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貓啊

    第二十一章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貓啊

    那日清晨，再過不久就是春節了，嗑家團圓的日子，雲家一行留在賀府總不是事兒，賀二爺被兄長叫去北面的小樓說了一早晨的話，便匆匆往外府賀家住的園子去。

    雲福早早起來，正在清掃院子，內屋的雲載宸閉著燈，外人眼裡他是在睡著，可宮墨禪卻知道，自七年前，這位雲二少就沒閉過眼睛，無數個佯裝睡下的夜裡，他要麼借酒消愁，要麼就對著明月長嘆，有了宮墨禪相伴的歲月。閒來無事他與看不見的他說話，起初還是壯志豪言，到後來就變成了家長里短，他們最近的話題是賀家的老鼠為何這麼多。

    見賀長明來，雲福急忙上前：「二爺來了，可是賀老爺回府了。」

    微微一嘆，賀二爺道：「雲先生，雲家一行來府中，我就書信了大哥，可是今早外府來信，說西北的軍糧出了問題，大哥怕是還要些日子才能回來，信中大哥說已到了春節前，留雲家一行過年又怕不妥，特備上些銀子做路費，讓雲家一行先回去，待來年開春，大哥必帶臻兒上京，這婚是成是不成，總會給雲家一個說法。」

    賀二爺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倒讓雲福有些為難。這日子留在賀家的確是不妥，可就這麼回去，他回去如何跟老夫人交代，況以這位賀二爺的話說兩家的婚事，成不成還要另說。

    「賀二爺，我們自京中來，賀老爺不在，見見夫人也是可以，兩家的婚事都是長輩在時候定下的，萬萬不能出半點差錯，不然雲福死也沒臉回去見老夫人。」

    雲家老僕雙眸含淚，半跪地上，賀二爺雖不如賀老爺行事狠辣，但也是商人出身，商人見慣了商場上傾家蕩產跪求條生路的欠債的，所以雲福這般，他並無感動，佯裝上前扶起這個老人，惋惜得道：「雲先生，我也是不想，長嫂多病，一直在內府里，若是能請來，我早已為先生和雲少爺請來，何必這樣周旋，這是二百兩銀子，暫作你們歸程的路費，先生，賀家不過小門小戶，禮數不周的地方還望見諒。」

    看著紅木托盤上，放著的散碎銀子，雲福滿目蒼涼，想他雲家沒敗落之前在大裕是何等的威望，每日入府的人，絡繹不絕，小少爺出生，不僅秦家，林家，內宮的皇后，聖上都送了賀禮來，若不是與嚴家是世交，老爺又是嚴家老太爺帶入仕的，這婚事怎麼能落在賀家頭上，可他萬萬沒想到，樹倒猢猻散，不過商賈出身的賀家竟然也這樣勢力。

    他回府，如何有臉跟夫人，老太君交代，沒和賀家的婚事，少爺的日後可怎麼辦。雲福本就老邁，一路辛勞又為雲載宸操心，被賀二爺一刺激，當下眼前一黑。

    賀家僕從賀廣，見雲福面色蒼白，才念了一聲：「先生這是怎麼了。」關著門的內屋疾步走出一人，那人一身白色錦緞長衫，黑髮散在肩頭，樣子何止妖嬈，面上確是冰冷的，眸中儘是肅殺之氣，不是雲載宸又是誰。

    他一把扶起雲福，再抬頭，那張臉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雙眸內斂溫柔。到讓人不知那個是真的他。把雲福交給一旁的雲家侍從，雲載宸笑了笑道：「讓賀伯父見笑了，雲福身子差，最受不得刺激，伯父既說賀夫人體弱不宜見客，載宸是小輩理應去請個安才是。」

    「這……。」

    「難不成，賀夫人病得連客都見不得，京中的嚴家可知道，我與丞涵兄也算交好，姑母病成這樣，他可知道。」

    咄咄逼人的話，讓賀二爺竟說不出別的，賀家退婚的事情，本就不想讓京城的嚴家知道，說年後往京城去也不過是找個理由推脫，卻沒想到這雲少爺這樣不依不饒，他就不懂看人臉色嗎，就不知賀家的意思嗎？

    「既雲少爺執意見長嫂，那就請便吧，我把這些銀子留下，若還有需要的只管和賀廣說就好，賀家能做的定會做到，外面莊子上還有事兒，我就不送各位了。」

    賀老爺離開，雲載宸看著他細瘦的身影消失在寒冬的風中，嘴角不覺微微挑起，那一絲絲的笑，卻讓隱在暗處的宮墨禪生生打了個冷顫。老虎終於要發威了，還是先躲起來吧，不然被殃及就得不償失了。

    雲載宸的脾氣。旁人不知道，宮墨禪卻明白，看似弱不禁風，卻不是個軟雞，說是誰欠了他的，哪怕要不回，也會扒下仇人一層皮，那是對敵人仇人絕不心慈手軟，卻永遠都不會對自己人拔出刀子的人。

    回到內屋，卻已習慣這長夜安靜的眸光中，透著一股冷厲，一股無奈，一股等夠了的厭煩，可大事一日未成，他就要像這樣等一日。也罷，八年都已熬了過來，再來八年又算什麼。白錦抱著的身子纖瘦卻挺拔，沒人知道退去那層軟緞，那身上會有什麼，只是從背影看，雲載宸的身上總少了幾分世家少年的嬌弱，似原本衣食無憂，七步成詩，少年就名滿京畿的少年才子，早在八年前，就死在了雲家敗落的夜裡，而今活在這世上的早已不是那時候的他，如今的雲載宸看似內斂儒雅，其實他是藏起了一擊必殺的利刃，他是個好獵手，只在敵人最鬆懈的時候爆發，而那樣的結果，要麼他必勝，要麼他必死，而孤注一擲玩了這些年，他從沒敗過。

    衣服還是珠白色的長衫，腰間是配了青玉的的腰帶，墨色的頭髮散在肩頭，本是男兒，如今卻多了幾分魅惑。

    叫了雲家隨來的侍兒進屋，名叫雲申的少年上前，為他整理好頭上的發，看著鏡中越發不像自己的自己，雲載宸道：「雲伯怎麼樣了。」

    「回公子。賀家找了大夫看過了，說是急火攻心，吃幾服調理的藥就好了。」

    「那就好，找幾個貼己的在他身邊守著，有任何事兒都別瞞著我。」說罷，雲載宸起身就走。

    雲申見狀道：「公子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