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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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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無人的長廊盡頭,柳貴妃端坐在石椅上,摸了摸手腕上戴著的翡翠玉鐲,語聲緩慢的道:「待她怎樣便就是加倍待太子殿下怎樣的『她』可就是你?」

    阮清微背著手,道:「正是。大筆趣 m.dabiqu.com」

    柳貴妃面帶著笑意,誠心的盤問道:「你除了美色和從容,還有什麼能令太子殿下另眼相看之處?」

    阮清微誠心的道:「可能還因為清微是個孤兒,沒有親戚。」

    「你們是怎麼相遇的?」

    「他無意間看到了清微在山澗溫泉里沐浴。」

    柳貴妃一詫,掩唇笑道:「他輕薄了你?」

    「他是正人君子。」

    「哦?」

    阮清微沒有過多的解釋,只重複道:「他是正人君子。」

    「他心儀你?」

    「他的原話是:一見傾心。」

    「你對他呢?」

    「心安理得的有了安身之處。」

    柳貴妃難以置信的道:「僅此?」

    阮清微道:「僅此。」

    見她有問有答,言辭鑿鑿,柳貴妃目露讚賞之色,道:「很多人視本宮如猛獸,忌憚、避而遠之,你並沒有。」

    阮清微挑眉道:「因為娘娘對清微與對很多人不同,對清微呢,是別有用心。」

    柳貴妃笑道:「本宮是何居心?」

    「不如娘娘明示。」阮清微看著她眼角的皺紋,因她塗抹的厚厚的胭脂更清晰可見。慢慢的,看向她的眼睛,那雙眼睛裡就像是堆滿了孤獨、陰冷、偏執的死潭。

    「在明示之前,本宮還要問你兩個問題。」

    「請先問第二個。」

    柳貴妃一怔,問道:「你憎惡排斥本宮嗎?」

    阮清微認真的想了想,道:「對娘娘不會喜歡敬仰,自也不會憎惡排斥。」

    柳貴妃對她的回答並不驚訝,接著問道:「你認為本宮是什麼樣的人?」

    「這是第一個問題?」

    「對。」

    「不值得同情的可憐之人。」

    頃刻間,悶熱的四周頓時冷沉冷沉的,柳貴妃的侍女們都震驚得木然。

    柳貴妃袖中的手用力的握住,指尖扎刺著掌心的肉,處心積慮保持的親切感在搖搖欲墜,她牙關緊咬了一下,勉強沉住氣,道:「你真敢說。」

    阮清微聳聳肩,道:「對娘娘實話實說,是一種尊重。」

    柳貴妃心下一厲,表面上不計前嫌的舒展眉頭,道:「何故認為本宮是那樣的人?」

    「娘娘覬覦皇后之位很久,誓要把它拿回來。然而,這些年,皇上太過專-制,皇后太過仁愛,娘娘試過奪位,顯然無濟於事,娘娘只能偽裝,只能蟄伏,苦不堪言。」阮清微道:「終於熬到了皇后病逝,娘娘伺機而動。」

    柳貴妃毫不隱瞞的道:「對。」

    「娘娘以前是值得同情的可憐之人,雖然做過不少狠毒的事,但不至於罪惡滔天。」

    「哦?」

    「自從娘娘促使跟大越國通婚,就成為了不值得同情的可憐之人。」

    柳貴妃理直氣壯的道:「為了兩國百姓免受戰火,何錯之有?」

    阮清微挑眉,輕道:「娘娘居心不純,用巨額財物遊說,假公濟私。細究之下,是通敵叛國呢。」

    柳貴妃身形一振,迎著她清亮的眸子,不承認也不否認的道:「原本屬於本宮的東西,是時候該拿回來了。」

    阮清微不語,那是一種日積月累的壓抑,鑄煉了一個空虛、強大、執拗的靈魂,任何話語都是累贅,只能看著她升騰或是隕落。

    柳貴妃望向她,她靜靜的站著,就像是在滿目瘡痍的濁世里,圍著空谷幽蘭繚繞的清風。只是一瞬間,柳貴妃改變了主意,油然而生出新的計劃,與此同時,不禁懊悔與她所說的話。

    阮清微安靜的等著,以不變應萬變。

    過了半晌,柳貴妃實施新的計劃,緩緩地笑道:「太子是儲君,國之重器,你身為太子府的管家,言行舉止都關乎到太子的體面,容不得絲毫的疏忽。你就暫留在本宮的景粹宮數日,本宮會派人教你規矩。」

