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東西

    山里來了個小師妹，成了驚華山最近的焦點議題。師從靈霜仙子的幾名花字輩三代弟子，自然免不了和葉璃兒一番交流。花夢瑤，花憐香等人在葉璃兒沒回過神的時候，就翩然來訪，攜帶了不少的精緻點心和驚華山上的清茶。對於吃貨葉璃兒來說，再沒有什麼比吃更能讓她感到幸福的事了。

    她們各個清麗脫俗，沒施什麼粉黛的俏臉嬌艷欲滴，看得葉璃兒愣了愣神。

    「諸位姐姐可是當真漂亮。」她咽了口口水，又從桌上拿了塊兒點心。

    眾女嘻嘻哈哈一笑，聲音如風中清鈴，悅耳動聽。

    「師妹此話可真是說笑了，上得了驚華峰的人，都有不凡的容貌，師妹可不能妄自菲薄啊！」花夢瑤年紀最長，是靈霜仙子的首席大弟子，她一開口，自然而然的帶著一錘定音的氣勢，瞬間讓葉璃兒覺得自己果真生得很美，無愧於這驚華峰。她尷尬的理了理自己的思緒，含蓄的衝著眾位師姐點了點頭。

    幾番閒聊過後，她們便退去了，留下葉璃兒繼續發傻。她不由得開始覺得，似乎發傻也是通向極致的一條道路，如若真是如此，那麼她在這一道路上的進境必然不凡。到時候天地之大，隨她到處發傻。路遇強敵的時候，隨便發個傻，就能將敵人摧古拉朽的擊倒，倒也不錯。

    她傻呵呵的笑著。被一柄摺扇打醒！

    「不思進取，白日做夢！師妹倒是閒得臉蛋兒發疼，都抽筋了，自己竟然還不知道嗎？」

    她忽然覺得自己越發的討厭這個聲音，他總是能夠在最不需要他的時機出現，這殺千刀的劍無殤，總是喜歡沒事兒打擊自己，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將這行為當成了一種樂趣。

    「你怎麼不去修煉，還好意思說我？再說了，你是我什麼人啊！你憑什麼管我啊！你是不是早飯午飯吃多了，沒事兒出去遛彎兒啊，老是湊到我這裡幹什麼？」她一口氣說了好長一段兒，差點上不來氣。

    「其他人那裡我都去過了啊！」劍無殤的話讓葉璃兒想了半天，居然無言以對。好吧！你確實閒到了一定的境界，你確實很強大，強大到無以復加。驚華山上怎麼就還有這麼一朵奇葩。她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縮在床上繼續發傻。

    「就是給你說一聲，明天師娘竹林授課，可別遲到！」腳步聲越來越遠，床上的葉璃兒撇了撇嘴。有正事兒不會開門見山，吃了閉門羹，怪我嘍！

    劍無殤臉帶笑意，一搖三晃的沿著山路往下走，這驚華山上可有著數處絕景。眼看夕陽西下，要是錯過了時間，可就欣賞不到這絕景之一了。他盤腿坐在一塊半懸在外的巨石之上，開始靜靜的欣賞夕陽西下的連天火燒雲。也只有山腰處才有這等享受。

    巨大的山峰之下，是茫茫的九州大陸。這驚華峰連同一片山體，高高的懸掛在空中，竟是距離地面千萬里之遙。

    「這仙雲的變換多姿，可真是百看不膩啊！」劍無殤憑空舉出一個酒盞，微微抿了一口。看仙雲怎麼能少得了美酒。

    十幾歲的少年老氣橫秋的喝著杯中之物，對著遠處的仙雲品頭論足，怎麼看，都有些不倫不類。

    一個毛茸茸的白色腦袋鑽出樹林的灌木叢，東瞅瞅，西看看。院子裡的錦雞停在房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灌木叢里的小傢伙兒。它蹦跳著跑到院子邊，流著口水，死死的盯著房檐上的七彩錦雞。饞欲讓它試探性的將自己白色的小腳放進門內，卻被禁制狠狠的擊打了一下，疼得它趕忙縮回自己的腳爪，一隻爪子抱住受傷的前爪不停的吹著氣，好半天才緩過神兒。房檐上的七彩錦雞咯咯的叫著，嘲笑著小狐狸的無能。它在院子周圍轉了好幾圈兒，終於還是氣惱的鑽進樹林，這院子的禁制沒有絲毫的漏洞。它根本進不去！

    葉璃兒晚上早早便睡下了，第二天一早準時起床，為的就是能夠好好聽靈霜仙子的授課。這是三代弟子才有的福利，據說是每七日一次，她這種一窮二白的修行小白，也不知能不能聽得懂。

    出了門，和眾多師兄師姐們匯合在一起，大家一同走進竹林。

    此時的竹林和那日她所見到的的不同。竹林中有著一大片空地，靈霜的絕世身影立在正中，背對著所有人。

    眾弟子躬身行禮，靈霜隨手一揮，地上便多出了十幾個蒲團。葉璃兒看到師兄師姐們盤腿坐下，自己也趕忙找了一個盤腿坐好，靜靜等待靈霜開始講道。

    「今日是你們小師妹首次到席，我們便不講什麼高深的法術，也算對劍璃有個照顧。」她掃了一眼葉璃兒，眼神清冷，不食人間煙火，不帶有一絲的情感。這目光讓葉璃兒從頭到腳打了個激靈，趕忙寧心靜氣的集中注意力。

