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我早就窮怕了。
「爺,這東西咋用?你是要傳我借陰壽的本事?」我激動問。
爺爺卻搖了搖頭:「別學那些邪的,我這一生淪落至此,還不夠你看的?」
「那你的意思是」
見我有些失望,爺爺問:「小乙,你最想要啥?」
「錢,權,名,女人,我都要!我要把以前欺負過我的人,全踩在腳底下!」
我幾乎吼了出來,聲音都在打顫。
我說出這話,爺爺顯然並不意外。
但眼中多少有些失望。
「你知道算命的,在哪兒擺攤最好嗎?」爺爺又問。
我忙答道:「知道,碼頭上!碼頭每天來往的人最多,有登船的,有靠岸的,有各種幹活做生意的,尤其外地人多,好騙!騙完也好跑!」
聽我說完,爺爺點了點頭。
「沒錯,碼頭上三教九流五花八門,什麼人都有,所以各種跑江湖做生意的,才叫『跑碼頭』。今夜你去碼頭上擺個算卦的攤兒,把燈籠點上擺在你的左手邊,不用真會算卦,你想要的東西自然有人會給你」
「我這就去!」
我提著燈籠就想出門,爺爺卻叫住了我。
「別急,不是現在,你等後夜再去。」
我一愣:「後夜?爺,後夜碼頭上都沒人了,我還咋掙錢?」
「那你別管,去了就知道了。」爺爺神秘一笑,伸出兩根手指,又說:「我有兩件事囑咐你,你只要記住,必不會空手而歸。第一件,算命的要看眉眼高低,不能什麼事都管,遇到能讓這燈籠里燭火變色的人,你才能幫」
「燭火都是黃的,還能變色?」
我心生好奇,舉著燈籠開始研究。
只是個普通的燈籠而已。
爺爺接著說:「第二件,若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別慌,回來問我。實在沒轍時咬破手指,用血在掌心裡畫個圓圈,自能迎刃而解。但是切記,此法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用,會給你招災惹禍」
我點頭應下。
爺爺又一聲嘆,說道:「自從你來討債,這燈籠我一次不敢再用,如今也是緣分至此,是福是禍,就看你自己了」
可這些話我不懂,我心裡只想著發達。
當天夜裡,我提著燈籠去了碼頭。
深夜的碼頭黑洞洞的,早沒了白天時的熱鬧景象。
我隨便找了個白天算卦相面的空攤位坐下,把皮燈籠點燃後往左手邊一放。
一縷黃光幽然,在空街上更顯幾分詭異。
可坐了大半晌,街上根本沒有人來。
碼頭上涼風颼颼,我有些坐不住了,心想著要不就先回去。
只這一晃神的功夫,一個女孩的聲音在我耳畔傳來。
「這燈籠是你的?」
我抬頭一看才發現,身前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年輕女孩兒。
女孩兒看上去跟我年紀相仿,扎著哪吒頭,身穿著件紅色的修身旗袍,俏皮中更顯幾分媚艷。
此時她雙手拄臉坐在對面,直盯著我眯著眼笑,竟看得我心裡一顫,不自覺臉上有些發燙。
她看向桌上的燈籠,不知怎的,眼中竟有幾分激動。
也就在這時,燈籠里的燭火一搖,火光竟然從黃色,逐漸變得雪白雪白的。
這不就是爺爺說的,我能幫的人?
