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積勞,終於壓垮了孫叔敖瘦弱的身體。讀字閣 m.duzige.com太醫診治的結果是腦疽,也就是腦後與嘴相對的地方有疽。疽病已經可以說是一種致命的疾病了,腦疽則更為嚴重,疽發之後,毒邪內陷,易傷腦髓,致神志昏憒而成險症。
熊侶和樊姬聽說孫叔敖的病況,第一時間過去探望,看到空空蕩蕩的四壁土牆,二人均很震驚。
玉靜顯得格外侷促,邀請他們在外廳小坐,為他們沏好茶水道「大王國事繁忙,就不要過來了。」
熊侶端起茶杯,輕輕抿著茶,贊道「這麼多年,你泡茶的技藝倒是沒落下。」
玉靜輕笑道「大王所授,玉靜不敢擱下。」
熊侶環顧四周,唏噓良久,問道「往日寡人所賜的重賞,孫叔雖然全拒絕了,但是他的俸祿並不低,你們素日也不奢靡,何以生活竟如此拮据?」
玉靜道「大王莫要掛心,一來夫君和玉靜都未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何不好,二來也並非是俸祿不夠,只是夫君這些年興修水利、救助難民,每一項花費都不少,我們都想著出一份力,雖只是九牛一毛,但多幫到一個人也是好的!」
「這麼說你們大婚時,我和……許姬送給你嫁妝還有我賞賜給孫叔的那些,你們也都送出去了?」
玉靜輕輕點頭「夫君都換成錢用在急處了。」
「原來這些年孫叔還有你替我承受了這麼多壓力,而我卻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和你們相比,我真是不稱職!」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與夫君都覺得此生能夠有機會為大王、為楚國、為百姓做些事,是莫大的榮幸,若不是大王,我們恐怕早已丟了性命,哪裡還有機會做這些造福於民的事?」
「可是孫叔病了也要瞞著寡人嗎?玉靜,你可知道孫叔和銀錢對於楚國來說哪個更重要?」
面對熊侶地指責,玉靜羞愧得低下了頭「是玉靜疏忽了,先前夫君身體不適的時候,我便該引起重視,想必就不會發展成今天這樣了。」
熊侶長嘆一聲,安慰她道「我知道孫叔不僅瞞了寡人,也瞞了你。他是不希望我們擔心,才會選擇一個人承擔所有。他這個人就是不會替自己著想。」
「大王,」玉靜當即跪下請罪道,「是玉靜沒有照顧好夫君,請大王降罪!」
熊侶嘆息一聲,扶起她道「你這是做什麼,若說有罪,寡人才是最該降罪的那個,怎麼也輪不到你,玉靜,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寡人只是心疼你們苦了自己。」
「大王,我們甘之如飴。」
熊侶走後,玉靜帶著孩子去見孫叔敖,告訴他熊侶的一些叮囑,讓他安心養病。
他聽後默然良久,叮囑道「從前大王多次封賞我,我都沒有接受,若是我不在了,他定會封賞你們,夫人,屆時千萬不能接受,若是實在拒絕不了,楚越之間有一塊地,名為寢之陵,世人都說是個不祥之地,沒人願意居住,夫人可建議大王將此地封賞給你們。」
「我記下了。」
孫叔敖憐惜地看著玉靜道「這些年跟著我,苦了你和安兒了,別人該有的綺羅玉飾,我一樣都沒能給你,反要勞你為我操持大小家事。」
玉靜道「你知道我是願意的,當年夫人讓我和雲兒過來照顧你,我見你身居高位,卻清寒成這樣,便已生了愛慕之心。今生能夠與夫君相伴相依,是玉靜莫大的榮幸。安兒如今也大了,如果他不願意讀書識字,我們就在寢之陵砍柴織布,終日伴著你。」
「得妻如此,幸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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