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兩位戲痴的龍套歲月！

    「打南邊來了一個喇嘛，手裡提著五斤鰨(tǎ)螞，打北邊來了一個啞巴，腰裡別著一個喇叭……」

    天剛蒙蒙亮，曹軍便從床上爬起來，對著浴室的鏡子，念了幾段繞口令。

    曹軍在電影學院學的台詞第一課，就是練習繞口令，用來提升個人的台詞功底。

    其實每一個行業，都有其最基本的幾門功課，京劇是「唱念做打」，相聲是「說學逗唱」，表演則是「聲台形表」……

    前人喜歡用寥寥四個字，來概括一種藝術門類，看上去簡明扼要，實則博大精深。

    「聲台形表」，表演的精髓和門道，萬變不離其宗，也全從這四字真經里來。

    曹軍心裡琢磨著，自己既然已經決定重操舊業，那表演的基本功，自然不能太過糟糕。

    尤其是台詞這一塊，曹軍向來非常重視，因為在這個圈子裡，只要是台詞說得好的，基本上演技都差不了。

    要說內地台詞功底最好的男演員，在曹軍的心中，一直有一位偶像，那就是他的師兄王志文。

    他認為，王志文的台詞功底，是屬於天花板級別的，他的戲，已經達到一種用耳朵聽的高度，從聲音中就能感受到這個角色的動作、行為和節奏。

    當然了，王志文的泡妞水平，也是天花板級別的，堪稱是我輩之楷模，交過的女朋友，個頂個都是女神級別的人物。

    而且，除了這一點之外，王志文的特性，就是替娛樂圈其他人「輸送」完美戀人。

    因為在和他相處過後，前女友們經過他的檢驗、調教之後，都找到了適合她們的另一半，幾乎都很恩愛。

    言歸正傳，曹軍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不奢望超越，或者接近王志文的台詞功底，他的想法很簡單，達到平均水準，別拖後腿就行。

    練完幾段繞口令，洗漱好過後，曹軍準備下樓吃早餐。

    剛從房間出來，曹軍就碰見了隔壁房間出來的蔣馨。

    曹軍有點驚訝，沒想到短短兩天時間，居然連續兩次和蔣馨偶遇。

    而且，曹軍怎麼也想不到，蔣馨居然如此湊巧，正好住在自己隔壁，忍不住感嘆道:「這麼巧？」

    聽到曹軍的這番話，蔣馨先是一愣，然後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瞥了一眼曹軍，反問道:「我認識你嗎？」

    曹小軍回道:「見過，不算認識。」

    蔣馨「哦」了一聲，也沒再多說什麼，隨即收回目光，轉身去了另一個房間的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看到蔣馨不太樂意跟自己打交道，曹軍覺得很正常，也沒覺得失望。

    畢竟彼此只有一面之緣，不認識自己也很正常，這樣想著，曹軍便自顧自地，走到電梯口等電梯。

    曹軍剛走進電梯，就看到昨天那位儒雅的中年男子，從另一個房間裡走了出來。

    「爸，走吧。」

    聽到蔣馨這句話，曹軍才回想起來，昨天碰到的那個中年男子，原來是蔣馨他爸。

    這時，電梯門已經關了，曹軍也不打算等她們父女倆了，獨自一人乘坐電梯下樓，然後到街上吃早餐。

    早餐吃的比較隨便，只需一碗熱乎豆漿，兩根金黃的油條，曹軍就能填飽肚子，還能吃的意猶未盡。

    話說，曹軍這次來橫店，主要是衝著《仙劍奇俠傳》來的，銀行卡里的積蓄，只剩下不到6000塊錢了。

    雖然錢不多，但曹軍心裡覺著，男人嘛，就應該對自己好一點，不能委屈了自己，衣食住行都要講究。

    再說了，曹軍也沒打算長住，所以，他才敢這麼奢侈，住在這家房費上百塊的星河賓館。

    如果《仙劍奇俠傳》這部劇沒選上，曹軍也不打算去其他劇組試鏡了，而是準備回京城找唱片公司發專輯，到時候以歌手的身份出道。

    在前世時，曹軍聽過不少熱門金曲，隨便整幾首熱歌出來，也夠他在樂壇打響名氣了。

    當然了，在橫店影視城，曹軍也不是完全人生地不熟。

    因為有兩位電影學院高職班出來的師弟，也在橫店這邊跑戲，其中一位師弟叫周一圍，另一位師弟叫張頌文。

    周一圍，外號加錢居士，字很潤。

    不過，這年頭的周一圍，還只是個籍籍無名的新人，正經歷著近兩年「學無致用」的低迷期。

    而張頌文是廣府省韶關人，算是曹小軍的半個老鄉，28歲才考進電影學院，是個不折不扣的戲痴。

    由於其貌不揚，張頌文基本上接不到戲，實在沒辦法了，就去跑龍套維持生計。

    周一圍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和張頌文一起結伴同行，一年365天，有360天都在劇組跑戲。

