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豬排蓋飯的彷徨（上）

    三十份訂單說多不多，卻也花了姜阮一下午的時間。等到最後一籠包子出鍋包裝好送出後，才有時間翻看星網終端上的留言。

    慕澤析坐在沙發上曲著腿，在點觸式光腦上快速地輸入著。專注的神情被提示音打斷，慕澤析下拉列表，挑了挑眉。

    李徽：澤析，這個盒子是別人寄給你的嗎？我給你收著？[圖片]

    慕澤析：你們打開趁熱吃，不能長時間保存。裡面是包子，挺好吃的。

    李徽：吃的？

    李徽：看到了看到了！好香！你哥嘴上說著不吃，又順走了三個，我得留幾個給父皇母后。

    李徽：哪兒買的啊？首都星這幾家餐廳可沒這種做法。好吃！

    慕澤析：是很好吃。

    李徽：誒，你倒是說啊？這是哪個烹飪師，我內網可以查一下的。

    慕澤析看了一眼，隨手準備關掉聊天界面，就看到了自動彈出的到貨通知。

    &阮，你弄好了嗎？」放下手裡的點觸光腦，慕澤析起身，「家具很快就要到了，會有機器人來家裡裝。」

    &差不多了……誒？這是什麼？澤析你要不要來幫我看看？」姜阮本在點頭，又被兩封未讀郵件吸引了目光。

    慕澤析抱著手臂邁步到姜阮身後，偏頭快速掃過。

    &家的招攬信，」慕澤析看著發件人頓了頓，頗為意外地掃了一眼身前的年輕人，「另一封是策劃晚宴的諮詢函。」

    加入向家的烹飪師隊伍，代表著姜阮每次製作美食都會受到掣肘，卻也多了一層庇護。至於蘭茜的晚宴邀請，如果姜阮答應了，則很有可能是發展個人品牌的契機。

    但面前還差一年才真正成年的青年，真的可以撐得起整個晚宴的監製和指導嗎？

    &攬信？我看看啊。」姜阮點開郵件正文，長長一大段文字展現在兩人眼前。大意則是首都星的向家餐廳希望可以得到姜阮的加盟。

    &敬的烹飪師姜阮，本店在星網上曾有幸看過您的烹飪作品。對於您的烹飪方式我們十分感興趣，也知道您是才畢業的新人。抱著誠摯的熱情，想了解您是否有加入向家餐廳的意向。如若有意願加入向家烹飪師團隊中，請在今日內回覆郵件給我們。謝謝！」

    而另一封發件人則更讓姜阮驚訝，竟然是剛才在直播上彈幕冒泡過的影后蘭茜。

    &愛的姜姜男神，我是你的直播觀眾蘭茜。很高興認識你！我家的壽宴籌備了好幾個月了，但一直沒有找到合乎心意的烹飪師來指導。腆著臉來問你，如果有機會，是不是方便能來6號居民星，為我家的壽宴掌廚？」

    郵件表述直白，希望邀請姜阮參與蘭茜家的壽宴菜式的籌備。姜阮茫然地眨了眨眼，回過神才發現慕澤析正在看著自己。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就被星網提示音打斷了。

    &訪客來到！級別為安全！請注意！身份為家具安裝機器人，證件有效……」

    &們先收拾家具吧？我想再想想，現在的我，沒有任何思路。」姜阮最終搖了搖頭，對著慕澤析抿了抿嘴。

    慕澤析半晌沒動，揉了一把面前人的頭，轉身去開大門。姜阮跟在後面，插著亂了的頭髮往後撥去。

    &好，請問您是慕澤析先生嗎？這裡是家具明細，請您完成簽名。」比小七高大了不少的機器人往兩人處舉起一個電子點觸板。慕澤析向機器人身後的大包小包看了一眼，徒手用手指簽了個名字。

