。」
「孟公子,小姐的病,是不能嫁人的!」小紅聞言,突然眼圈一紅道。
「誰說的?」孟岩奇怪的問道。
「溫太醫說的!」
「他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也不是絕對的,雖說於小姐的有心疾,這個夫妻結合,洞房花燭,是有可能……」孟岩忽然發現,自己說話有些太少兒不宜了,小紅可還是未經人事的黃花閨女,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果然,還不等孟岩收住嘴,這聰明的小紅姑娘就已經是粉面紅霞了。
「孟公子,你怎麼不往下說了?」為了小姐的終身幸福,小紅強忍住羞澀,好奇的追問一聲。
「這個有些話不能明說,心裡明白就可以,總之,凡事無絕對,於小姐是可以嫁人的,甚至生孩子都沒有問題,只不過,比普通人危險性要大一些。」孟岩想了一下,耐心的解釋道。
「真的嗎?」小紅驚喜萬分道。
「是的,但前提是於小姐能找到一個疼愛並且理解她的夫婿,否則,那還真不如不嫁人!」孟岩實話實說道,他不想給了一個希望,又親手將這個希望扼殺,那樣太殘忍了。
「孟公子,謝謝你!」小紅衝著孟岩一躬到底。
「小紅姑娘,你這是……」
「小姐一直都想過正常女孩子的生活,可以嫁人,可以生孩子,相夫教子,當她得知自己不能嫁人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小紅解釋道。
孟岩理解的點了點頭,一個女孩子,不能嫁人,不能做母親,確實是一種殘忍,尤其是在這個時代,再高貴的女人,也是一樣。
孟岩恢復的很快,得益於他現在這具年輕的身體,氣血旺盛,外傷自然也就好的快。
但是連日的躲避追殺,身體潛力被用到了一個極限,此刻的他還是很虛弱的。
當然,日常的生活可以不需要人專門照料了。
又下了一個晚上的大雪,早上雖然停了,院子裡的積雪已經差不多有一尺高了,天空還是灰濛濛的。
福伯站在院子裡,手裡拿著一根煙杆兒,呼哧呼哧的抽著旱菸兒,不時地皺著眉頭朝天看上一眼,再嘆上一口氣。
「福伯,早!」
「孟公子,你起身了?」福伯扭頭一看,頗為驚訝,他原以為孟岩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一兩天的。
「起了,福伯,你在看天呢?」
「是呀,聽孟公子的口音,也是京城人士?」
「是的,不過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家了。」孟岩表情略顯落寞,自己的那個家恐怕再也回不去了,這個時代的家還不知現在是什麼樣子呢。
「孟公子看上去年紀不大,怎麼……」
孟岩訕訕一笑。
「我忘了孟公子是個有故事的人,呵呵……」
「福伯,我的故事以後再說不遲,小姐的病情卻是拖不得了!」孟岩鄭重道。
「哦!」福伯一驚。
「關于于小姐的病情,福伯,我想單獨跟你談一談!」孟岩小聲對福伯道。
「孟公子,為何不直接對大小姐說呢?」福伯驚訝道。
「福伯,不能說!」孟岩微微搖了搖頭。
「孟公子,難道……」福伯嚇了一跳,面如人色,「孟公子,您可別嚇我?」
「不是嚇你,我問你,於小姐最近的心疾是不是發作的越來越勤了!」孟岩問道。
「是的,孟公子怎麼知道?」福伯驚訝道。
「於小姐隨時都可能再一次向前天晚上那樣,我這個心肺復甦之法也不是萬能的,能救一次,未必能救第二次,第三次!」孟岩道
「怎麼,那怎麼辦?」福伯急的一下子額頭直往外冒汗珠。
「福伯,您要是不相信,可以請個大夫馬上給大小姐診脈,看他怎麼說?」孟岩道。
「好,我這就去請大夫!」福伯心急道。
「福伯,我們倆的談話暫時不可告訴任何人,包括紅姑娘,等大夫診脈之後再說。」孟岩提醒一聲。
「好!」福伯一口答應下來。
福伯匆匆而去,不到半個時辰,就帶進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夫,宛平城最著名的大夫許一平。
過了不到一刻鐘,許老大夫出來了,搖頭嘆息而去,一分診金都沒收。
「孟公子,果真讓你說中了,許大夫說,大小姐壽元將至,就算是吃藥,也只能維持身體不壞而已!」福伯幾乎是哭著來見孟岩的。
「許老大夫開了藥方沒有?」
「看了溫太醫的藥方,許老大夫說,他的藥方還不及此方,因此沒開藥方!」
「福伯,我想帶於小姐出去走走,散散心?」孟岩道,于欣的病雖然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其實還是跟人的心情有關。
中醫理論,治病,三分治,七分養,這養病最重要的是心情愉悅。
于欣每天這樣悶悶不樂的,沒病的人也會給悶出病來。
「孟公子,這麼冷的天,這萬一感染了風寒,我怎麼向老爺夫人交代?」
「福伯,孟公子,你們在聊什麼呢?」
「大小姐,你怎麼出來了?」看見小紅扶著于欣走出屋子,福伯嚇了一跳。
「福伯,我覺得屋子裡有些悶,出來透透氣!」于欣微微一笑,解釋道。
「於小姐,我跟福伯想出去逛逛,你和小紅姑娘也一起吧!」孟岩道。
「我,也跟你們一起去?」于欣聞言,大為吃驚,她在家從來都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這一次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才親自出京一趟,但基本上每到一處,都靜靜的待在客棧,很少出去的。
「出去走走,對身體有好處,須知,生命在於運動!」孟岩呵呵一笑道。
「生命在於運動,孟公子的話總是讓人眼前一亮!」于欣眼睛一亮,仔細咀嚼之後,讚嘆道。
「於小姐謬讚了!」孟岩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鼻子,自己提議出去走走,固然是為了于欣,同時也有自己的目的。
「可是,孟公子,大小姐的病……」
「福伯,於小姐這是老毛病了,相比平日裡總是悶在家中,難得出門吧?」孟岩問道。
「孟公子說的是,小姐的病確實不宜四處走動,再說了,大小姐千金之軀,也不適宜在外拋頭露面,畢竟大小姐還未出閣!」
孟岩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沒事兒,咱們可以變通一下,多出去走走,呼吸新鮮的空氣,心情愉悅,這對於小姐的病情也是有好處的!」
「真的嗎?」于欣眼中露出一抹驚喜,她早就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了,可就是因為身體的原因,怕累著了,福伯和小紅都不讓她出門。
而且她也不想讓福伯和小紅為難,畢竟如果自己出事,他們兩個第一個倒霉。
「孟公子……」福伯還要勸說,可看到于欣那一臉渴望喜悅的表情,想到于欣好長時間沒有這麼笑過了,心中也是一陣揪疼。
「福伯,別擔心,出了事我負責!」孟岩鄭重道。
「你負責,你負的了這個責嗎?」福伯心說道,可一想到于欣還有一年壽元,自己若硬要阻攔,豈不是太殘忍了?
「好吧,那就去吧!」
「於小姐,你現在這副打扮可不行,得換一身行頭!」孟岩笑呵呵道。
「換什麼?」于欣欣喜的問道,女孩此刻的心情很好。
「男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