    一個人閒著無聊，曹軍便拿起諾基亞6108，撥通了張頌文的電話。

    雖然張頌文是師弟，但他的年紀比曹軍大了好幾歲，出於禮貌，曹小軍一般都稱呼他為「文哥」。

    「文哥，你在忙啥呢？」

    張頌文用的是小靈通，信號不太好，斷斷續續的，只能大聲喊話。

    「喂！阿軍，我跟一圍準備去劇組試鏡，我們……」

    聽了張頌文的話後，曹軍也不囉嗦，直接跟他說:「那你們先忙，中午一塊吃飯。」

    「行，我晚點打電話給你！」

    跟曹軍講完電話，張頌文便和周一圍同行，前往《書劍情俠柳三變》劇組試戲。

    為了顯示自己的專業和優越感，該劇副導演當著許多投資商的面，把張頌文當作不能做演員的「活教材」。

    這個副導演看完張頌文的資料後，指著張頌文說:「大家請看，他是個廣府人，這種身材就是個侏儒！」

    「你再看看他的大腦門，多像個猿人，這種人是做不了演員的。」

    「我們演藝圈的門檻，沒有這麼低，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聽到副導演的話後，張松文的一張臉瞬間凝固了，周一圍則在一旁憋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然後，副導演又指著一旁偷笑的周一圍說:「你笑什麼？你以為你長得比他帥嗎？」

    不等周一圍回答，副導演接著又道:「你們看這個人，他也做不了演員，你看他的嘴是香腸嘴。」

    「你們見過哪個演員，嘴上掛著兩條香腸出鏡的嗎？」

    「沒有吧？沒有吧？反正我是沒見過，有哪位知名演員是香腸嘴的！」

    面對副導演的冷嘲熱諷，以及眾人的嘲笑，兩位受侮辱和打擊的年輕人，只能無奈地退出門外。

    此時此刻，他倆心裡翻江倒海十分難受，連進電梯裡都忘記按下樓的序號，就那樣呆呆地站著，很久很久………

    回過神後，1米75的張頌文開始不服了，心裡琢磨著，自己不算高，但也不算太矮。

    劉德華和梁朝偉的身高都是1米74，他們能演主角拿影帝，憑什麼就說他自己像侏儒？

    論外貌，張頌文比不上小他6歲的周一圍，但一個成了「猿人」，一個成了「香腸嘴」。

    從這裡也可以看出，娛樂圈還是很看臉的。

    相比之下，相貌出眾的曹軍，待遇要好上許多，雖然也失敗過很多次，但至少還演過不少戲份較重的角色，不用去跑龍套，手頭也寬裕一些。

    中午，萬客樓飯店。

    曹軍做東，點了一份茄子炒肉，一份腐竹粉絲煲，一份蔥煎雞蛋，再加一份海帶排骨湯。

    雖然全是家常菜，但好歹也是三菜一湯，本來曹軍還想點一份青菜的，怕吃不完浪費，就沒點了。

    出門在外，難得出有師兄請客，周一圍和張頌文也沒客氣，和曹軍客套幾句過後，便開始了狼吞虎咽。

    「你倆不要灰心，要相信自己，只要堅持下去，你們遲早會出頭的……」

    得知周一圍和張頌文的遭遇後，曹軍一邊剔著牙，一邊以師兄的身份，開導他倆。

    事實上，在前世時，曹軍並不相信他倆能出頭，也不相信他倆能做一輩子的演員。

    結果，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周一圍十年龍套無人問，一句很潤天下知。

    而張頌文也憑藉《隱秘的角落》《革命者》等熱門作品，成為演技精湛的戲骨。

    雖然目前為止，張頌文和周一圍都很迷茫，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但他倆從未想過，要放棄過表演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