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雷暴下的一角

    與北方高地相連的月牙灣之上，連綿不絕的雨幕中視線被雨水與夜色阻隔。

    一輛車子正正行駛在筆直的道路上，車上坐著四個人，駕駛員林觀虎，副駕坐著巴爾特，車子路過哨所第一中心倉儲區的大門前，車子停下林觀虎下車走到崗亭內與守衛交談起來，幾分鐘後車子啟動繼續沿著道路前進。

    雨幕中車子停下，車內的林觀虎透過車窗看向那標誌性的建築道：「到月牙灣的安保中心了，小蟲小圓你們兩個去跟警衛部同事們打聲招呼，巴爾特你跟我來……」

    叫做小蟲的少年身穿雨衣，回頭看向身後看著走進風雨里的三人喊道。

    「喂喂！虎哥你們兩個不開車嗎？」

    少女扎著高馬尾聲色甜糯的道：「你別瞎操心了，咱們趕緊進去吧，放心吧林大哥他們只是去街區巡查，不會有事的！」

    「嗯！」二人拿著文件走進了安保部的大門，燈火昏黃的路燈下，兩名實槍實彈的安全部警員迎了上來。

    月牙灣內，一聲響亮的炸雷自天際而來，刺眼的閃電照亮第一街區的大街，相比哨所內其它地區的街道，綿延道路盡頭的街區，一盞盞路燈如同崗哨，青色的圍牆之下水聲潺潺，暴雨中空無一人的街道安靜而祥和，這裡的一切都與哨所其他聚集區之內的景象有著格然不同的差別，沒有閉塞交錯的筒子樓，沒有泥濘雜亂的草叢，更沒有其它社區到了半夜才會響起的打鐵聲。

    兩道模糊身影出現第一街道的大街之上，不遠處的崗亭之內一道聚光燈打在二人的身上，夜色中對方同樣用手電筒回應了崗哨，隨後二人隱沒在雷聲水瀑的夜色中，時值盛夏天水如泄，但是道路上卻沒有急匆匆的防洪人員，也沒有民事署的搶險救災的工作人員。

    「巴爾特？」

    看著圍牆之後那如同竹筍的一般樓房，三三兩兩，交錯其間，成片成片的山竹圍繞在這些【大竹筍】之間，在漫天的狂雷電光中散發著一種特殊的美感，這裡是第一街區的翠竹巷。

    它坐落在第一街區的入口，毗鄰月牙灣的警衛所，街區的斜對面是月牙灣的管理處，立在青山綠水之間是哨所高知識分子家屬的獨特居民樓，據說是百年前一位哨所管理者的手筆為此題名：【青翠出雲岫，移山看春來。】

    「虎子你說我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能住上這種房子？」巴爾特的聲音透過在噼里啪啦的雨聲，傳到林觀虎的耳中。

    少年聞言饒有意味的看了同伴一眼，然後笑道：「呵呵，那你得多跑跑科研谷的試驗所，你這體格子應該扛得住幾輪測試……」

    巴爾特回過神來，回懟道：「去你的，我就是發發感慨，那群金貴的研究小姐們，我可消受不起……」但是眼神卻明亮異常。

    「哦，那你可得得努力了，聽說那些研究員玩的挺變態的。」

    巴爾特黝黑的臉龐在黑夜中都不免一白，一陣惡寒，抬腳便要給這個傢伙一個教訓，這該死的傢伙嘴是越來越毒了：「滾你丫的，我踢死你這個變態傢伙！」

    「別鬧，正事要緊！」側身躲過一腳的林觀虎，難得露出笑意。

    「要你說……」

    一點小小的插曲後，兩道身影慢慢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

    第二街區，玫瑰小巷，十一號樓。

    「唔！星晨妹妹，睡了嗎？」吱呀一聲臥室的門被推開，一個身穿花綠色睡衣的少女，抱著一隻毛絨玩具向著房間裡問道，維娜絲一雙大眼睛透露著害怕，就在這時候一聲巨響在腦後跟炸開！