    阮清微的眉頭輕輕一皺,怎麼有一種被邀請同流合污的感覺。

    在這時,侍女通報道:「王芳妃有事求見。」

    柳貴妃瞧了一眼翹首以盼的王芳妃,道:「宣。」

    王芳妃的身姿婀娜,迫不及待的走來,很嫻熟的湊到柳貴妃的耳畔輕聲說著什麼。

    柳貴妃眸色一沉,低聲問:「都有誰?」

    王芳妃俯耳竊竊私語。

    柳貴妃低聲問:「是誰?」

    王芳妃輕聲答著。

    柳貴妃低聲問:「其餘的人呢?」

    王芳妃輕聲道:「模稜兩可。」

    柳貴妃心事重重的陷入了沉思,思考了片刻,她慢悠悠的站起身,環顧著四周。當她看到魏淑妃正與幾位宮妃在亭下小憩時,眼眸中儘是堅定,猛得,一個耳光打了過去,重重的打在了王芳妃的臉上,王芳妃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打得跌下長廊。

    阮清微一怔,侍女們見狀也都驚住了。

    柳貴妃的臉上滿是憤怒,高聲斥道:「你竟敢挑撥離間!」

    王芳妃被打懵了,僵坐在地,驚愕的仰視柳貴妃。

    柳貴妃的氣惱驚動了不遠處的宮妃,許多雙好奇的目光投了過來。阮清微環抱著胳膊,倚在廊柱上,好整以暇的瞧著柳貴妃的伎倆。

    柳貴妃走下長廊,俯視著匍匐在腳下的王芳妃,大聲的斥道:「你亂嚼舌根搬弄是非,是何居心?!」

    「娘娘?」王芳妃茫然不已。

    柳貴妃訓道:「魏淑妃娘娘素來賢厚仁義,從不驕橫滋事,她絕不會去遊說嬪妃們不許參加本宮的宴請!你太過放肆,膽敢誣陷魏淑妃娘娘,當真歹毒至極!」

    阮清微偏頭去看魏淑妃,只見面容姣好的魏淑妃有些坐立不安。

    迎上柳貴妃洶湧的火氣,王芳妃駭得瑟瑟發抖,不理解柳貴妃為何突然動怒,而且是真的動怒。她連忙跪正,輕聲喊冤道:「臣妾所言字字屬實,從不敢對娘娘說半字假話啊。」

    柳貴妃一個響亮的耳光甩了過去,王芳妃的嘴角流出了血,喝道:「什麼?楊昭儀和郭安嬪能證明你的話所言不虛?你竟還不知錯,意欲再接著陷害無辜?」

    王芳妃頓時醒悟,柳貴妃這是在故意為之,趕緊叩首道:「臣妾知錯了,臣妾知錯了!」

    柳貴妃重重的拂袖,凜然的說道:「仁德賢明的皇后娘娘鳳體健在時,後宮風平浪靜,個個都安守本分。如今,你居心叵測,肆無忌憚的混淆視聽,妄圖排擠異己。這一次,本宮饒你,膽敢再犯,絕不輕饒!」

    「謝貴妃娘娘!」王芳妃的背脊全是冷汗,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抖個不停,「謝貴妃娘娘。」

    柳貴妃冷聲喚道:「巧兒!」

    柳貴妃的貼身侍女巧兒連忙上前,很自覺的跪道:「奴婢知錯。」

    「你竟敢擅自張羅荷喜宴?!」柳貴妃氣極。

    巧兒惶恐,叩首道:「奴婢一時糊塗,求娘娘息怒。」

    柳貴妃訓斥道:「是本宮平日裡太過慣你?那荷喜宴每年一場,是皇后娘娘鳳體健在時主設的佳宴。你提意辦荷喜宴時,本宮當即就拒絕了,若不是王芳妃方才說起,本宮還蒙在鼓裡。你不知天高地厚,敢擅自張羅,」她命道:「來人,把她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奴婢該打,奴婢認罪。」巧兒趕緊叩首,知錯就改的道:「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巧兒被拖了下去,柳貴妃暼了一眼王芳妃,喝道:「退下,再也不要讓本宮看到你!」