    「靈山貴為仙道魁首，仗得不是德，而是手裡的劍！」她話語一出，葉璃兒嘴角便是一陣抽搐，這發言當真是氣魄非凡。

    「我靈劍宗弟子數萬人，三代弟子也有千人之眾。你們的資質，在這千人之中也屬佼佼者。當不能墜了我驚華山的名聲。尤其是你們劍字輩弟子，以劍為名，自然要驚世駭俗，仗劍在這天下間闖下一番名頭。才能對得起你們師傅靈空的名號。今日便修習劍訣，斬靈！」她嘴唇翕動，開始傳授劍訣的精要。

    葉璃兒只覺得她念得好快，可是偏偏又一字一句的烙進自己的腦海，眾多詞句緩緩的匯成了一句話，在她腦中映射著光彩：以意御氣，以氣御劍，劍出斬靈。

    就這十二個字？她看著靈霜不停翕動的雙唇，再也聽不下任何一句。她努力的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可偏偏就是聽不到任何的東西。葉璃兒急得滿頭是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自己的資質難道已經愚鈍到這種地步，就連法訣都聽不明白麼？她一瞬間懂了好多，難怪老道士從來不教自己什麼東西。原來是自己教了也學不會！她自嘲的笑了笑。忽然發現自己被一道凌厲的目光盯住。靈霜已經講完了。

    「劍璃何故發笑？」靈霜的臉上帶著不愉，聲音雖然好聽，可總讓人覺得很冷。

    葉璃兒趕忙伏在地上，腦海中的委屈不停地翻轉，強忍著心中的痛苦說道：「弟子資質愚鈍，聽不到師娘所說法訣，不是有意發笑，不過是自嘲而已。」

    她秀眉一挑：「哦！你來說說，你聽到了幾個字？」

    「十二個！」她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唯恐看到靈霜臉上厭惡的表情。

    靈霜並沒有什麼厭惡的神色，眾位弟子聽了葉璃兒的話，不由得有些吃驚。十二個字嗎？劍明撓了撓頭，他聽到了三十六個字。

    「這麼久了！你師父難道連這都沒有教給你？」她臉上帶著一絲古怪。「法訣這東西因人而異罷了！每人的悟性不同，便是修仙有成之人，在同一功法上的見解也不會相同。」

    葉璃兒傻傻的趴在地上，師娘這話是什麼意思？聽起來沒什麼責怪的意思啊！

    「便是聽同一道口訣，悟性不同的人，悟到的東西也不一樣，當然，越簡潔，便越接近法訣的根本。十二個字，單論你這份資質，不出意外的話，假以時日，你的修為也定在我之上。想當年你師父，這道法訣他也聽到了十六個字。比起你來，整整多了四個。」她的言辭中，已經帶上了些許讚揚。

    葉璃兒這時才明白過來，一臉傻笑的呵呵樂著，渾然忘卻了這是什麼場合。

    「果然不愧是小師妹，師兄我這麼天才，都聽了十八個字，師妹你真是要羨慕死我等才甘心啊。」劍無殤晃著摺扇，臉上帶著慣用的邪笑，讓葉璃兒一陣咬牙切齒。

    「我聽到了一百二十個，師妹的悟性真好。」花解語掩著嘴笑了笑，明亮的眼睛好像夜空的月牙。

    「好了，今天的課就是這些，記住，不管你們聽到了什麼，切不可相互攀比，修行是自己的事情，那便自己做好就可以了，我不妨礙你們相互交流，可要注意自身的進度！」靈霜長袖揮舞，身形化作花瓣在竹林中灑落。

    葉璃兒有心想問問老道士的動向，卻已經找不到師娘的蹤跡，只好跟隨眾人走出竹林，盤算著下次授課時問個清楚。

    師姐們圍在葉璃兒身邊，逗弄著這個質樸的女孩，直到她臉色通紅，才興高采烈的四散而去。劍無殤剛想往她身邊湊，她就用餘光看到了他。嚇得趕忙一路狂奔，直到跑到自己小院門口，才雙手扶膝，大聲的喘息起來。

    一個毛茸茸的小狐狸走到她腳邊，小鼻子在她身上狠狠的嗅著。葉璃兒低頭一看，滿眼紅心的一把將小狐狸抓進懷裡，狠狠地撫摸著。她可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動物了。以前她養過幾隻小兔子，可惜最後都死掉了，她好奇的看著這個在自己懷裡亂拱的小東西。

    「你這麼可愛？是個什麼東西呢？貓咪嗎？」

    小東西渾身一震顫抖，她居然說它是貓咪？好吧！貓咪就貓咪，只要她能把自己帶進院子，就是把自己當成老鼠，它也認了。想到這裡，小東西可憐兮兮的抬起頭，用小爪子揉著自己的小肚皮，眼中含淚的對著葉璃兒輕輕的喚了一句：「喵~！！！」

    這一瞬間，葉璃兒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軟了。

    她義不容辭的抱著小東西，大踏步的走進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