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收破爛

    靈市位於中原省西南的三門市，南依秦嶺，北瀕黃河，分別與秦省洛南縣、潼關縣，煤省芮縣、平縣，中原省陝縣、洛縣、氏縣接壤，被譽為「黃金之城」、「蘋果之鄉」、「道家之源」、「旅遊觀光勝地」。

    隨著改革開放之後的經濟發展，礦業開採成為了經濟建設中極其重要得一環。從最早一批私人承包礦坑到現代國企開採，靈市已經成為國內第二大金礦開採地，在大量外來務工人員的進駐和落戶下，1993年撤縣立市，成為了人們口中名至所歸的金城。

    在無數趕往金城淘金的人中，19歲的顏成也是其中的一員，只不過他的淘金和別人不一樣，別人是去礦上挖金礦，他是收破爛，也就是變廢為寶，使原本已經淘汰或者破壞的廢品成為可回收資源。

    「收破爛嘍，收破爛嘍。」像往常的日子一樣，顏成不顧寒冷，一大早開著他那從廢品站買來的破三輪車竄在鎮上各個村子裡，開始了吆喝生意。

    廢品站買來的破三輪也能上路？怎麼辦的牌照跟行使證呢？還別說，別說行使證了，連牌照都沒有。沒牌照沒行使證就敢上路，駕駛證怎麼考的？駕駛證？那是什麼東西，對近乎於文盲的顏成來說，我會開就行了，要那幹嘛。

    伴隨著顏成的吆喝和三輪車發動機的「騰騰」聲，吸引了一些大爺大媽的注意，跟城市中快生活節奏不同，這裡的人們適應慢生活，已經八九點鐘了，當地的人們只是剛起床開始吃早飯而已。

    「收破爛的，我有點東西要賣，你過來我家看看有什麼要的東西都給我收拾走去。」

    第一單生意來了，顏成還是挺高興的，看了眼穿著樸素的中年婦女，答應一聲就停下車跟著走了過去。

    在西南西北一些地方，有很多農村仍然保持著過去窯洞居住的習慣，就是在現代化城市建設的今天，也只是在窯洞周圍再蓋上個院子，或者添置幾間新房，原本的窯洞用來放置一些家具糧食之類，有的仍然還在居住。

    倒不是當地的人沒有錢住更好的房子，可以說至少在靈寶這裡的農村，即使是一家看上去極其破爛的房子中，住的有可能都是百萬富翁，在現在人均平均工資還不到2000塊，百萬身家是大城市中也不多見的土豪了。

    這不是誇張的說法，在靈寶這個遍布金礦的縣級市里，任何一寸土地那可是真正的寸土寸金，經常會聽到某某上山上幹活，無意見挖到明金礦，有的人去河中挖沙碰到河沙金塊的故事，雖然有些只是流傳的故事，不過也說明了黃金在這裡的常見。在當地居住多年的人，如果說家中有價值百萬的黃金，那倒是真有很大的可能。

    大媽的家就是當地常見的窯洞加院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院中停著的一輛奧迪q7讓顏成略感意外，這可是去年奧迪系列出的最新款越野車，據他所知這款車的價格可是接近80萬左右，不由咂了咂舌。

    「小伙子，吃飯沒，我剛烙的大餅要不要吃點?」

    跟城市中因為經濟利益勾心鬥角不同，在相對偏遠的山區，老百姓還是極其淳樸的，比如眼前的大媽，即使是家中頗有錢財也並沒有看不起窮人的意思，看到顏成穿的有些破舊的衣服，這麼冷的天氣還要出門收貨，同情心就不知不覺的出來，好客的想讓他吃點東西。

    收破爛這個行業並不是一個什麼高大上的行業，更多的是人們看到的是他們穿著破爛，每天收著撿著一些沒什麼用處的髒東西爛東西，只為了討一碗飯吃，在外行看來，其實跟叫花子差不多。當初被自己的小姨帶進這個行業時，顏成也不明白為什么正正經經的生意，非要搞得自己快跟叫花子一樣，不過後來所經歷的事情，證明了小姨的話是多麼的正確，沒有固定客戶的新人入行，善於利用別人的同情心也是一種生意上的技巧，比如眼前的大媽，眼神中包含著的同情那可是實實在在的。