    王芳妃的侍女急忙上前攙扶,王芳妃無助而沮喪,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全心全意依附之人,卻如此殘忍陰險。

    阮清微目光一掃,王芳妃的背影悲哀,魏淑妃佯裝無事的繼續乘涼,柳貴妃的怒火漸漸平息,她不禁暗忖來龍去脈。

    柳貴妃揉了揉發疼的手,走回長廊下,坐在涼爽的石凳上,見阮清微面帶著恍然大悟的神色,不禁悄悄的笑了,問:「想到了什麼?」

    阮清微道:「試探。」

    「哦?」

    「娘娘先放出消息,說是要舉辦喜荷宴,而荷喜宴一直都是由皇后娘娘所辦,此舉無疑是一個試探,試探娘娘在眾嬪妃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有人服,有人不服。王芳妃暗中打聽,把諸位妃嬪的態度告訴了娘娘,想必結果令娘娘失望,深思熟慮後,娘娘便有了這招敲山震虎的法子,也給自己一個台階下,解了圍。」

    柳貴妃不得不承認,她比想像中的還要出色。

    阮清微挑眉道:「接下來呢?根據妃嬪們不同的態度,不同的對待?」

    「對,」柳貴妃語速緩慢的道:「她們自然有不同的下場。」

    阮清微沒再多言,心道:實則是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下場,也包括志在必得的柳貴妃。她聳了聳肩,人各有命,便背著手信步走出長廊。

    柳貴妃問道:「你這是要去哪?」

    「四象殿。」阮清微頭也不回的道:「太子殿下應該把珺瑤公主帶到皇宮中了,昨晚的刺客主謀會是誰呢?何不去聽聽。」

    是該回四象殿去見皇上了,柳貴妃決心要把阮清微留在景粹宮。

    石竹在旁點亮了燈籠,忍俊不禁的道:「管家大人,您真是低估了太子殿下呢。」

    「是嗎?」阮清微輕哼道:「那趕緊讓我開開眼界。」

    慕徑偲笑而不語,迎風而立。

    石竹挑燈在前引路,她並沒有走向芳菲樓的正門,而是沿著一條小徑走進樹林深處,繞到了芳菲樓的後側,那是一片荒草叢生之地,似乎是疏於打理。

    阮清微曾不止一次來過此處,並沒發現有何不同尋常的地方。

    石竹走到石砌的基座旁,回首請示太子殿下,在得到授意後,踮起腳尖迅速的在不同的紅磚上拍了幾下。忽然,基座處開了一扇石門。

    阮清微目瞪口呆,竟然有機關暗道。

    石竹進入石門,燃起了門裡的一盞燈,隨後自顧自的沿樓梯而上,每到一層樓,便將燈燃亮。

    慕徑偲示意道:「請進。」

    阮清微咬了咬唇,快步的走進去,石門慢慢的關上了。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石門,嚴實合縫的,根本就瞧不出有異樣。她好奇的環顧四周,是一間屋子大小的空間,乾淨的空無一物,只有向上的寬樓梯。

    慕徑偲抿嘴笑道:「有體力爬到頂層?」

    阮清微輕哼一聲,飛快的向上爬,爬了十餘層腿就酸了。她喘著粗氣,靠牆歇息會,抬首瞧了瞧,整個樓梯道的燈都已經被點燃了,石竹的身手未免太矯健了。她又向下看了看,慕徑偲不慌不忙的走著,閒庭信步般。

    很奇怪,儘管他只是不動聲色,靜靜的存在,便能令世間萬物沒緣由的失去顏色,成為浩大天地里唯一的景色,任誰都情不自禁的多看幾眼。

    見他抿嘴一笑,阮清微慌忙收回視線,還沒緩過神,便就趕緊向上爬。剛邁出兩步,腳下突然不穩,身子猛得前傾,她連忙用手撐向樓梯,正當她以為自己會摔得很難看時,胳膊突然被一股力量握住,隨及一提,她整個人被拎了起來。