    為首的機器人收回點觸板，便開始拆卸身後的巨大包裹，用著人類完全無法達成的速度進行家具的組裝。不消片刻就給慕澤析房間安裝好了床鋪和沙發等用品，還順便帶走了客廳色彩單調的沙發，換上了一個軟綿綿想是海綿材質的沙發，安靜地躬身示意便離開了兩人的家。

    原本冷清單調的房間，因為填充了不少裝飾品而顯得格外的有了生氣。

    姜阮完全被機器人的效率震驚到了，一臉好奇地看著慕澤析。「機器人都做得這麼快嗎？」

    &啊。」慕澤析理所當然點頭。

    &如果是烹飪裡頭的半成品可以讓機器人去批量生產，不就可以提高很多效率？你看我做包子也花了一下午的時間，也沒有做多少出來。雖然確實手工的會好吃些，但由機器生產就可以短時間產出很高，豈不是可以滿足大家的的需要？」姜阮眼中帶上了些興奮。

    &做多少出來？但是你做了上百個包子了。」慕澤析失笑，姜阮做美食的速度確實是他在眾多烹飪世家餐廳裡頭，見到的最高速度了。做出來的美食不僅好吃，而且速度非常快。

    原本在直播了看到姜阮的桂花糕，就覺得這個烹飪師效率高，非常適合參加食神節的巡展。沒想到真的來到了這個烹飪師身邊，卻驚嘆他有這樣的想法。

    &個想法很超出預期嗎？難道不是很容易的事情麼？比如機器生產包子，然後冷凍掉包裝好。人們想吃的時候就買了速凍的包子，回家熱一熱，不就可以吃了嗎？如果想吃更好口味的新鮮包子，就去餐廳吃不就行了嗎？」姜阮頓了頓，一臉期待地看著慕澤析，「我只有一雙手，即使手速再高，也不能滿足全世界對包子的需求吧？但是機器標準化操作後，你自己想想效率有多高。」

    慕澤析兩手抱胸，聽著姜阮的觀點半晌沒說話。

    姜阮看著慕澤析沒表態，聳了聳肩也不多說，轉身去流理台的冷凍櫃裡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厚切豬裡脊肉。「晚上吃個豬排飯，好麼？」

    慕澤析明顯在走神，聽著姜阮說話，無意識地點頭。

    姜阮失笑，搖了搖頭，淘米煮飯。又低頭側拿著刀柄給裡脊松肉，把兩塊足足兩公分厚的裡脊錘到了半個指節厚兩個手掌寬的一片，撒上了黑胡椒和鹽。再抓了抓入味，給裹上了麵粉和蛋液。又從儲物櫃裡拿出了麵包糠，給塊肉排滿滿地裹上了一層麵包糠。

    點火熱鍋，加油再放入處理好的肉排。肉排被小心地平置，遇到油麵刺啦一聲引回了慕澤析的注意力。

    &是？」慕澤析好奇地看著鍋里平整一塊的肉。

    &排，很好吃的東西。老少咸宜，現在在做的是煎熟它，後面還會要為它上醬汁。再配上大米飯，搭配一點海苔絲和香蔥，會很好吃。」姜阮小心地給豬排翻邊，等到豬排表面金黃便剷出來放在碗裡，換另一個豬排下去煎炸。

    等第二個豬排也煎到脆黃，姜阮便關了火給兩個豬排控干油，給兩個豬排切成一條條地擺好。重新取了個空碗，倒入生抽、米酒和味醂，混合成為醬汁。切了洋蔥絲同醬汁一起下鍋，待到洋蔥絲軟了便把豬排放下去，倒入蛋液一起熬煮。

    &樣不會不再焦脆了嗎？」慕澤析看著姜阮的動作，疑惑地問。

    &會，提前裹上麵包糠炸好，即使後期熬煮，都會保留最好的口感。給你幾片海苔，洗了手幫我剪成小細條。」姜阮囑咐完後就去照看鍋里的收汁情況，留慕澤析一個人在流理台一側剪海苔。