    婉言謝絕了大媽的好意，顏成接著說：「大媽有什麼要賣的？」

    看顏成提到了正事，大媽倒是沒有再客氣，指著院子裡的東西說：「你看有什麼收的都收拾收拾，這些破袋子，爛塑料廢鐵的都賣。」

    農村的院子大多都不小，都是自己根據家庭情況隨意圈一個園子。院中扔著一些常見的廢品，有破舊紙箱，廢報紙舊書籍什麼的。而另外一個角落扔著一些破銅爛鐵，還有各種各樣的塑料等等。顏成很快麻利的就把這些東西整理到一起，在大致的歸類後擺放在了院子的當中，「都整好了，咱們來談談價錢把，東西挺多的，要不你拿個本子等下記下，別讓我占便宜了。」顏成的提醒讓大媽覺得有道理也覺得這個小伙子挺實在的，回到家中隨便找了張紙跟筆就回到院子中等顏成來說價格。「先說這堆爛紙箱吧，我給你兩毛八，你看怎麼樣？」「人家都收三毛，你才給兩毛八，三毛就賣給你。」大媽的話讓顏成暗自好笑，果然還價幾乎是女人的本能，在買賣東西這種方面總是會下意識的去想低買高賣，顏成清楚的記得小姨教他的生意門道。碰到男人賣東西，最好是一口價說到合理的位置，男人的性格不喜歡墨跡，在賣一點並不起眼的廢品上面更是不喜歡為幾毛幾分爭個不休，直接讓雙方都能接受的價格才能儘可能的促成這筆生意。

    女人則不同，女人生來就喜歡斤斤計較，不然怎麼說婆婆媽媽的女人呢。因此在遇到女人賣貨的時間，一定不要說出自己真正的底價，帶個零頭讓她們自己去搞價，既能滿足她們某種成就感，又更容易讓生意成交。小姨的話讓顏成在收破爛這門生意上獲益良多，可以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用十幾年時間攢下的智慧結晶，甚於金科玉律，也只有小姨才會把這種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東西交給自己。聽到大媽的話，顏成忍著想笑的表情不置可否的說：「行啊，大媽你說啥就是啥，就當我吃點虧。」

    大媽的表情就像一副打了勝仗的將軍，雖然院中停著80萬的豪車，這家人肯定很有錢的，但女人在斤斤計較上面可謂是通病，雖然只是兩份錢的差價，面前的這點可能一百斤都不到的廢紙並不會多多少錢，但是那種認為占到便宜的心理實在是覺得滿足，在天生的性格方面，很多時間的行為感覺跟錢的多少並沒有什麼關係。

    在談完價格後，顏成拿起了手中的桿秤把早已經用廢布條捆好的紙板開始起秤，在秤桿形成一個稍微向下的時間，顏成捏到了秤錘的繩子對大媽說：「你看，20公斤。」說完之後不動聲色的看著大媽的表情，在看到大媽沒有什麼不放心的時間，才放下了心中稍微有點不安的心。有句話叫做無商不奸，選擇做生意的人自然都有做生意的門道，無論是大生意還是小生意。說是20公斤，那肯定就不是20市斤，不過這20公斤可跟正常的20公斤不同，顏成的秤是經過特意定製的，1公斤不是正常的2斤，而是3斤。

    之所以報20公斤當然也是有門道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經常玩假秤早晚會可能被人抓到，雖然目前顏成還沒有遇到，不過謹慎行事才生存的不二法門。報20公斤，如果沒被抓到，就可以用20公斤的錢買到60斤的貨，如果主人家裡有秤桿，較秤之後被當場識破，也可以解釋為因為桿秤能夠稱量的重量有限，不得已才特意定製一個能夠稱更多的秤桿，等算賬的時間會告訴對方這是一公斤三斤。

