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靈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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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州城。

    清晨行人稀疏的主幹道上，小販們熙熙攘攘的叫賣聲，給這座千年的雄城增添了不少煙火氣息。

    當然了，這一切都跟一牆之隔的水千幻沒什麼關係。

    誰能想到，就在這與主街一牆之隔的地方，竟然會是徽州城最大的乞兒聚集之地！

    沒錯，水千幻現在是個小乞丐。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沒有怨天不公，二沒有恨地不平，怎麼一覺醒來就躺在了臭水溝里。

    還變小了！

    摸著身上粗麻布織就的勉強能覆體的短衫，他初步判斷這是在古代。

    穿越了？

    這是毫無疑問的。

    那麼這是什麼朝代呢？

    看著不遠處那一群髒兮兮，畏畏縮縮擠在一起的小乞丐，水千幻絕了詢問他們的念頭。

    在古代，尋常乞兒的活動範圍恐怕都出不了一個城區，他們的認知範圍也大多如此，貿然上去問他們朝代和皇帝，有些突兀了。而且自己現在既然也身為乞兒，那就先做好對自己身份的扮演吧，不著急，慢慢探索。

    水千幻心裡安慰著自己，唯一有些可惜的是，穿越時沒能獲取到原身什麼記憶，這給他的扮演之路平白增加了一些難度。

    「喂，就是你，頭叫你呢，快去！」

    就在水千幻下定決心先安穩地苟一段時間，再另做圖謀的時候，突然腿上傳來一陣劇痛。

    他吃疼不住，低聲叫了出來，同時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同樣穿著破爛，神情卻有些倨傲的半大乞兒站在自己身前，眉目間滿是不耐。

    從對方虛點在地的左腳看，剛才踢了自己一腳的就是他了。水千幻牢牢記下了他的長相，打算來生再，咳咳，是打算以後再報！

    沒辦法呀，自己現在才不過五六歲的瘦小身材，對方看起來都差不多十歲左右了，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

    回想了一下方才隱約聽到的話，水千幻沒給對方踢他第二腳的機會，敏捷地爬了起來，順著身體的直覺朝著院子裡那唯一一扇雕花小門走去。

    他沒注意，身後的半大乞兒朝著他剛才躺的地方吐了口唾沫，一臉的幸災樂禍。

    進了小門，穿過一條漆黑悠長的窄道之後，水千幻終於在盡頭處見到了所謂的「頭兒」。

    這是一間逼仄的密室。

    一張小桌，上面點著昏黃的蠟燭；一把太師椅，上面坐著一個戴著黑色不反光面具的斗篷人。

    這就是「頭兒」？

    水千幻有些心驚。

    看這架勢，明顯不是什么正經的乞丐組織啊！

    遮遮掩掩的樣子，倒像是殺手組織或者情報組織。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那也沒別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為不知道平時是怎麼稱呼這個「頭兒」的，水千幻沒有貿然開口，而是裝作害怕地低頭看著腳下。

    「頭兒」顯然是對他這幅恭順的樣子很滿意，說道。

    「水二，這次叫你來，是有一件大事要交給你來辦。」

    「頭兒」頓了頓，見他沒反應，語氣加重道。

    「你加入組織也快一年了，資歷足夠，如果此事辦成了，那麼水一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可要是沒做好......」