    &實，最開始沒有考慮機器生產，是有原因的。」慕澤析一邊剪海苔，一邊趁著姜阮不注意往嘴裡塞了一片吃。

    &你說。」姜阮背著身，勾著笑裝作沒聽到身後人咀嚼海苔脆片的聲音。

    &開始來到這裡，大家都在重新建設家園，就搞著最簡單的分子套餐應付了事。史料里，當時的分子套餐只有簡單的營養劑，後來才出現了像米糊一樣的糊糊，也沒有單獨附名，統稱叫分子套餐。」

    &知道米糊呀？其實我一直想熬杏仁糊，但是沒有器具。我下單了，卻還沒送貨給我，應該是還沒造出來吧？」姜阮話鋒一轉，「然後呢？不是有烹飪世家嗎？為什麼不推廣？」

    &是有烹飪世家，才難以推廣。」慕澤析語氣平淡，「誰不希望自己家族有秘技傳下來，以便多年後依舊有地位。」

    &麼秘技？你這麼說，我讓我很好奇了。」姜阮戲謔地挑眉，抬頭看了眼專心剪海苔的俊朗男子。

    有著原主的記憶，他還是對星際的廚藝水平有個大概的了解。普通學院裡的課程只會識別現有的部分作物，外帶交會學院如何削皮切塊。這對於掌慣了廚的姜阮，是十分難以理解的。

    &實就是普通的炒菜，有時候會煮一點所謂的湯。我其實吃過餐廳的烹飪，說實話，以前僅僅覺得菜式少，花式也單調，但也未嘗不可。但如今……」慕澤析看了眼正在飄香收汁的鍋里，搖了搖頭，「我可不願意去吃了。」

    &麼誇張？謝了。」姜阮笑了一聲，看著鍋里汁水收得差不多了便那裡兩個碗裝了剛煮熟的飯，豬排起鍋，蓋在了飯上，撒上了些許翠綠的蔥花，抓了慕澤析手下的海苔灑在了最上面。

    &活兒！吶，端好試試看。」姜阮兩手給捧上沉沉的飯碗，遞到了慕澤析手裡。金黃的豬排被醬汁一裹，變成了油亮的棕黃色，外邊還包著一層蛋皮，上方點綴著墨綠的海苔和青翠的小蔥，看起來格外的誘人。撲鼻的香味伴著蒸汽打在慕澤析的臉上，仿佛是無言的勾>

    直到坐定，一口咬下去，慕澤析這才真正體會到豬排飯有多好吃。

    外表裹著的雞蛋是嫩滑細膩的，再往裡去，便是被炸得焦脆的豬排表面，帶著濃濃的醬香，滿滿的異域風情。

    意外的是，經過一番煎炸和烹煮，最裡頭的肉不膩不柴，保持著肉最完美的狀態，醇香彈牙而又細嫩多汁。蔥香作為點綴，海苔片也為豬排增添了不同的風味，組合起來便是層次分明的體驗綻放在了口腔里。

    底層的米飯也煮的剛剛到火候，顆顆飽滿的米粒沾上了豬排的醬汁，醬香下不失清香軟糯。和著一條條豬排一起入嘴，竟然如同絕配般，讓慕澤析一口一口的動作無法停下來。

    姜阮看著眼前人的動作，也仿佛似曾相識。轉念間想起了幾年前師傅帶他去霓虹國拜訪一位老廚師的往事。那位老廚師就是一家專營豬排飯的食肆老闆，祖傳好幾代人都守在狹小的店面安安心心做著豬排飯。絮絮叨叨地給師徒兩人說起自己多年的見聞，讓當時還年幼的姜阮感觸頗多。

    &講個故事，聽麼？說了故事之後，我再告訴你我的決定。」夾起一塊豬排三兩口咀嚼咽下，姜阮眼中帶著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