    「啊啊啊！霜姐開門啊！星晨妹妹在你那裡嗎？」炸毛維娜絲扔了手裡的毛熊玩偶，咚咚咚！對著另一個臥室發出死亡敲擊！

    「嗖」的一聲門被拉開，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一把捂住她的嘴按到了對面的牆上，一雙大眼睛中滿是驚恐：「啊啊啊！鬼啊！」

    「叮」的一聲燈被打開明亮的房間裡，星晨打著哈欠揉著腦瓜正在開機：「怎麼了嘛？我好不容易睡著的，霜姐姐？」

    少女一手捂住自己的小心臟，一手擋在對方的身上，於是抬頭呆呆的盯著長發凌亂的大姐姐，維娜絲張著櫻桃小嘴，平復著自己小鹿亂撞的心跳。

    「呵！小丫頭，你在鬼叫什麼！」少女一身漆黑的睡衣，嘴角掛著莫名的笑意，挺著傲嬌的胸脯轉身把自己的長髮甩在身後小平板的臉上，轉身露出得意的微笑嘲諷道。

    氣氛的尷尬又被一聲炸雷打破。

    「啊！」又是一聲尖叫，金髮飄舞，小姑娘竄進了房間，拿起一包沒開的零食，眼睛溜溜一轉傲嬌道：「啊，那個……我餓了，來找些吃的，對的哼哼！」

    床上的星晨捂著嘴偷笑：「維娜絲也害怕打雷嗎？」

    惱羞成怒的維娜絲蹦到了床上，紅著臉嬌羞道：「討厭啊！你還嘲笑人家看招……」

    霜痕見怪不怪的拉開窗簾看向漆黑的夜幕，暴雨從下午一直持續到深夜，而且伴隨著雷暴，這種天氣下就連空氣好像都變得壓抑了起來，更何況人呢？

    星晨：「啊！對不起維娜絲姐姐，我錯了……好癢啊！呵呵呵啊！我再也不敢了……」

    維娜絲：「看招！看招！」

    再看向床上，都被蹬飛了的被子，兩個嬌嗔不斷的香溫玉軟，真是女神保佑！隨便吧，畢竟一個跟兩個好像也沒什麼區別，就是這床好像有些小了點，哎！

    霜痕面無表情的把地上的被子撿了起來，然後走出房間，出門片刻後又從對面的房間裡拿了一床被子站在門口，看著床上的已經是活色生香，春色滿園。

    「咳咳！你們兩個鬧夠了沒有，女孩子家的，也不害臊……」

    沒等兩個僵硬的身體反應過來，房間刷的一聲黑了下來，一道滑溜如游魚的身體帶著被子擠了落了進來，哦！這冰冰涼涼的感覺，維娜絲跟星晨紅著脖頸，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霜姐姐身上的味道……。

    清冽帶著略微寵溺的聲音：「別怕，睡吧！」

    寂靜無聲，三顆噗通！噗通的心跳。

    一號暖被窩：「好安心！」

    二號暖被窩：「好香啊！」

    霜痕摟著兩肢玉體橫陳，心中喃喃曰：「雖然……但是……，真的刺激耶！」

    窗外的天空好像一張被撕爛的破抹布，原本讓人看一眼都會覺得的煩躁，但現在電閃雷鳴卻愈發的溫柔了起來……。

    屋內的床上三位少女大被同眠，呵呵！這就是少女心爆炸的感覺嘛！！！

    月牙灣，月牙最北方的角上，雨幕中人工開掘山體之上矗立著一片起起伏伏的建築群燈火飄搖。

    山林之間，窗明几淨的吊腳竹樓，林花落盡的研究所，青石鋪路的學院小巷，白璧微瑕石柱的路燈，還有那座象徵著灰眼幾百年來繁榮與科技的方尖碑，石碑上面刻著鐵畫銀鉤的幾個大字：灰眼科技大學。

    遠離學院中心大片建築的半山腰的一角，雨水淅淅瀝瀝的打在一塊破破爛爛的的門牌之上，上面寫著：白狸學社。

    白狸學社不大占地，大約有個哨所正常倉儲區四分之一的的面積，學社內有著三棟建築，一個五層建築的老式研究所直對著進院的主路，旁邊是一個散發著上個世紀建築風格的老舊學堂建築，有個三層左右，如今燈火全黑。