    借著他的力,阮清微迅速站穩,卻是不可避免的挨著他的胸膛。一股優雅的蘭香竄入鼻中,她渾身一顫,心緒忽然如波翻湧。

    慕徑偲將她往懷裡拉了拉,讓她依偎著他,自懷中取出手帕,輕拭去她額頭的細汗。她紅潤的嬌容,細嫩的肌膚,錯亂的呼吸,都被他瞧得仔仔細細。一瞬間,他的心跳隨之不穩。

    她呼吸的是他清冽雄性的氣息,使她的呼吸更為錯亂。

    他感受著她急促的呼吸,他的心跳便更為不穩。

    阮清微的眼眸漸漸朦朧了,恍惚了,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升起,她不安的去看他,迎上了他溫情的注視,她的腦中突然就一片空白。

    凝望著夢寐以求的佳人,慕徑偲展開臂彎,不由自主的把她整個人擁在懷裡,緊緊密密的摟住。

    迷迷糊糊中,阮清微聽到了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快要跳出來似的。漸漸的,心跳聲越來越響,已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

    他摟得越來越緊,幾乎要把她擠碎在他懷裡,阮清微痛的輕逸出聲,「啊……」

    慕徑偲捨不得鬆開她,便順勢把她橫抱起,抱著她向上攀登。

    阮清微緊張的道:「我……我自己可以。」

    慕徑偲不語,暗暗的體會著她身子的柔軟輕盈,和屬於她獨有的清馨。

    隨著他一步一步的踩著台階,阮清微的臉頰一下一下的貼緊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很結實。她慌亂極了,快要喘不過氣,全身熱烘烘輕飄飄的。

    慕徑偲冷不丁的問了一句:「你已及笄了?」

    阮清微一怔。

    「正值碧玉年華?」

    阮清微咬著唇,輕哼道:「不告訴你。」

    慕徑偲抿嘴一笑,腳步走得快了些。

    阮清微下意識的攥住他的衣裳,望著他清俊美好的側容,少女的矜持本是要掙脫開他的懷抱,轉念一想,她撅嘴輕哼道:「被你盯上了,我應是在劫難逃。」

    「劫?」

    「難道不是?」

    慕徑偲學著她挑了挑眉,道:「拭目以待。」

    阮清微學著他抿嘴一笑,心道:是要拭目以待,且看看,到底是緣是劫,又到底是龍潭虎穴還是春和景明。

    燈光把他們的影子投在牆上,極為曖昧,她不禁羞澀得閉起眼睛,任由他抱著她攀到了頂層,在門前,緩緩的把她放下。

    過了片刻,阮清微睜開眼睛,目光一轉,眼前的景象把她驚住了。

    滿室燈火通明,視野很寬敞,小橋流水,花草清新,亭台鞦韆,精心布置的一切,簡直就像是一個花園,賞心悅目。

    她雀躍的奔過去,推開窗戶探頭眺望,這真的是芳菲樓的頂層。夜色濃深,涼風撫面。她興奮的笑了,期待著明日的日出,可想而知它的美,能看到照射在京城的第一縷陽光,能看到旭日的光輝輕灑在每一寸土地上,可極目遠望,那些朝霞中的古樹、岩石、花草、湖水……

    很美,肯定很美。

    她轉過身,激動而好奇的穿梭在一景一物里,溫水池裡冒著輕煙,珊瑚石邊蘭草叢生,簇簇鮮花猶自在各處綻放,梨花木桌上擺著三壇女兒紅,雕刻著百花的精美屏風後,是一張寬大舒適的床。

