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遭遇

    我快步向之前走路的反方向跑去，按照我現在的速度，跟上之前撞到颯人的那個人應該綽綽有餘。

    5分鐘過去了，我卻連個人影也沒看到。接近傍晚了，街上的人漸漸散去，我跑起來也更方便了。

    我停下腳步，左右張望著。大街兩邊擺滿了攤位，除了吃的喝的，還有手工藝品和忍者用具。

    看到忍具，我忍不住就像停下來看看……不行，我現在在找人呢……可是真的很想看一眼……不對不對，我身上可是一分錢也沒有，還有什麼好看的？

    我在心中告訴自己，現在我面臨著很麻煩的事情。不知為什麼，我自己覺得這事也不怎麼大，不過跟丟了一個人罷了。而且又是在自己的國家，有什麼好怕？可是，心裡卻非常不安，總認為那些帶著斗笠的黑衣人跟颯人有些什麼關聯……

    要不要找人幫幫忙呢？白川就住在著附近，過去只要幾分鐘。還是算了，麻煩別人不如自己解決了。

    我繼續向前走，當路過一個較窄小的巷子時，我看到路人都在向著他們左邊的一個縫隙裡面看。看完後，馬上神色慌張地匆匆離開，當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那是兩棟大樓之間不到2米寬的縫隙，不知有些什麼東西。

    我停下腳步，正在考慮要不要過去一飽好奇心時，聽到一陣金屬物體碰撞和玻璃粉碎的聲音。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我馬上跑過去，背靠著牆壁，儘量不發出聲音。我沒有立刻往裡看，而是看著路上的人。現在人正好很少，可以進去看看了。

    又是一陣很大聲的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然後，我聽見人的叫罵聲。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

    我拉了拉衣服領口，咽了一口唾沫，轉過身子露出左眼往裡看。

    縫隙裡面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但是隱約能看到幾個人影，我看到3個。我又探出一點身子，仔細地盯著裡面。

    這時，有一個人從後面抓住了我的手臂，把我向後拽去。我正處於很緊張的狀態，猛地轉回頭看。還好，只是一個不認識的百姓。那是一個20多歲的男人，戴著帽子，神色很慌張，看起來很害怕。

    我正想問「怎麼了」他馬上把一根手指放到嘴邊，示意我安靜。

    「小姑娘……趕快走啊！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啊！」他緊蹙著眉頭，還一邊喘著氣，「你看到了吧？那是尚杉郎一伙人吶！太危險了，你還小，快離開這裡吧！」

    尚杉郎一伙人……對了，就是幾天前我在街上看到的那幫小混混，3個兇殘、不講理的惡棍。

    「是尚杉郎沒錯嗎？」我壓低聲音問道。

    「是啊是啊！我看到的。」那個人閉起眼緊張地搓著手。

    不僅僅是孩子，就連大人也懼怕他們。

    「小姑娘，你還等什麼？快點走吧！被發現了就不好了啊！」他說。

    「他們在幹什麼？」我問。

    我猜他們只是喝酒了，在造反罷了。

    「不清楚……總之，你快走吧！」他說，當他看我刨根問底，又露出煩惱的樣子，「好像就是……好像就是……一個別的國家過來的孩子，他們應該是在問他要錢。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別國來的？孩子？還有上一次，我聽到他們說：「那個小鬼，那個白色的小鬼！白得跟個鬼似的……」

    我的天！相信我的猜測是錯誤的！

    「我有一個朋友，我跟他在這裡走散了，我來找他的。」我說。

    那個年輕人看勸不走我，煩惱地發出嘖嘖聲，嘆了口氣，說道：「那你小心點，小姑娘。」

    我點點頭感謝他的好意，他慌慌張張地跑開了。而我繼續把精力集中在縫隙里。

    我看到我的正前方有一個很大的木箱，於是用一個前滾翻悄無聲息地來到木箱後面，靠著那個高大的木箱，向裡面窺探。

    「什麼聲音？」我聽到裡面有人說。

    我緊張起來。我自己都沒有聽到我的聲音，他們聽到了嗎？完了。

    我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我哆嗦了一下，然後伸手從口袋裡拿出3根有毒的千本，舉起來在耳邊。