    學社的最後面是一個兩層的的宿舍樓，宿舍樓整體青色山石打造，小樓身側配備著一個食堂，一個停車場，而此刻除了一輛垃圾車停在裡面，就只有一輛三輪貨運卡車跟一台小巧的摩托車。

    但是就是這樣一座已經可以說來是半荒廢的學社，裡面竟然有著一套單獨的供電設備房，要知道電力資源在哨所都是統一分配的，即便在灰眼這所唯一的大學之中，每年的能有資格申請單獨供電的學社或研究所，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而就在這偏僻的角落中，一個名不經傳看樣子都沒有多少燈火宿舍樓的學社中，竟然有著獨立的供電體系，可見曾經這裡應該也是一處被哨所重視的地方，而現在這裡卻是肉眼可見的蕭瑟。

    「院長爺爺，你快看是白大哥他們回來了！」

    宿舍樓中，一個明眸皓齒的姑娘抱著一隻白色的狸貓，推開窗戶喊道。

    這個滿是書籍的房間內，一個頭髮亂糟糟帶著老舊老花眼鏡的老頭，正對著巨大書桌伏案其中，老頭沒有抬頭嘟囔著道：「啊！哦哦，知道了，出去吧，別打擾爺爺……」

    「哼！」

    抱著白貓的少女吐了吐舌頭，轉頭一臉欣喜的跑下樓去，白大哥他們每次回來都會給自己帶一些好有意思的東西呢！

    白狸學社的大門口，一輛風塵僕僕的老舊四輪吉普車上走下一道身影走進門房，他嘆了一口氣，拉開電燈苦笑道：「咱們這現在連看門的都不願意來上班了……哎！」

    「嗡嗡嗡！」的電機聲音中，大鐵門被打開，隨後三輛新型的火源貨車拉著滿滿的貨物駛進大門。

    「呸呸呸！這該死的鬼天氣，幸好趕回來了，結下賬吧老闆！」貨車上，伺機對著窗外衝過來的少女問了聲好，然後轉頭說到。

    「急什麼，怎麼信不過老娘？」副駕上一名頭系護額的女子瞪了他一眼，隨後拿出一紮金色銀色的的一股腦劵扔了過去：「這是你的尾款自己點……」然後興高采烈的推開車門跳下車。

    「雲子，快來給姐姐抱一下！」女子把打著傘把的抱著貓的少女單手抱進懷裡，不顧少女的掙扎感嘆道：「還是家裡的舒服，我的小雲子好香……」

    「嗚嗚嗚！琳姐姐你壓到小白了……」

    「算了少點就少點吧！」駕駛室內，中年人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金券，又看看雨中女子抱著掙扎不已的小姑娘無奈的笑了笑。