    每一眼所看到的東西,都是她喜歡的,如此巧妙的布置,花了很多心思,簡直難以置信。

    阮清微拎起一壇女兒紅,連飲數口,壓下心頭的澎湃,挑眉道:「我真的低估你了呢。」

    慕徑偲抿嘴一笑,提著一個竹籃走過來,把下酒涼菜一道一道的擺上桌。

    阮清微見是自己最常吃的酸嫩藕尖、醉蝦、五香竹筍,連忙夾起嫩藕塞進嘴裡,開懷的吃了一陣。

    慕徑偲又從竹籃里取出瓷罐,把熱乎乎的鮮菇湯倒入瓷碗中,用勺子一邊攪,一邊輕輕的吹著。半晌,他舀了一小勺鮮菇湯灑在手背上,察覺溫度適宜,便把鮮菇湯放在她面前。

    阮清微的心中一動,輕輕的嘗了一口鮮菇湯,味道很鮮,不由得連喝了數口,輕哼道:「連我自己也要嫉妒自己的福氣了呢。」

    「怎麼,不能心安理得的承受我的取悅了?」

    「當然能,誰說不能。」阮清微挺直了背脊,揚起下巴,哼道:「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取悅我的法子,儘管使出來。」

    慕徑偲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會好好的表現,爭取早日被你傾心。」

    阮清微眨眨眼睛,道:「你才是芳菲樓真正的主人?」

    「是的。」慕徑偲知道她想要登上頂層,便耗時八個月,為她精心改建出一處宜居之地。


    阮清微打開一壇酒,道:「此壇敬你。」

    慕徑偲道:「我從不飲酒。」

    阮清微拎起酒罈猛飲了數口,伸手拭去唇角的酒澤,輕哼道:「不能痛快的喝上幾壇,我們如何能愉快的相處?」

    「我們自然能找到愉快相處的妙方。」慕徑偲凝視著她,她越喝酒眼睛越亮,渾身有一種令人陶醉的吸引力。

    阮清微的眼睛轉呀轉的,瞧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忽然心生詫異,分明是剛認識他,怎會有一種與他熟識已久的錯覺?

    突然,有一陣涼風吹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見狀,慕徑偲快步走到窗前將窗戶關上,道:「你早些歇息,明日是個大晴天,可以早起看日出。」