沒等我開口,女孩兒又問:「看你年紀不大,都會啥本事?」
「算卦看相風水解簽,看陰宅批八字捉妖驅鬼,我啥都會!」
我張嘴就來,因為爺爺說過,下九流的江湖生意全靠騙。
尤其是算命的,以前叫:一張嘴,兩頭堵,三餐全靠瞎胡數。
女孩兒更激動了,一把攥住了我的胳膊。
「走,我帶你去救個人,事成必有重謝!」
說著話,她拽著我就走。
起初我還猶豫,可一聽『必有重謝』,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
走了不久,女孩兒把我領進了碼頭一家臨街的麵館里。
那麵館不大,可現在都已經是後夜了,裡面卻還擠滿了人。
奇怪的是,那些人都不是來吃麵的,全坐在大堂里,三五成群的議論紛紛。
女孩兒也沒理他們,帶著我穿過大堂就往裡屋的方向走。
但沒進去,而是在拽著我在門外停了下來。
我往屋裡一看,裡面有兩個女人,此時一個在桌前坐著,另一個在床上趴著。
坐著的那個,留著一頭清爽的中短髮,身穿風衣,打扮十分幹練。
她雙手抱懷,此時正在發愁,我仔細盯著她一看,竟然認識。
準確的說,在碼頭這一帶做工的,很少有人不認識她。
這女人叫白明媚,是城裡大富商白家的千金小姐。
聽說這片碼頭就是她家的產業,只是她爹業務繁多疏於管理,就交給她來管。
碼頭上的熟人,都溺稱她一聲『媚娘』。
我又看向床上的女人,不看還好,一看,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女人赤裸著上身趴在床上,雙手雙腳被綁縛著,嘴也被一團抹布堵住。
她五官精緻,身材線條也很美。
修長的雙腿,細細的腰身,尤其腰背上、胳膊上,以及褲腿里露出的小腿和腳背上,各點綴著幾處小巧的紋身圖案,更顯得別有幾番風味。
可如此嬌艷欲滴一個美人,此時後背上,卻密密麻麻覆蓋著一層墨綠色的絨毛,一直從肩胛骨延伸到腰窩處,就跟人肉發霉長了毛似的
我正發愣時,媚娘發現了愣在門外的我。
「你是誰?」她問。
沒等我答話,哪吒頭女孩兒在旁輕聲道:「你就說你是來救人的!」
「我是來救人的!」
我學著她的語氣,脫口而出。
媚娘一驚,忙站起身又問:「你能救她!快進來!」
我猶豫了,急忙問女孩兒說:「我怎麼救?」
女孩兒卻一撇嘴,答道:「話是你說的,我管你怎麼救!」
她說著在我背後一搡,我跌跌撞撞就進了屋。
見媚娘滿眼期待的盯著我,我也只能故作鎮定,走到床邊假模假樣的觀察起床上的女人來。
就正觀察時,我提在手裡的燈籠,又發生了變化。
燭火的光竟逐漸變成了暗淡的灰色。
燈籠又變色了,看來這事我非幫不可。
我回頭看向媚娘,說道:「你放心,人我一定能救,可我總得先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媚娘一聽,這才請我坐下。
叫人送了兩杯茶進來後,她這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向我款款道來。
躺在床上的女人名叫宋小玉,是個寡婦。
她的丈夫曾是碼頭上補船的捻匠,死於三年前的一場械鬥。
畢竟那時候碼頭上混跡著各種黑白兩道,各路勢力為了爭地盤搶生意,打架鬥毆是常有的事。
後來管事的白家為了撫恤家屬,就送給宋寡婦一間臨街的鋪面,叫她隨便干點小買賣謀生。
打那起,宋寡婦開了這家麵館,在碼頭上賣起了爛肉麵。
可附近的人都知道,麵館只是個幌子,宋寡婦真正乾的是皮肉生意,也就是暗娼。
只要夜裡有人來吃麵,她都笑問對方要不要『加肉』。
回答『加』,她就把人領進屋去,隨便給人糟蹋。
以至於碼頭上的人都說,宋寡婦的肉,比她家爛肉麵的肉還爛。
曾有附近住的嬸子勸過她,說她總幹這種事不好,家裡邪氣重,容易招髒東西。
可她非但不聽,還跟人家炫耀新買的銀鐲子,氣的嬸子再也沒搭理過她。
終於有一天,不聽勸的宋寡婦惹來了一場邪禍。
事出在三天前的半夜。
碼頭打更人李三腿巡夜時從麵館經過,麵館里一陣詭異的響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咚——咚——咚——
那聲音就像沉重的肉,反覆摔打在案板上。
李三腿好奇,就湊近窗戶去看,這一看,嚇得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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