    「切，多留郎，你個老東西！你到底是耳聾還是耳鳴啊？哪有聲音？」我聽到一陣粗魯的爆吼。

    另一個人大聲回應道：「住口！尚杉郎！小心下次我一棍子打爛你那張烏鴉嘴！」

    他們大笑起來。我還聽到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緊接著，我聽到一種令人髮指的乾咳聲和類似於嘔吐一樣的聲音。

    我懷疑他們是在打一個人，而那個人在咳血。我頓時怒上心頭，有一種想殺人的念頭。

    我再次冒險地探出頭，我才發現我現在的位置離他們非常近。在我前面的是兩棟房子之間的一個比較大的空洞，裡面有一些箱子，我所在的這條縫隙的對面還有一條縫隙。那個通向兩外一條街。

    那3個人，確實是我上次在路上看到的3個人——尚杉郎、潘佑郎、多留郎。聽說他們不僅是村子裡少許的天才少年忍者，還是喜歡專門欺負比他們小的小孩的惡棍。而現在，他們正面朝的，是一個躺在地上的一個人……

    「神尾！」我低聲驚叫道。

    我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半個小時前，神尾慕才剛剛從體育場離開，沒想到現在卻落在了他們手裡。

    別國來的孩子……白得像鬼一樣的小鬼……說的，不就是神尾慕嗎？我沒有猜錯。今天我看到他時，就發現了他皮膚的慘白，同時，他戴著白色的面罩，穿著白色的衣服……

    此時，他正無力地躺倒在地板上。左腿膝蓋彎曲著，手臂在身體兩邊，頭扭像對面的縫隙。他的旁邊，都是剛流出來的鮮血，衣服上、面罩上也血紅一片，慘不忍睹。他的那杆沒有離開劍鞘的武士刀被丟在一邊，他的衣服也被扯爛了，就只有面罩還是完好無損的。

    空氣里瀰漫這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煙味和酒味也夾雜在一起，讓人感覺很難受。

    那時，我呆住了。霎時間，我又反應過來，猛地回過身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捏緊了手裡的千本，憤怒和悲傷在使我的心緊縮在一起。

    「哼哼哼……死小鬼……還不死心？把那個面罩拿下來！快一點！」我聽到他們的怒吼聲，「上次不是就叫你拿錢來嗎？這兩隻耳朵是做擺設的對吧？不如砍掉算了。」

    緊接著是一陣邪惡的壞笑聲。

    我再次探過頭。

    那個一頭綠髮的傢伙走過去，兩條腿跨在他身體兩側，彎下腰對著他。我聽見慕沉重的呼吸聲，宛如一個患了心臟病的病人。他一邊笑，一邊用右手用力抓住他的衣領，一把把他拎起來。

    慕的腳離開了地面，他用手抓住尚杉郎的手，扭動著身體不停掙扎。

    但是他沒有求饒，而是用憎恨的眼神死死地盯住尚杉郎，眼中射出無限殺氣，卻沒有反抗的餘地。在尚杉郎高大的身軀面前，慕簡直就是剛出土的豆芽菜。

    尚杉郎再次冷笑。他手臂一用力，猛地把慕扣在牆壁上，用手攥緊了他的脖子，並越扭越緊。

    慕呻吟起來，不停地吐出血來。尚杉郎的臉上早已濺滿了鮮血，表情仿佛是一個殺人狂正在肆虐他的獵物。

    慕無助地看向被灰塵覆蓋的武士刀，而我就在那把刀旁邊。

    「小豆丁，就你那片破玻璃，也想殺人？你說是吧，潘佑郎？哼哼哼哼哼哈哈哈……」他把頭轉向後面，看著那個扎著辮子的藍發少年。

    比起尚杉郎和多留郎，潘佑郎顯得文靜而瀟灑，而且比他們瘦的多。一頭淡藍色的長髮扎了一圈披在肩頭，表情淡淡的，看起來不太神氣。他一直就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

    「這件事跟我沒有關係。」他低下頭，慢慢地用非常輕的聲音說。

    「我只是想徵求你的意見，」他用力掐了一下慕，瞥了他一眼後說，「不如，現在就殺掉他？」

    「那太沒意思了……」多留郎不滿地插嘴道。

    我已經做好了覺悟了，我要去救慕。雖然現在我們還不是同伴，但是未來就是。何不把未來提前到現在？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他們3個殺人……

