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背屍

    「你！」葉小乙癱坐在地，這話，倒是不假，王麻子口中的江湖，不也如此嗎？腥風血雨，愛恨情仇，冤冤相報，沒完沒了。

    這，這就是江湖嗎？可是，自己明明一點武功都沒有啊，只是一個店鋪夥計而已，怎麼就成了江湖人士了？

    「其二，要為自己留後路，你看，我打你的這一掌，就是後路。你就算有什麼壞主意，也得掂量掂量。」

    「你別用你的眼光看我，你不打我這一掌，我照樣會背你回去。」

    「嘿嘿，第三，空口無憑，一定要做有把握的實事，這一掌，就是有把握的事。」

    「算我看錯你了！」

    「好了。」葛立收住笑容，沉聲道「你既然選擇救我，就乖乖聽話，這一掌對你並沒有傷害，你若還不快些動身，天黑之前，就進不去黑水城了。」

    「哼！」葉小乙冷哼一聲，轉過頭去，看到了那駝背人的屍體。

    「怎麼？你想跟他的下場一樣嗎？」葛立沉聲道。

    葉小乙不禁打了個冷顫，心裡也冷靜不少，心想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嘆口氣道「好。希望你說話算話，到了黑水城，你給我解藥，我們互不拖欠，再不來往。」

    「好。」

    葉小乙剛想動身，心頭一動，小心翼翼道「有何證明？」

    葛立冷笑道「學的倒挺快，」說完從胸口出掏出一塊玉，葉小乙接過，只見玉石上有個「冷」字。

    葉小乙反覆看了看，暗暗心驚這玉質地精純，絕對是極品貨色，掌柜好收藏玉石，也愛吹噓顯擺，葉小乙也跟著學了不少，雖然他不知道這價值幾何，但他敢肯定，這玉比掌柜所收藏的任何一種玉都好。葉小乙趕緊將玉收好，說道「玉是不錯，只是我要的不是金銀財寶，這個，並不能作為什麼後路。」

    葛立冷哼一聲道「你還真是不識貨。」說按從胸口處掏出一個黑色牌子，扔給葉小乙。

    「喏，你要的話，這個也給你吧。」

    葉小乙接過，只見一個黑色的金屬牌子，捏在手裡倒是有些分量，翻開一看，只見上面有三字「盟主令」

    「盟主令？」葉小乙念了出來，卻不是很理解。

    葛立沉聲道「怎麼？這個也不認識？小子，你什麼都不懂，教老夫如何給你保證？」

    「你沒別的東西了？」葉小乙將信將疑道。

    葛立沉聲道「沒了，你不相信，就自己走出去吧。老夫就不跟你去了。」

    「你不去，我不得毒發身亡？」

    葉小乙收好令牌，走上前去，背起葛立。

    「拐杖扔掉吧，你帶著它，只怕凶多吉少。」

    葉小乙嘆了口氣，只得不舍的丟掉了拐杖。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葛立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雖然輕，但離耳朵近，倒也聽得清晰。

    「葉小乙。」

    「葉小乙，哈哈，哈哈」老者笑了兩聲，又咳嗽兩聲，緩緩道「記住，老夫要是死了，將我就葬在這大漠。」

    「這時候別說不吉利的話。」

    「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人生在世，順其自然，到了要死的時候，神仙也難救。」

    葉小乙撇撇嘴，心裡想著老子還年輕，還要活好長哩。

    前方灰濛濛一片，葛立所指的方向也不知對也不對，葉小乙的擔憂之心又冒了出來，便張口問道「這大漠什麼都沒有，你住在這幹嘛？」

    「殺人。」

    葛立心頭一顫，但轉念一想，這隻怕是敷衍他的話。便哼了一聲道「人都沒有，殺誰？難不成專殺過往的商隊？」

    「你要是活的夠長，就知道了。」

    「我啊，再也不會來大漠了，按三叔說的，老老實實開個店做點兒玉石生意，挺好。」

    沉默一陣，葛立沉聲道「方才，你為何不選擇逃走或者打我，偏偏去打他？」

    葉小乙撇撇嘴道「你當我傻？逃走？就算你們都死了，我一個人也走不出大漠吧，打你，那駝背的我看不是善茬，多半會殺我滅口，唉，反正是死，總得選一種問心無愧的死法吧，你說是不是？」

    「問心無愧嘿嘿嘿」葛立陰沉的笑了兩聲。

    風沙略有輕緩，身後背著一個武林高手，本該是件神奇又激動的事情，但葉小乙此刻卻有些莫名的失落，忍不住嘆了口氣。

    「小伙子，老嘆氣可不好。」耳邊聲音傳來。

    葉小乙冷哼一聲道「我是嘆啊，這武林沒了也沒什麼不好，這樣爾虞我詐的，我還真接受不了，虧我一直還想著當什麼大俠。」

    「哦？你想當大俠？嘿嘿，那很好啊，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但現在我突然又不怎麼想了，所謂的高手，不是陰陽怪氣，就是欺負弱小，有什麼好嚮往的，哇你幹什麼！」

