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上不會掉餡餅

    有一個經典的故事大概意思是說，多名推銷員通過各自不同的表達方式最後把梳子賣給和尚的故事，因為語言的表達含義不同最後得到的結果也是不同。

    這個故事在顏成看來除了能打點雞血之外完全是扯淡的事情，為什麼呢？如果你試試在北方的大雪天中出去做生意就知道了。

    斷斷續續下了一星期的暴雪也許讓老天覺得也有些過分，終於在今天的清晨開始停下，多日不見的太陽也從雲中出現，陽光直射在連成一片的雪地之中，雪照雲光的景色看上去是那麼的美麗。

    但是此時的顏成完全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從大早上九點就被小姨李娟從被窩裡拽了起來.「吃不窮，穿不窮，打算不到就受窮，你都一星期沒有出去收貨，今天日頭出來了，出去幹活去。。。。。」就這樣，受不了李娟嘮叨的顏成不得不離開那溫暖的被我開著他那破三輪走在金城大大小小的鄉村之中。

    開著車走在一個不知名村落的小道之上，顏成的三輪車又突然熄火不動了，用一個又字肯定是之前熄火過的，不是車子沒油了，也不是壞了，原因麼倒是也好笑，就是車被凍住了。北方的寒冷生活的南方的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體會，而今年的冬天似乎又格外的寒冷，即使是往年常用的-10號柴油，也經常會開著開著就被低溫凍住，顏成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棉花棒就打開油箱占了點柴油開始點火。

    心中暗罵了聲該死的天氣，顏成甩了甩身上的大衣開始蹲到地上對油箱加熱，別問明火對著裝滿柴油的油箱加熱。為什麼不會爆炸？在這種火都快特麼凍住的天氣中，那還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在覺得差不多之後，又對著已經因為積雪濺射而早已被凍得猜不動的離合跟油門開始加熱，直到踩了幾下覺得又能用了之後才起身發動車子再次啟程。

    在這種冰寒地凍的天氣里，幾乎沒有什麼人會在外面，因此即使是顏成此時已經走過了五六個村落，車上仍然是空空如也，沒有半點收貨，哪怕是他的嗓子也因為吆喝叫喊已經有些沙啞，連個鬼影都沒有，上哪裡收貨去。

    心中暗自埋怨不已的顏成也開始跟自己較勁，這麼冷的天氣反正都已經跑這麼遠了，今個收不來貨還就不回去了，開著車從秦北村剛出來的顏成準備往他老客戶比較多的秦南村走去。

    秦南秦北聽名字就知道其實是一個村子，過因為中間隔著一個大坡就被當地人分為南北兩村，這條路從當初到金城開始顏成已經不知道自己來來回回走了多少次了，因為早期地理位置的原因，在山另一頭的秦南村有著幾個大小不一的金礦，占據不少礦坑的秦南村中因此也有著很多大大小小的私營黃金生產點，也就是碾子鋪。這些碾子上幾乎每年都會退下大量的廢鐵，盤算著應該去哪家老客戶家裡收點貨的顏成踩上油門就開著車往秦南村開去。

    車子很快就爬上了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小的上坡路，眼看就要越過最高點進入平路，突然，原本正在往前走著的三輪車居然不進反退，從坡頂開始倒著走，哪怕是顏成已經把油門踩到底也不能阻止慢慢開始後退的車子。

    連續的降雪讓鄉間的小路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再加上又是農村過往的車輛並不是很多，因此即使是在這艷陽高照的晴天裡，積雪也沒有半點融化的痕跡。三輪車也因為沒有帶防滑鏈，在衝到坡頂之後一時間無法受力就從前進變成了後退，看著上坡兩邊幾十米深的懸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情的顏成慌了，在發現即使是把油門踩到底也沒有什麼效果之後，立馬改踩剎車，然而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已經熄火的三輪車他哪怕是把剎車踩死居然也是沒有半點作用，反而後退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上坡兩邊的懸崖有幾十米深，坐在車上的顏成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掉下去的話那猜都不用猜，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也許是生死危機之下，人的大腦反而會轉的格外的快也格外的冷靜，顏成在發現無論剎車油門離合都不能給自己帶來半點幫助之後，立馬放棄了這些無用的操作。開始試圖操控著正在加速後退的三輪車，試圖從原路退回。不知道是因為運氣好或者是上天垂憐，後退的三輪車在顏成僅僅靠著打方向居然真的一絲不差沿著原路退了下來。

    之前因為專注而沒有感覺到害怕的顏成，在發覺自己已經沒有危機之後，看了看兩邊幾十米深的懸崖，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心中一陣陣的後怕。坐著喘了氣口的他連罵都已經沒了那個心思，從兜里掏出一根香菸，大口大口的抽著，似乎只有那因為吸入大量煙霧而有些眩暈的腦袋才能驅走剛才那種情況帶來的後怕。

    顏成是一個比較死心眼得傢伙，在明白開車上不去這個坡之後，居然把車子往邊上一扔，踮著兩條腿就沿著上坡開始往秦南走去，邊走還邊對著懸崖下方吐口水罵道：「媽個xx的，老子照樣上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顏成原本以為天上不會掉餡餅的事情居然真得從天上掉下來了。