    意猶未盡的話語中包含著什麼意思當然難不倒水千幻，他立馬跪地道。

    「水二一定用命！」

    「你有這個覺悟就很好，不過事情也沒有那麼嚴重。」

    「頭兒」讚許了一句，語氣有所緩和，開始說起了任務的具體情況。

    原來，徽州城裡有一家大戶，姓李，平時樂善好施，名聲不錯。這次他們家的小少爺看上了一戶平民家的姑娘，派人上門去說項，卻不想被那女子的哥哥嚴詞拒絕。

    小少爺里哪能忍得下這般屈辱，於是就想找點別的辦法促成此事。

    聽到這裡時，水千幻心裡已經明白了，什麼樂善好施，名聲不錯，這不就是欺男霸女嗎？

    怎麼，找自己去把那女子的哥哥打一頓，威逼一番？

    水千幻琢磨著，雖然那女子和他哥哥很無辜，但是如果真的接到了類似的任務，卻也不能手軟，畢竟以自己的狀況，還沒資格去同情別人。

    誰知，這故事接下來的發展，卻出乎了水千幻的預料。

    李家小少爺派了家丁半夜去那女子家裡，想要做些什麼不得而知，只是第二天，那三名家丁慘白浮腫的屍體就出現在了女子家院牆外面。

    經過仵作驗屍，他們是被淹死的。

    這事一出，李家勒令小少爺停止了所有動作，開始派人去詳細了解那戶人家的底細。

    李家不愧是城中大戶，經過七天的調查，對這件事的真相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

    水千幻走在一條據說是那女子每日都會經過了小巷裡，心裡還在回憶著剛才得到的信息。

    那女子家往上三代都是有名的捕魚好手，水性極佳，但是卻每每在不惑之年溺亡而死，如今家裡只有兄妹二人相依為命。這種事情，出現一次不奇怪，但是連續三代皆是如此，那就顯的稀奇了，再加上那三名淹死的家丁。

    李家推測，這女子家裡可能是有什麼邪性的東西，初期能夠提升人的水性，到後面卻會讓人死於溺水。而且這東西恐怕還能選擇立即激發後一種效果。

    初聽到這個消息，水千幻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興奮。沒錯，對於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種超自然的力量，他感到非常振奮。

    作為二十一世紀青年，博覽群書，誰還沒有個「仗劍走天涯」的夢想呢？

    沒想到啊，機會竟然就這麼突兀地出現了。

    水千幻按捺住心中激動，回想著「頭兒」交代的計劃，綁架那名女子到城外的破廟，引他哥哥外出搜救，然後兵分兩路，一波人趁機搜查他們家裡，一波人在破廟裡故意引導他哥哥使用那東西殺人。

    他心中「呿」了一聲，因為不願再損失家丁，所以就僱傭自己這種小乞丐來做綁架的事情？

    雖然那女子有十二三歲的樣子，而自己只有五六歲，但是以有心算無心，再加上熊孩子的戰鬥力加持，偷襲打暈她不是難事，把人運到破廟的事情不用自己操心。自己要做的只是帶著幾個小乞兒在破廟裡面對那個女子的哥哥，激怒他。

    媽的，這簡直是個送死的工作啊。不過水千幻也沒有完全放棄，而是心裡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首先，作為自己的手下，那幾個乞兒不用知道這麼多事情，自己到時候可以讓他們先上。

    其次，這是難得的近距離接觸超自然事物的機會，他實在不願錯過。

    最後，其實自己也沒什麼拒絕的餘地，這初來乍到的，要是拒絕了任務，難道還能逃過「頭兒」的追殺？

    於是，懷著忐忑又興奮的心情，水千幻帶著四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小一點的乞兒，在破廟裡，圍著那昏迷的女子坐著。

    天色漸晚時分，一名身穿儒袍的少年喘息著跑進了廟裡，看到地上的女子，大喊一聲就要撲過來。

    水千幻示意旁邊的圓臉乞兒說話。

    「站住！黃家小子，不想讓你妹妹死就別亂動，否則我這一石頭砸下去可不得了。」

    圓臉乞兒一手舉著錐形石塊，靠近女子，一邊對那少年大聲喊道。

    少年果然投鼠忌器，站在原地急聲道。

    「你們想要什麼？先把我妹妹放了，要錢的話好說，我可以回去取。」

    水千幻隱蔽地踢了另一個皮膚黝黑的乞兒一腳，乞兒立即會意，站起來說道。

    「我們想要你祖傳的東西，痛快交出來，你妹妹就可以沒事，否則......」

    「好哇，原來你們跟李家是一夥的！」

    少年聽了這話當即一聲大吼，緊握的右拳抬起，拳心朝著黑皮乞兒，手指一松就要張開。

    「上！」

    就在這時水千幻一聲大吼，破廟的門後面衝出兩個小乞丐，手裡也都揮舞著石塊，砸向了那個少年。

    少年不防背後還有人偷襲，聽見風聲時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腿上和肩膀上都中了招，慘叫著滾到了一邊。

    就在他掙扎著想要儘快爬起來的時候，一隻不大的鞋底，重重地踩在他的右手腕上。

    只聽「咔嚓」一聲，少年再也握不住手裡的東西，於是一塊人眼珠大小的藍色碎石從中滑落，在地上彈跳了兩下，停住了。

    看見碎石掉落，水千幻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撿，而是吩咐手下的乞兒把這個少年綁起來，然後扯下一片衣衫，包裹住那枚石塊問道。