    葉小乙捂著自己的肩膀，這老頭兩指一捏，就讓他疼得直哆嗦。

    還好，剛才沒跟他拼命，不然真只要一根指頭就能弄死他。

    葛立沙啞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小子，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當高手和當富商一個道理，你以為都是那麼好當的，你要成為大俠，得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不然，為何偌大的江湖，大俠從來都只有那麼幾個。」

    葉小乙想了想，覺得也不無道理。

    又走了一會，葛立咳嗽幾聲，突然沙啞著聲音說道「小子，火莫，火莫武林在很危險。」

    「什麼？沒聽清。」

    「火莫，危險」

    「危險？哪裡？」葉小乙聽完頓時緊張起來，要是再冒出個武林高手，那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葛立並沒有回答，葉小乙只當他是在提防戒備，雖然自己無法看清敵人在哪，但高手肯定不比常人，為此，葉小乙也不敢再問，順著方向趕緊趕路。

    不知不覺，又走了個把時辰，葉小乙本以為自己一個人都很難走出大漠，更何況背著一個人，但也不知為何，他走到現在也沒感覺多累，心裡琢磨著求生欲果然是能激發潛能的東西。

    「黑水城！」

    葉小乙忍不住喊道，因為前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若隱若現的黑影，那正是黑水城！

    他無比興奮，腳步也快了許多。只要到達城邊，就算是安全了。

    城牆越來越近，葉小乙的內心也越來越興奮，預計著已經到了安全區域，葉小乙忍不住激動的說道「你還真是神人，我還一直懷疑，背著你怎麼可能天黑前就趕到黑水城？」

    「哈哈，算了，既然你沒有騙我，剛才的話，就當我一時氣憤，口出狂言，到了城裡，我一定找最好的大夫，給你治病。」

    「我覺得呢，你應該心不壞，要是您老願意的話，偷偷教我些功夫，那真是感激不盡了，我保證，供你吃喝住，怎麼樣？」

    「哦，對了，我有個三叔，他可是黑水城的名人，圈子很廣，放心，只要你不亂跑，我會幫你擋住什麼搜查啊什麼亂七八糟的，普通人進城都要接受盤查，但是守門的幾個兵爺可是我好朋友，所以，你大可放心。」

    葉小乙感覺自己從未如此興奮，多年來的心結似乎在自言自語中都解開了，還有什麼能比心中的夢想要實現更愉快的呢？況且還是在不耽誤自己正常生活的情況下。

    習武，習武，可是他從小的夢想。

    江湖險惡，但習武自保，總可以吧？

    這期間，葛立一直沒有回答，也是，受了這麼重的傷，又拼命打了一架，也該好好休息了。

    「站住！」

    剛走到黑水城門口，葉小乙就給一個士兵攔下了。

    「喂，大柱，是我呀，你不認識我了嗎？」葉小乙拍了怕身上的塵土，有些懊惱道「我是你小乙哥啊，這不，和掌柜的走散了，這才趕回來的。」

    這士兵不是別人，正是和他一起長大的鐵大柱，事實上，作為土生土長的黑水城居民，這裡的大多數士兵他都認得。

    「不是，小乙哥，你，你背著一具屍體幹嘛？」鐵大柱一聲驚惶下，周圍幾個士兵頓時圍過來，驚訝的對著葉小乙不時的指指點點。

    「什麼？」葉小乙也大驚，這才發現，背上的葛立早已如木頭一般僵硬，而他的雙腳，死死的勾在葉小乙的腰間，怎麼也弄不下來。

    他這才發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身後已經沒了聲音，脖子邊，很久沒有氣息波動。一股悲涼之感從心頭湧起，他想放下屍體，但卻發現葛立的雙手緊緊的纏著他的脖子，雙腳夾在他腰間，此時怎麼弄都弄不下來。

    「我去，你還愣著幹嘛，幫忙啊！」葉小乙對著鐵大柱大喝一聲。心裡著急，這鐵大柱從小到大，都慢人一拍，雖然有時候捉弄捉弄也挺有趣，但一遇到正事，真是急死個人！

    這時鐵大柱才如夢初醒，趕緊放下兵器，過來拉扯，但還是弄不下來，這葛立的屍體像粘在葉小乙身上一般。

    「大柱，你咋這麼笨！快叫上你兄弟們來幫忙呀。」葉小乙滿臉黑線。

    鐵大柱哦了一聲，又叫了幾個士兵過來，幾個人一起吆喝著，想將背上的葛立弄下來。

    「何人在此喧譁！」突然，城牆上躍下兩個青衣男子，葉小乙心道不好，這青衣，可不是好惹的。

    見到青衣，士兵們都散開了，葉小乙也只得乖乖的站著，同時也祈禱這葛立無人相識。青衣，是專門抓習武之人的，而葛立可是個高手。

    兩個青衣緩緩走到葉小乙身前，抽出刀來，葉小乙驚的往後連退兩步，大聲道「小人是城東葉家的次子，一品堂的夥計，這些兵爺都，都認得我的。」

    「不要動！」一個青衣沉聲道。而後刀尖伸向葉小乙的脖子，葉小乙只覺得額角冒汗，這青衣可都是習武之人，老百姓稱為「官方武林」，他們一出手，普通人哪裡招架的住，即便偷偷習武之人，也幾乎不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此刻，即便還手，也絕對逃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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