    就在這時，對面的縫隙里就出現了一個人影。他們3個人也陸續發現了，停下來手中的事情看著那個影子。

    對面的人似乎是毫無畏懼的，雙手插在口袋裡，坦然的一步一步走來。那個人的影子在鋪上一層陽光的地面上晃動著，忽長忽短。剛開始，我認為是他們的夥伴，因為他們3個都沒有吭聲，但是……

    在那個人來到中間的空洞，停下腳步伸出一隻手。我看到那個人的頭髮一直垂到腰的上方，不是很高。

    「呦呦呦……看看誰來了？」尚杉郎興奮地發出嘖嘖聲，「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呢……我們也是老朋友了啊……伊藤颯人……」

    最後的一點光照射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頭到腰的紅髮，藍的發亮的眼睛，是颯人。

    「尚杉郎，好久不見……」

    他向尚杉郎走去，在距離他們2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的膝蓋在地上跪得很痛，但是我又不能坐下，因為萬一我的疏忽引發了什麼不可收拾的禍害，我自己也不好處理。我手心裡都捏出汗了，3根千本不停地晃動著。我咬緊了嘴唇，痛苦地看著颯人。

    怎麼回事？颯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什麼好久不見？！」多留郎走過去一把拽住了颯人的衣領，但是颯人仍然很鎮定地抬頭看著他，「小鬼，告訴我，你來這裡幹嘛？」

    颯人冷笑了兩聲，伸手推開了多留郎的手，然後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那麼陰險的表情，仿佛一條響尾蛇在它的獵物面前吐著信子。

    「一定要說的話……慕是我朋友，我想，我們談個條件，放他一馬，如何？」颯人攤開手，笑了笑說。

    「你的朋友？」多留郎大笑起來。

    「我們以後就是一個班的了，所以……我也不想人都到了卻少一個啊！」颯人說。

    尚杉郎鬆開手，慕從他的手裡滑了下來，坐在地上，用右手捂住胸口。颯人回頭看了一眼慕。

    「談條件？什麼條件？」尚杉郎湊近颯人，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這個嘛……」颯人扭過身子，似乎是想避開尚杉郎身上的煙味。

    他說了令我我完沒有想到的話。

    「用我來交換，怎麼樣？」他指著自己說。

    「你？」多留郎笑嘻嘻地看了看另外兩人，「是哦，風影的親戚至少比這個小鬼的頭有錢。」

    「哦，你想把我賣了嗎？」颯人不安地挪動了一下左腳，問道。

    「說不定呢……」尚杉郎低頭看著他，「只是，我對你沒什麼興趣。你是風之國特殊對待的人物，如果殺了你，我的腦袋也保不住……」

    「嘿，小鬼颯人……」多留郎走過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既然你都已經有分班了，就應該還有一個人吧……」

    「這個嘛……」颯人用手捂住臉，另一隻手插回口袋裡，「我的另一個同伴……我想應該已經回家了。我也不知道她住在哪。」

    「是嗎？那你在幹什麼呢？」

    「我嗎？我剛剛在外面逛悠。」他呼了口氣說。

    「怎麼找到這兒的？」

    「我在找我的……一個東西，然後，路過這裡……罷了。」他深感不安地咽了一口唾沫。

    「你的……那是什麼東西呢？你不是找過來的嗎？」

    潘佑郎轉頭看嚮慕，然後用很小的聲音對颯人說：「那個女孩在哪？」

    「嗯？女孩？什麼……你說哪個女孩？」

    「你知道的。」潘佑郎冷冷地說。

    「我不是都說不知道了嗎？」

    他說著，向著颯人走過去。多留郎和尚杉郎回頭看了他一眼，放下了颯人讓出路來。潘佑郎走到颯人的面前，伸出右手。

    颯人向後退了一步，咬緊牙看著他。這時，慕咳嗽起來，身上的血再次湧出來。他用手用力拽住衣服，痛苦地閉著眼。

    潘佑郎一把抓住颯人的脖子，然後抬起手，用力將他按在牆壁上。他正好背對著我，所以我就只能看到他的背。

    「那個小鬼到底在哪，颯人？」

    「不知道……真不知道……」

    「那麼，剛剛在哪？」

    「體育場……之前一次見到，她就是在體育場。」颯人說謊，「你找她幹什麼？」

    「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到時候成為下忍時的那個女隊員……」

    我的心頓時繃緊了。

    「就送給我……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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