    阮清微托著腮望向他,「看樣子你是要走了?」

    慕徑偲道:「看樣子你並沒有想留下我,與我同床共枕的打算。」

    阮清微瞪了他一眼。

    慕徑偲抿嘴一笑,道:「我這就回府中的寢宮睡。」他想了想,又說道:「我明日一早離京,約三五日回京。」

    「唔。」阮清微把桌上的菜逐個吃了兩口,又埋頭喝了兩口湯。

    慕徑偲道:「不要貿然做任何事情,等我回來。」

    阮清微輕哼道:「你索性直接告訴我,什麼事我不能做,什麼事我可以做。」

    慕徑偲鄭重的道:「除了這裡、太子府、琉璃宮,不要去任何地方;除了莊文妃和服侍你的石竹,不必見任何人。」

    阮清微道:「我跟魏晏有約在先,他明日去太子府找我。」

    「我會派人告訴他六日後再約。」

    阮清微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一字不差的全記下了。」

    「乖。」

    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

    阮清微心中一動,飲了口酒,直言笑問:「三更半夜,你走錯地方了?」

    「得知你還未入睡,便來看看。」慕徑偲低低笑著,走到她身邊,為她盪著鞦韆,「怎麼,孤枕難眠?」

    阮清微輕哼道:「才不是呢。」

    「我是。」

    「明日珺瑤公主就會稟告皇上她所選的駙馬是你,你似乎要費心想一想應付之策,當然會難眠。」

    慕徑偲笑道:「是有點棘手。」

    阮清微挑眉道:「皇上竟然放話珺瑤公主選中誰,誰就是附馬,這通婚的誠意未免太大了。」

    慕徑偲沉聲道:「他做過很多驚世駭俗的決定。」

    阮清微好奇的問:「比如?」

    慕徑偲沉默著,似乎是不知從何說起,他安靜了良久,道:「比如他明知道莊文妃的身份,卻要封她為皇妃,納入後宮裡。」

    莊文妃是什麼身份?不僅僅是眾所周知的亡國公主?阮清微心生困惑,使她更為困惑的是慕徑偲對莊文妃的態度,好像有一些別樣的情愫。

    在這時,石竹快步奔至,道:「太子殿下,福公公求見。」

    慕徑偲的眼眸里浮現異色,福公公是皇上身邊最親信的侍從,常伴皇上左右已有二十餘年,輕易不會離開皇上身邊,他為何深夜造訪?上一次他突然到來,是通告皇后娘娘薨。

    他想了想,道:「宣福公公到這。」

    「是。」

    阮清微拎起酒罈喝了口酒,見慕徑偲沒有想讓她迴避的意思,她便就安然的坐著。

    半晌,不惑之年的福公公手持拂塵,步伐矯健的踏進了院中,聲音洪亮的拜道:「老奴參見太子殿下。」

    慕徑偲平靜的道:「福公公是為何事而來?」

    「行宮之中出大事了。」

    「嗯?」

    「二更時,有刺客潛入行宮,公主受傷。」

    慕徑偲和阮清微同時一怔。

    福公公正色的道:「老奴傳皇上口諭,命太子殿下全權負責調查此事,限於一日之內查出背後主謀,以免兩國紛戰再起,特賜調遣皇城禁軍之權。」

    限於一日之內?時間太過倉促!

    福公公將虎符雙手呈上,道:「時間緊迫,事關重大,望太子殿下別辜負了皇上的重託。」

    慕徑偲慢慢的點點頭,將虎符接了過來,神色不明。

    「老奴告辭。」福公公躬身一拜,便退下了。

    慕徑偲沉思了片刻,對石竹道:「帶著虎符前去傳令,讓皇城禁軍統領於道濟速派百名禁軍前往行宮,守住行宮的所有出入口,未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出。」

    「是。」

    慕徑偲看向阮清微,輕問道:「陪我一起去行宮查探一番?」

    「可以。」阮清微從鞦韆上跳下,很想知道皇上為何指派慕徑偲調查。

    他們乘著馬車前往行宮,一路上,慕徑偲緘口不語,似乎是在思考比公主遇刺更重要的事。阮清微雖有很多疑問,但也保持著安靜,讓他認真的思考。

    進入行宮,慕徑偲掃視著跪了一地的守衛,問:「行宮的守衛首領何在?」

    有個守衛道:「回太子,首領他已自殺殉職!」

    慕徑偲負手而立,問:「副首領何在?」

    「回太子,副首領受了重傷,正在包紮傷口。」

    「帶我去見他。」

    守衛在前帶路,慕徑偲看見途中躺著幾具屍體,他上前查了查傷口,皆是被鋒利的彎刀割破喉嚨而死,乾淨利落,刀法極快,一刀致命。他命道:「立刻清點傷亡人數。」

    在走廊盡頭,守衛的副首領躺在廊下,血流遍地,旁邊有人在為他包紮。發現太子殿下到了,副首領欲起身行禮,慕徑偲伸手制止,道:「不必行禮,把你所見所知,全部說出來。」

    副首領聲音孱弱的道:「約摸是二更,行宮的西門口有人高喊有刺客,守衛們順聲奔去,便見數名黑衣人邊跑邊殺,十餘名守衛應聲倒下了。正當卑職率人去圍堵時,在行宮之內,相繼傳來有刺客的呼喊聲。」

    「刺客並不僅從行宮的西門而入?」

    「卑職方才問了守衛,好像刺客分別從行宮的東、西、南門同時進入。」

    「可知刺客共有多少人?」

    「約摸十餘人,皆是黑衣蒙面,具體數目未曾數得仔細。」

    「可知刺客的體貌特徵?」

    「卑職與刺客有過交手,體型魁梧,身手極其了得,所持的是雙鉤鐵鏈彎刀,出手極狠,刀刀衝要害。如果不是十幾名守衛誓死護著,想必卑職已死在刺客的刀下,真是慚愧。」

    「可知刺客的行蹤目的?」

    「皆是衝著後院寢宮殺去,卑職當時重傷在身,無法移動。首領率守衛趕到時,值守在寢宮外的守衛們都已被殺,珺瑤公主的隨從正在與刺客博殺,她的隨從與刺客的身手不相上下。卑職帶守衛圍堵而攻,刺客們縱身躍上房頂,全部撤退,轉眼就沒了蹤跡。」

