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憶

    「我先來，我先來！」

    看到蘭雙手提著裙角奔到台上，諾與卡修互望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一絲無奈。

    李文看著站在沒有任何反應的魂晶石前的女孩，微微地搖搖頭，「嗯，小姑娘你不具備魂能者該有的魂力。」

    蘭的臉上不但沒有任何不愉快，反而盯著李文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滿足感，在蘭的心中能與李文有如此近的距離相望著也是一種幸福。

    「啊，真是莫名其妙的小姑娘呢。」

    李文抽動著嘴上的一撮小胡想道，不過接下來的一位紅髮少年站到選拔用的魂晶石前時，李文的神色開始專注起來。

    看著那少年一路走至魂晶石前的步伐竟可以保持一致的節奏，常年混跡在兵營的李文知道那可不是一般的武者所能掌握的，而且在那少年的藍色瞳孔中，李文仿佛感覺到猶如蒼藍的晴空下突然捲起一陣風暴，而那風暴里充滿的是堅韌。

    「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叫諾。」

    諾抬頭看著李文，十六歲的他僅僅比李文稍稍矮了半頭，還有比同齡人都粗壯的手腳，胳膊上年輕而充滿活力的肌肉也壯實地袒露在衣袖外邊。

    「你可以開始了。」

    李文突然覺得自己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那種小時候過生日時急著去吹滅蛋糕上的蠟燭的感覺，儘管很快就會出現的結果，但他也不願意再多等待一秒。

    藍色的瞳孔中映出被奇怪器械包裹的魂晶石，諾伸向魂晶石的右手在半空中突然有些緊張起來。

    「要成為如洛特那般的英雄，也為了大家……」

    諾閉上了雙眼，當他的手與魂晶石輕輕碰觸的那一剎那，諾感覺自己像是掉入無盡的黑暗之中，不知道自己此時是站里的，還是躺著的，在黑暗中，看不見，也聽不著。

    「難道是失敗了嗎？！」

    諾不甘心的喊了出來，死寂中，他連自己的呼喊聲都聽不見。

    「蘭，卡修。」感覺身體在這無盡的黑暗深淵中開始墜落，諾帶著一絲傷悲，梗咽道，「對不起……」

    諾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從前，在結識蘭和卡修之前。

    穿著一身破爛的衣服，蹲坐在洛特鎮的一個街巷的角落裡，雙手抱著膝蓋，頭埋在雙腿間。似乎這樣才能感覺到一絲溫暖，才會記得上次吃到食物是在什麼時候。

    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個小鎮上，從那天在睜開眼時，自己就像現在現在這樣坐在這裡，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

    「媽媽，媽媽，我要吃上回那家蛋糕店做的奶油蛋糕。」一個和諾差不多大的女孩正拉著她媽媽的手，從他眼前的馬路上走過。

    女孩的媽媽流露出帶著溺愛的笑容，「露西乖，媽媽先帶著你去接爸爸，然後我們一起去那家蛋糕店好麼。」

    「嗯，媽媽最好了！」已經慢慢遠去的母女對話聲繼續傳到諾的耳朵里。

    「媽媽？爸爸？」

    諾已經記不得了，諾就保持這個樣子，他從哪裡來，他是誰，一想就是一天。

    天黑了，一隻野貓從垃圾箱中跳了出來，似是沒找到可口的晚餐，一副帶有憤憤不平與正義的貓臉，正好面對著角落裡正環手抱膝而坐的諾。

    「喵！喵！」

    特意的兩聲長音，不知道是不是對這從來沒見過的小男孩的示威。

    諾依然一動不動，他很餓，很冷。

    「啊！」

    一聲女孩的驚呼讓諾從大腦空白的狀態中清醒了一些。

    抬頭看望去，月光下，是一個比自己稍小些的小女孩，正站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看著自己。

    女孩藍色的頭髮，紅紅的臉蛋，小嘴大張著，證明了剛才的驚呼來自這裡。

    身上穿的連衣裙不但看著就要大幾號，還能通過上面破的幾個洞看到女孩白淨的腿。而讓諾留意的是連衣裙肚肚的位置做了個口袋，裡面裝著的不管是什麼，但是裡面傳來的應該是叫做食物的味道。

    「咕——」

    適時的，諾的胃表達出了對這個食物的追求欲望，如果這個食物的味道能夠再親近一些，諾的胃不介意再多表達一次。

    然而真愛只要一次就足夠表達。

    「那個，你是餓了嘛。」女孩看著諾，波波髮型下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諾突然被人從這麼近的盯著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半響，從嗓眼裡發出一個「嗯」的聲音。

    「喔——那，這個，那這個給你吧。」

    女孩的兩隻小手突然伸進裙上的口袋中一陣搗鼓，儘管很猶豫，但半天還是拿出兩段麵包。左右看了下手裡這兩段的大小，將右手拿著的那段較大的麵包遞到諾的眼前。

    「給你！」

    諾不記得是怎麼將麵包從女孩手中接過來的，也不記得是如何將它吃掉的，總之大半塊麵包進肚了。

    ……

    女孩看到諾吞掉了那半塊麵包，小嘴抿了抿，左手將剩下的小半段麵包放回裙前的口袋中。

    諾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麼的，做些什麼的，想著想著腦袋突然有些疼痛，好幾秒才從嘴裡發出一個「謝」的音。