    收好錢，男人對著窗外大聲喊道：「白研究員，林姑娘，你們趕緊安排人卸貨吧，我們要還車去了，現在這該死的火石可不便宜……」

    「一天天的就知道催，不是我說你老張，有點耐心行不行，沒看見人家親熱著的嘛，活該你一輩子也發不了財……」

    司機大叔也習慣了，張嘴就打趣道：「好好好，我這就多嘴，哎，現在的女娃娃真是凶的很哦，真不敢想以後誰家的小伙子有這個福氣嘍……」

    女人一聽直接放開了小姑娘，俏麗的臉色一變，氣呼呼的指著漢子橫眉嬌聲道：「來來來，你給我下來，咱們今天好好劃劃道……」

    「哎哎哎，琳姐你消消氣，司機叔叔，琳姐平時很溫柔的……」小姑娘趕緊拉住了即將暴怒的大姐姐。

    「咳咳咳！叔叔開玩笑的是吧，琳姑娘？這位小姑娘真漂亮，叫什麼名字啊？」漢子這才看清楚這個跟自己打抱不平的小姑娘，直接老臉一紅，趕緊認錯。

    「我叫雲子！」

    「哦，呵呵，哎……你這女娃。」漢子還沒說完，眼前就沒人了身影。

    「哼！這個見錢眼開的老棒子……，喂喂喂，到家了，都醒醒，沒事的都下來幹活了……」

    身為大姐大的女子英氣十足的敲著剩下車的車門，隨後每個被敲過的貨車的貨艙跟副駕上，都冒出幾個稚氣未消的頭皮。

    一聲聲：「是！琳姐！！」

    吉普車上幾名負傷的年輕人相視而笑，終於安全的回來了：「後面的給老子醒醒，查崗了……」

    「到！」

    「噗嗤！哈哈哈，這個呆子……。」

    「臥槽，你個狗東西，敢耍老子……」

    最後，拉著小姑娘來到吉普車前，化身溫柔大姐姐道：「你們幾個這次辛苦了，現在趕緊去宿舍好好歇息一下，明天學姐親自下廚給你們大家慶功……」

    「是學姐……」

    「嘿嘿！我們就等琳姐這句話呢！」

    負傷的學員們一瘸一拐下了車：「小雲兒，來給學長看看長高了沒有，哈哈……」

    雖然一個個或多或少都帶著點傷，但是身上散發學子獨有樂觀天真的青春氣息讓人看不見一絲的痛苦。

    哥幾個互相開著玩笑擁擁擠擠的消失在燈火中。

    回到了哨所，在荒原之上的種種都被拋之腦後，趕緊安心的睡上一覺才是重中之重，貌似……咱們的雲子姑娘越發可愛了。

    幾人走後，不一會幾個穿著學院校服的十七八歲左右的小伙子們著急忙慌的出現在停車場邊上的棚里，把凱旋而歸的三人圍了起來，一個個七嘴八舌的問著。

    白龍被纏著好一頓問，只覺得頭大，這還沒完，又是一夥身穿學服的青年帶著十幾個半大小子從宿舍樓中沖了過來。那一個個的興高采烈，。

    「琳姐，琳姐你們可終於回來了……」幾個拿著紙筆的小姑娘嘰嘰喳喳的擠了進來。

    越來越多的人衝出宿舍樓，大大小小莫約著起碼四五十號人。

    白龍看著雨中的那頂著風雨跑來的一個個身影，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意：「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趕緊幹活！」

    「是！老師！」

    「沖啊！」

    男人滿意點了點頭，然後和藹的摸了摸雲子的頭，順手給了小姑娘一個棒棒糖，然後對著身旁道：「琳，這次任務咱們的收穫你統計好交給我，明天我要去趟研究所，還有傭兵，車隊，大大小小的的費用開銷，你做個匯總，我想想辦法能申請一點是一點，還有下個季度的開銷……」

    女人眉眼低垂，看向雨中的熱火朝天輕聲道：「好了，這些我都統計的差不多了，心裡有數，明天中午交給你。」

    「那我先去見過老師，這裡就交給你了！」

    女子甩了甩雨水：「沒問題。」

    男人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主樓。

    少女安靜的聽著，直到男人走遠了才抬頭問道：「琳姐，白大哥他怎麼了，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嗯？」

    看著小姑娘疑惑的大眼睛，琳會心一笑道：「大人的事情少打聽，咱們不管他，走去看看我給你帶的好東西。」

    「啊！還是琳姐姐好誒！」小姑娘吃驚露出笑容，跟著一群人跑向貨車。

    「輕拿輕放，都給我小心點……」天上電閃雷鳴，停車場中雨聲急促，女子站在貨艙中指揮著。

    被罵的小伙子，撓了撓頭，他是第一次出哨所，這次一趟下來，一路上基本就沒睡過一次安穩覺，所以剛剛才被同伴喚醒。

    他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抬頭看向天空傻乎乎的笑了笑，與外面刺激卻危險的世界相比起來，這雷暴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主樓的門口。

    白龍回頭看了一眼停車場上的一幕，心中不免一暗，來到哨所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回來，他特意去了一趟高地。

    回來之時在南門城門的辦事處他就打聽到了一些哨所最新的動向。

    畢竟身為哨所研究員的身份，他第一時間就察覺一些哨所細微之處的變化。

    隨後他又去了特意去了一趟灰眼廣場，果不其然從朋友那裡打聽到了最新哨所內部的動向。

    男人思慮著，不知不覺走到了熟悉的門前，佇立良久之後，微笑的敲響了房間的門。

    「咚，咚，咚！」

    「老師，是我，我們回來了！」

    蒼老的而熟悉的聲音響起：「是小龍啊，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