    「珺瑤公主的隨從可有傷亡?」

    「沒有,只有公主受了傷。她隨身侍女的身手太過了得,刺客在撤退時,公主的兩名侍女緊隨去追,許久才返回。」

    「從發現刺客至刺客撤退持續多久?」

    「約半個時辰。」

    「今晚行宮共有多少守衛?」

    「二百六十五人。」

    這時,守衛來報:「啟稟太子,死九十二人,重傷一百二十四人。」

    慕徑偲問道:「可有刺客的屍體?」

    「回太子,沒有。」

    副首領自責的道:「卑職無能,卑職甘願領罪!」

    慕徑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安心養傷。」

    隨即,慕徑偲朝著後院寢宮走去。

    阮清微默默的陪在他身邊,心裡暗忖:刺客們前後不足半個時辰,有二百多名守衛死傷,來去自如並全身而退,顯然是訓練有素,會是何人指使?

    慕徑偲剛邁進後院寢宮,便聽到珺瑤公主的隨身嬤嬤怒聲道:「竟有刺客輕易進入行宮刺殺公主殿下,試問意欲何為?」

    「請息怒,」慕徑偲平和的道:「我正在徹查此事,定會給大越國和珺瑤公主一個交待。」

    嬤嬤冷道:「請儘快水落石出。」

    慕徑偲問道:「不知珺瑤公主的傷勢如何?」

    「你何不親自過來看看?」珺瑤公主的聲音突地響起。

    聞聲看去,珺瑤公主正站在寢宮的窗前,上身只著一襲抹胸,肩披著一層薄紗,雪白的雙臂若隱若現,胸前的雪肌在燭光中發著瑩潔的光,真是說不出的誘人。

    慕徑偲平靜的看了一眼,帶著大慕國該有的禮節,道:「守衛們未能盡責,讓公主受驚、受傷,還請見諒。」

    珺瑤公主笑問:「由你負責調查刺客一事?」

    「正是。」

    「那我可要更加的得理不饒人了,」珺瑤公主暼了一眼傷口很深的胳膊,淺笑道:「本公主這傷,你打算怎麼償?」

    慕徑偲道:「公主可否說一說遇刺的經過?」

    「不可。」珺瑤公主端瞧他能拿她怎麼辦。

    慕徑偲平靜的道:「公主是有意隱瞞什麼?」

    「你是有栽贓陷害本公主之意?」

    「如果你不配合,我有什麼意思都不過分。」

    珺瑤公主收起了笑,冷道:「本公主正要進屋入睡,忽聽侍女喊有刺客闖入,只見幾名黑衣人持刀殺來,而後廝殺一片,我的胳膊被傷了一刀。」

    慕徑偲道:「公主請安心休養,現已調重軍加強防衛。」

    珺瑤公主漫不經心的道:「你也不看看本公主的傷口,不問本公主疼不疼,這就走了?」

    慕徑偲道:「如果公主的隨行御醫需要協助,可隨時找我,我會傳派御醫前來。」

    瑤瑤公主心中冰寒,冷笑道:「不必對本公主那麼生疏,明日,本公主面見皇上時,自會告訴他駙馬是你。」

    慕徑偲面無表情的道:「公主還有足夠的時間考慮。」

    「留給你考慮怎麼推辭掉駙馬的時間可不多了。」

    「有勞提醒。」

    阮清微在旁邊看著發生的一切,看著慕徑偲近乎冷漠的平靜,看著珺瑤公主逐漸升騰的羞憤,不免唏噓。

    慕徑偲走進正殿,示意阮清微坐下歇息,命人去請全權負責選駙馬之事的莊文妃。

    阮清微坐在椅子上,手托著下巴,一邊梳理著方才的所見所聞,一邊琢磨著慕徑偲的神情。他的神情很複雜,雖然是調查刺客,但好像只是按部就班的詢問,並沒有太過認真的深究,似乎在權衡什麼。

    發現了阮清微的打量,慕徑偲溫言道:「你先進馬車廂里睡會,天亮之後有很多事要做。」

    「你呢?」

    「我坐著睡會。」

    馬車正停在殿外,阮清微沒再多言,跳上馬車裡睡著了。

    一個時辰後,莊文妃趕到了,慕徑偲詳細的把行刺的經過說了一番。

    莊文妃大驚失色的問:「刺客所用的兇器是雙鉤鐵鏈彎刀?!」

    她面露恐懼,身體輕顫,臉色很蒼白。

    拭目以待?