    女孩似是聽到了道謝，兩手在裙擺兩側輕輕一拉，左腳伸到右腳的右側，雙膝稍稍一曲，臉上浮起紅潤的微笑，「我得趕緊回家去了，再見啦！」說完轉身小跑轉過了街角。

    諾望著女孩消失的背影，剛才的動作很熟悉，似是見過。諾終於站起了身子，衣服上粘著些鮮血，但是這些血並不是自己的。

    孤獨感，在女孩的背影消失之後，諾突然有了這種感覺。有些僵硬的伸出了左腳，然後再踏出右腳，機械地朝著女孩轉過的街角，慢慢的跟去。

    憑著感覺，諾在一處比較偏僻的屋舍門前停下。女孩在這裡，他這麼認為，很簡單的原因，他聽到了屋舍內傳來的那個女孩的哭泣聲。

    「死丫頭！讓你出去買個麵包，你竟然敢偷吃一半！」這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和你那個死爹一個德行，你爹為了多喝兩杯酒淹到井裡去了，你怎麼不吃口麵包噎死在路上！」

    「嗚嗚，嗚——」是那個女孩的聲音，害怕的哭喊著，「媽媽，我餓，我餓了。」

    「餓？讓你洗幾件衣服你洗完結果一天都沒幹透，讓你把六袋米都磨了結果一下午才磨了一袋，活都干不完你居然敢說餓！」

    啪！啪！

    「我讓你偷懶，我讓你偷吃，我這就讓你去見你爹！」瘋了般的咆哮。

    「啊！好痛，媽媽不要，啊——」女孩的聲音，聽起來很痛苦。

    諾動了，他推開了。不，是推倒了門，出現在那屋舍內。眼前是一個半老徐娘正手持一根擀麵杖向女孩的身上揮打著，女孩身上已經有好幾處淤青和血漬。

    見屋門突然倒下，出現一個男孩，那婦人一臉驚色，喝道，「你，你是誰？」

    諾看著眼前倒在地上抽搐哭泣的女孩，突然覺得所看到的一切都變得血紅血紅。感覺似有一團火焰自心中而生，化作一條條巨龍張開大嘴噴出熊熊烈火，要焚盡世間萬物。

    這一刻諾有此感覺，下一刻，當巨龍與火焰不在，屋舍內，那婦已然癱倒在地，其頭上地面緩緩積出一灘血水。而自己手中，拿著原本應該是在那婦手中的擀麵杖上，也徐徐滴落著血水……

    諾和蘭都懵在了這裡，最先動的是蘭，她掙扎地站了起來，拉著諾向屋舍外跑去。

    路上蘭告訴諾，那婦人是她的繼母，她爸爸在時就經常欺負她，爸爸死了以後更是變本加厲。

    當蘭問到諾的名字的時候，諾有些遲疑，腦海中隱約記得曾經有人喊自己，「諾……」

    「諾，好奇怪的名字」蘭又仔細打量了一下諾，「我叫蘭，因為我的頭髮是藍色的，所以就叫做蘭。」

    第二天小鎮上的鎮民發現了那婦的屍體，雖然有些騷動，但是也沒有人會去懷疑這是孩子能做出來的事情，結果，蘭成了孤兒。

    屋舍被鎮上收回了，說這是鎮上的財產，出於對孤兒的照顧，鎮上來人請蘭搬到鎮邊上的一間四處透風的茅舍里，諾便與蘭生活在一起，將蘭當作是自己的親妹妹。

    鎮上的小流氓們有的總去欺負蘭，每次都是諾教訓了他們。有一次他們糾集了二三十人，把諾圍了起來。

    諾蹲在地上抱著頭，突然身上雨點般的拳腳相加的感覺慢慢減弱消失了。抬起頭時，正與一個長發及肩的男孩眼神相對，而四周則全是呻吟著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流氓們。

    和卡修就這麼相遇了，卡修很強，這是諾簡單的頭腦里總結出來的四個字。

    卡修說自己是流浪到這裡的孤兒，慢慢地，卡修也在蘭與諾的茅舍中住了下來。

    諾從卡修那裡知道了魂能者選拔的事，諾的邏輯很簡單，進入到魂能者學院將得到每年一萬元的補助，有了這一萬元便能立刻改變三人貧苦生活的現狀。

    諾想蘭穿上櫥窗里的公主裙一定比帝國王室的公主還美，認為卡修如果能換一身絲緞做的長袍一定比書上描寫的舊時代古時的書生還要儒雅。

    這是諾的夢。

    咚……無盡黑暗中仿佛有一滴水滴下，融入了平靜的湖面。

    啵……湖面微微盪出陣陣漣漪。

    「諾！諾！」

    好像有一位女性的聲音在呼喊著自己，聲音裡帶些焦慮，又帶些慈愛。

    諾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正看到李文隊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里反而透出些失落。

    「3級體質力啊。」李文的心裡有種強烈的挫折感，看著諾身上只有微微一絲的綠色芒線，「是風屬性嗎，罷了，只是之後就只有這個水平的話就得自求多福了。」

    「諾，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