    「說說吧，這是個什麼東西？」

    「呸！李家的走狗！」少年頗為硬氣。

    「好，你不說，那我就來猜。」水千幻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地說道，「你們家一直用它來增強自己的水性，沒錯吧？」

    少年閉目不答。

    「可是用它的後遺症也很可怕，會讓人在不惑之年溺水而死。而你就是因為怕死，所以沒有用它來增強自己的水性，以至於你們家代代相傳的捕魚手藝就此斷絕了！」水千幻的聲音突然激烈起來。

    那少年卻比他還激動。

    「你放屁！你才怕死！他們之前的用法完全是錯的，是我發現了它真正的用法！」

    聽到這，水千幻漸漸有些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這家人三代捕魚，終於湊夠了錢財，在這一代終於可以送孩子去讀書了。而這少年也因為讀書增長了些見識，對家傳了藍色碎石有了好奇，經過一番研究之後，發現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新用法，於是放棄了捕魚的祖業。

    想明白了這一點，水千幻也就不再害怕那個東西，於是展開了包裹，親手捏起了那顆藍色的小石頭。

    沒想到，這石頭隔著一層布的時候不動聲色，剛接觸到水千幻的手指，卻突然間光芒大放！

    藍色的幽光從碎石中一圈一圈蕩漾而出，仿佛無窮無盡的水波，而這山林中，樹葉上，泥土裡，無所不在的水滴也真實不虛地開始向著碎石匯聚而來，很快就形成了一個水球，包裹住了水千幻的右手。

    他用力甩動手臂，可以那碎石仿佛粘在了手指上，怎麼也掙脫不掉。於是，水千幻只能眼睜睜看著，四面八方的水匯聚而來，手上的水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漸地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那些乞兒在異象初現之時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沒人看管的情況下，那個少年也掙脫了繩索，被這昏迷的妹妹，遠遠跑開。

    水千幻沒水球吞沒時，一陣心慌，祈禱著自己還能再次穿越，下次不要這麼苦逼的開局了，連個金手指都沒有就死了。

    胡思亂想了半天，一睜眼，發現自己雖然全身浸沒在水中，但卻絲毫不影響呼吸和睜眼。嗯，仔細感覺了一下，不是不影響呼吸，而是自己現在不需要用口鼻來呼吸了，竟然也沒覺得缺氧。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那藍色碎石在他手上光芒萬丈的時候，萬里之外的一片無垠大海之中，一座雕欄玉砌的宮殿內，一位半臥在巨大貝殼床上的女子睜開了雙眼，輕聲自語。

    「水靈之體？」

    繼而對著空無一人的宮殿說道。

    「去徽州，把人帶回來。」

    宮殿內寂靜無聲，須臾之後，一道長虹從海中升起，劃破天際，飛向了徽州的方向。

    ......

    此時距離水千幻被困在水球之中，已經過去了三天。說來也怪，這三天他沒吃東西，不但不覺餓得慌，反而有種渾身輕鬆通透的感覺。

    但是，這百丈的水球就出現在徽州城外，不可避免的引起了老百姓的恐慌，和一些勢力的興趣。

    此時就水千幻所見，外面至少停留著三伙勢力，相向而聚，圍著水球虎視眈眈。這讓他不禁有些擔心，這水球也不知道是怎麼個機制，就被自己誤打誤撞地觸發了，可是自己也操控不了它，萬一被人強行打破了，到時候自己該怎麼辦呢？

    所謂心想事成，就是好的不成壞的成。

    水千幻正在擔心外面有人能打破水球呢，一道藍色光華就劃破長空，直奔自己而來！

    說來也怪，那光華來勢洶洶，但是在撞上水球之後卻沒有發生什麼大的動靜，仿佛魚龍入海一般，自然而然地就融了進來。

    光華入水，化作一位鎧甲覆身的人影，該有的凸起和纖細的腰肢讓水千幻判斷出這是個女性。他剛想開口打個招呼，卻不想這人沒有半點說話的意思，靠近之後，一手抓住水千幻的肩膀，就帶著他一起化作一道藍色幽光，沖天而起，轉眼消失不見。

    徒留附近還在觀望試探的那些人，看著水球突兀消失，留下的巨坑，面面相覷。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