    「老叔，你說那些鐵真的三毛錢一斤？還都是碾子上退下來得？你別逗我玩了行不，這價格怎麼可能。」

    「我騙你幹嘛，小顏啊，咱們也打過這麼多次交道了，你見我什麼時間糊弄過你麼，再說就這點廢鐵我也沒那個必要去糊弄你，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顏成口裡的老叔是秦南村一個金礦上的老闆，叫做秦奮，單從院子裡停著的一輛路虎一輛牧馬人來看就知道身家不菲，因為最早前顏成收過他幾次貨，再加上顏成為人出世比較靈活，遇到過節什麼的總會帶一些說不上值錢又包含心意的禮物上門順便拜訪，就這樣一來二去兩人也算是成了不算朋友的朋友，至少只要有生意很多時間都會先緊著顏成。

    但是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人會覺得自己錢多的，誰都知道現在廢鐵的價格已經漲到了一塊多錢，三毛錢一斤轉手就是幾倍的利潤，這幾乎跟白撿差不多的價格讓顏成覺得無疑跟天上掉餡餅一樣讓他覺得極不真實，不過人家一老闆好像確實沒必要忽悠自己一個收破爛的，雖然看上去秦奮的表情有幾分說不上什麼感覺的怪異。

    在向秦奮借了一份防滑鏈之後，顏成開著三輪車根著對方的路虎就往秦奮的礦上開去，大約半個小時，車子就在一個在山中稍顯開闊的人工平台上停下。

    秦奮下了車對跟著後面的顏成說：「小顏，車只能開到這裡了，你跟我上去看看。」

    說完就開始轉頭往礦上走去，顏成一看也邁開腳步踩著咔咔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了後面。

    走了大約一里多路，秦奮指著不遠處堆成小山的一堆廢鐵說；「這下雪了，工人也都放假了，就是這些了，你要的話都給你算三毛錢一斤，不過你得自己往車上搬了。」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顏成快速的盤算了下一斤能賺1.5這麼大一堆少說得六七噸的樣子了，這下發了，至少能賺好幾萬，腦子早被錢裝滿的他眼睛裡開始放光，二話不說就開始抱起一塊廢鐵就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常言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顏成也不是沒走過山路，常年在礦區收廢品的他不說每天上山，但是隔三差五的從山上收貨那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像今天這麼難走的山路讓他體會到什麼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難了。

    剛剛去山上的時間顏成還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因此腦門被錢一熱立馬就抱著一塊大幾十斤得廢鐵往下走，只是走著走著就發現，因為手裡抱著重達幾十斤的東西，讓他不得不儘量把重心後移，來保持下山時的平衡，而因為山道上的積雪，走路還不敢步子邁的太大，只能一點點往前挪，這讓平時很容易走的山路走起來極為的吃力。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為什麼天上會掉餡餅，明明誰都知道的廢鐵只要三毛錢一斤，看這半小時才搬下來這麼一點，山上那一堆還不知道要搬到猴年馬月呢，難怪之前秦奮的表情那麼奇怪，想來是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不過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很難往下運，否則也不會這麼便宜了。

    世間最偉大的力量是什麼？有人說是愛情，有人說是仇恨，但是顏成看到過一篇新聞，大概內容是說一個人搶銀行，得手之後一個人背著兩包重達兩三百斤的現金居然逃脫了現場，雖然最後被抓住了，但是因為有人好奇他為什麼能夠背起來這麼重的分量，就特意做了一個實驗，發現值錢能夠背幾百斤東西的人在正常情況下背一百斤東西都堅持不了很久，最後下了一個結論是金錢的魅力讓他爆發了超越平常的力量。

    顏成也覺得這個實驗是真的，當然那是在今天之前。雖然明知道一斤廢鐵都可以賺到高達六倍的利潤，但是在他陸陸續續用了三四個小時搬了十幾趟之後，他發現什麼特麼都是假的，早已累的像狗一樣的他一屁股坐到雪地里，順手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就塞進嘴裡想滋潤滋潤快熱炸的喉嚨跟肺部，暗罵一聲扯：「你姥姥個淡，老子這還不犯法，都特麼已經堅持不下去了，這都是錢啊。」

    看著一屁股坐在地上伸著舌頭不停喘氣的顏成，跟在後面下來的秦奮此時才忍不住哈哈大笑：「小顏，咋這就歇著了，再等天就黑了，今天之內，從現在開始，你再拿下來的鐵我一毛錢不要都送你，我說話算話。」

    聽到秦奮說不要錢就把廢鐵送他，讓顏成已經累的有些呆滯的眼神瞬間就開始發光，看了看自己還在打著擺子的雙腿，接著就又快速的暗淡下去，破口罵道：「你大爺的，一毛錢不要老子也不要了。」

    顏成的話讓秦奮更是哈哈大笑，毫無介意他不在乎什麼身份差距爆出來的粗口，終於休息夠了的顏成才拖著一身的疲憊跟著秦奮開始了返程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