    看到大媽並沒有較秤的想法，顏成接著說：「這些飲料瓶，別人都是收一毛錢一個，我就給你一毛五一個，你看咋樣。」

    飲料瓶這種東西其實沒什麼利潤，因為價格透明大多數人確實是收一毛錢一個，不過顏成給一毛五一個的高價自然是沒憋什麼好主意。

    果然，大媽在聽到他把飲料瓶說一毛五一個的時間，眼中本來盯著顏成略微帶著對陌生人的戒備徹底放了下去，接著就是顏成上演好戲的時間了。

    「飲料瓶19個，我吃點虧算你三塊，這堆爛鐵就不好說了，你看想要多少錢一斤。」

    大媽略帶疑問的說：「鐵不是都是收7毛錢一斤麼，下來收破爛的我以前問過都是給7毛啊。」

    「7毛那是坑你的，我都是收8毛，不過說這個價格其實說的都是好鐵，像你家這些都是爛鐵，好鐵就這一點點。」顏成指著邊上一坨不待鏽跡經過鍍鋅的鐵塊說。

    「你看好鐵都不會生鏽的，這些鐵都鏽成這個樣子了，你看這砸下就爛了，你覺得都能砸爛的鐵是什麼好鐵，要是再放兩年，你只能看到一堆土。」顏成邊指著邊上的一堆廢鐵，然後一腳踹爛一個鐵鍋說。

    看到顏成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大媽也覺得深以為然，能夠砸爛的鐵肯定不是好鐵，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好鐵好像真的不會生鏽。

    「你這娃真老實，好鐵別人才給我7毛你都給8毛，那你說這些爛鐵這麼辦？」

    「一毛八吧，我回去也就是能賣個兩毛五，還要燒油什麼的，你覺得怎麼樣。」

    「一毛八不好算賬，兩毛好算賬。」

    「行，你說兩毛就兩毛，都收你這麼多東西了，我也不占你這個便宜。」

    故技重施的顏成再次得逞，在院子裡找了兩個破舊編制袋子，把地上他說成不好的鐵都飛快的裝了進去，邊裝著邊對婦女說：「大媽，這些破爛塑料也是跟這些爛鐵一個價格的，你看要不要一起稱了。」

    在得到婦女同意後，顏成把地上的廢品都裝了起來然後開始啟秤，在看到大媽在本子上記了個60+65公斤之後，顏成連忙對大媽說：「大媽，我沒讀過什麼書，算賬不好，你自己算算賬，我去把車開來裝貨。」

    在大媽答應之後，顏成快速的走到了放三輪車的地方，發動之後就把車開進了大媽家裡開始裝貨。最先裝的當然是最後稱的廢鐵，萬一有懂行的來插話出現意外就有點麻煩了，然後陸陸續續把都稱好了的廢品都裝進了車裡。

    「我算好了，你看看算的對不對，一共是133.5塊。」

    大媽說出的數字跟顏成早就算好的數字一樣，說是文盲，其實好歹讀了個初中畢業，算一點小賬目還是沒有問題的，看都不看故作大方的就開始掏錢說：「大媽你說多少就多少，我還能信不過你麼。133.5，這塊好鐵也懶得稱了，一共給你150你看咋樣。」

    那塊顏成所謂的好鐵其實不過巴掌大一塊，撐死也就是十斤的樣子，不過占了大便宜的顏成自然樂做好人，故意大方的給了一個很高的價格，可以給將來留一個穩定的客戶。

    果然，大媽接著說：「那不是讓你吃虧了，這么小的鐵估計連十斤都不到，你掙錢也不容易，就算140就好了。」

    「140多難聽啊，出門都圖個吉利，你別跟我掙了，下次還有破爛就賣給我好了。」

    於是，開門第一單的生意就這樣皆大歡喜的結束了，在顏成臨走時，大媽還非要讓他帶一塊自己烙的餅嘗嘗，也不知道如果大媽知道他150塊錢的本錢賺了400塊錢之後心中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