    珺瑤公主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逼人的光芒,那是幾乎快要失控的憤怒和嫉妒,能摧毀一切萬物生靈。不過就是瞬間,她雙睫一眨,所有山裂地崩的狂暴都被斂去,驕傲的揚起下顎,從不服輸的笑意自唇角慢慢暈開,語聲清響而緩慢的道:「好啊,那就一起拭目以待。」

    目光猛收,珺瑤公主快步離開了,背影高傲而凜然。她發誓今日所受之辱,必將一一討回。

    阮清微意味深長的道:「她若是男兒身,說不定能凌駕乾坤。」

    「說不定。」慕徑偲抿嘴一笑,儼然並未深究她。

    阮清微挑眉看他,在他平靜優雅的表象下,純粹而直接。拒絕人時決絕冷漠,不給別人留絲毫的希望,也不給自己留絲毫的餘地。恍惚間,她也想到當他對她說『我對你一見傾心,要留你在太子府』時的堅定熱忱,果斷到毫不掩飾。

    真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呢。

    「太子殿下,」莊文妃焦慮不安的走進來,不可思議的愕問:「珺瑤公主說你不願意成為她的駙馬?!」

    慕徑偲道:「對。」

    「這……」莊文妃忌憚的揉了揉手帕,轉眼看了一眼阮清微,詢問道:「清微姑娘,我有些話想單獨跟太子殿下說,你能否迴避?」

    「當然可以。」阮清微站起身,悠然的走出了正殿。

    莊文妃嘆道:「你應該知道不跟珺瑤公主聯姻意味著什麼?」

    慕徑偲道:「我知道。」

    「眼前的形勢對我們極為不利,柳家一直在抓住機會謀奪『皇后』和『太子』之位,你難道就真的不聞不問,坐以待斃?」莊文妃很不明白,也不理解。

    慕徑偲抿嘴笑道:「如果他們能謀奪到,拿去就是了。」

    莊文妃輕聲道:「我知道你只想活得清靜,始終遠離權斗。但你是正統的太子,理應承擔起你的責任。你母后對你說過:『若你繼承大統,切勿尚武,必要以仁愛治國。』她是希望你能繼承大統,你豈能辜負了你母后的期許。」

    「母后還說過,多行不義必自斃。」

    「是,她自幼對你諄諄教導,使你養成了『無為』的心境。無為固然是好,但並非是無動於衷,任由別人加害。」

    慕徑偲認真的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請相信我。」

    「可是你拒絕了珺瑤公主,如果她跟柳家聯手,後果不堪設想。」

    慕徑偲平靜的道:「真正不堪設想的危險並非是眼前所能看到的,它隱藏的很深。」他望向比他年長不足兩歲的女子,發現她在擔驚受怕。他的眼眸里浮出一層異樣的光,欲言又止。

    莊文妃極為敏感的捕捉到了他的猶豫,問:「你想對我說什麼?」

    「我希望你能活得自由,不要再被困在皇宮中的方寸之地。」慕徑偲定睛看她,她還那麼年輕,「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我……我是皇妃,我以後的日子當然是在皇宮裡過。」莊文妃有些慌張,她身為皇妃,又是亡國公主,天下雖大,所能容身之處不過就是那圍困她的方寸之地。況且,她還對那個人心存幻想。

    慕徑偲沉默著,腦海中響起母后所說的話,不由得,他輕吸了口氣,鄭重其事的道:「你不必寢食難安的為我擔憂,請像以前一樣保護自己,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我如何能不擔憂,」莊文妃嘆息道:「我剛才感覺到了珺瑤公主義無反顧的殺氣。」

    慕徑偲篤定的道:「請放心,我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莊文妃輕問道:「是因為清微姑娘?」

    「嗯?」

    「無論你喜歡珺瑤公主與否,娶了她,利大於弊。天下男子誰沒有妻與妾,況且你是太子,嬪妃將成群,多一個珺瑤公主這樣的擺設又有何妨。」莊文妃嘆道:「莫非你是顧及阮清微的心情?怕她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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