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顏家往事

    韓知退示意把鎖打開。

    當院內一人剛剛走到門口，準備開鎖時。就聽到房間裡大罵道：

    「韓知退，你王八蛋，你還拿我當不當朋友了？我就知道你有事，我告訴你，你不把我放出來，我就一直絕食！」房間裡的人似乎聽到了開鎖的聲音，只是說話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

    季布看了韓知退一眼，搶先走到了打開了的房間門口。

    韓知退面無表情的站在院子裡，靜靜地看著前方的房間。

    鎖打開後，季布當先推開門，還沒來的及進去，就見一隻蒼白的手扒著門框伸了出來，然後顏池清跌跌撞撞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我告訴你韓知退，你別想。。。」顏池清從房間裡出來後，繼續有氣無力的說道，突然發現前邊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伸手想推開擋路的人，不知是否是幾天沒有吃東西的原因，身體十分虛弱，竟然推不開身前的人。

    「你讓開。。。」顏池清抬頭看向擋在身前的人，聲音戛然而止。

    然後雙手開始的在身上摸索起來，最後頹然的坐在台階上，紅著眼圈抬頭問道：「你是季布？」

    「哥哥！」聽到問話，季布趕緊攙扶起顏池清道。

    此時韓知退走上前說道：「此去落月谷，我抱著必死之心而去，本不想拉上顏池清一起送死，但是看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卻是怎麼也攔不住了，我覺得顏池清身負血海深仇，不應該和我一樣的不要命。有些事本想若我可以從落月谷中活著出來，便告訴你。看來現在告訴你也不早。」

    韓知退繼續說道：「當年顏氏滿門被滅，轟動了整個大周，我韓家因為顏家的藏書，也參與了那一場勢力的交割。我韓家只為顏氏藏書而去，本來以為不會太難，但是卻沒料到所有人都在藏書之中尋找什麼。最後大費一番周章，才得到顏氏一部分的藏書，另外一部分被天山宗給取走了。我韓氏獲得的藏書之中，有一本《明禮憶扎》，是你父親的回憶錄，我已命人去取，稍後就會送來。」

    中域的顏家是傳承數百年的書香門第，傳到了顏明禮這一代，已經幾近於巔峰。大周朝廷一大半的官員都是顏明禮的門生，而顏明禮更是享譽天下的名仕。

    坊間傳聞，一次顏明禮外出講學歸來，途中遇到一個身受重傷之人，顏明禮是享譽天下的名仕，怎麼會見死不救？這人就是周通，將這人救醒之後，顏明禮發現周通談吐不凡，不似尋常的百姓，後來一問才知，周通家裡也算是一個書香門第，後來舉族搬遷之時，遇上了劫匪，全家人只有他一人活了下來，顏明禮可憐他的身世，就把他收為義子，帶在身邊。

    周通一直跟在顏明禮的左右，頗受顏明禮的信任。每每外出講學，必然帶著周通，更是在學術上親自指點周通，每每周通提問，顏明禮必親自為其解惑。顏明禮當時並沒有子嗣，大有讓周通繼承他的衣缽之意。周通知曉了顏明禮的心思之後更加殷勤侍奉，更加努力。

    卻沒有想到，顏明禮竟老來得子，在五年之內，連續得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取名顏池清，清池，池清，取自清澈水池之意，顏明禮希望自己的大兒子以後如這清明的池水一般，乾淨通透。二兒子顏季布，一季布衣，四季布衣，顏明禮希望自己這二兒子以後可以平平淡淡，不慕名利，做一個和他一樣的瀟灑名仕。

    顏家有祖傳的一本武學秘籍與一把寶劍，秘籍的內容太過晦澀難懂，從來沒有人修煉成功過，自從有了兩個兒子以後，顏明禮想讓周通繼承繼承自己衣缽的心思淡了許多。

    可笑那周通，當時都已經給自己改了姓氏，名叫顏通。

    周通一直渴望繼承顏家的家業，之前顏明禮確實也有此意，只不過在自己老來得子之後，這個心思就淡了許多。

    周通侍奉自己左右這麼多年，顏明禮確實也一直將他當成繼承人培養。改變了自己主意後的顏明禮一直對周通的心裡有些愧疚。便將自己族中無人練成的秘籍交給周通，彌補一下對周通虧欠，另外給了周通一大筆銀錢，讓他離開顏家，自己成家立業。

    離開了顏家的周通看著自己手中的秘籍，心裡憤憤難平。他若是資質好，便不會離開天山宗謀一世的榮華富貴，此時的秘籍對於他來說有如雞肋一般，食之無肉，棄之有味。再看看顏明禮給自己的一大筆銀錢，成家立業便是夠了，但是要說富貴卻遠遠的談不上。在顏家時，借著顏家的名望，耀武揚威慣了，就連大周朝廷的一些官員見了他，都會對他行禮，叫上一聲：「周先生！」

    此時的周通感覺自己就是一條被顏家用夠了以後，趕出來的老狗。心中的恨意大增，便拿了秘籍，直奔天山宗而去。

    天山宗分內門和外門，內門是宗內長老與一些資質十分優秀的弟子居住的地方，外門雖然也屬於天山宗，但是大多都是一些在宗內犯了過錯，或者資質一般的弟子居住，平時負責一些宗門內打掃衛生，修葺房屋的事，更像是宗內的僕役。

    周通當年就是天山宗的外門弟子，不過當年周通為人頗為機靈，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攀附上了天山宗內門的二長老，怎奈自己的資質確實有限，最後只好下山，準備謀一世的榮華富貴。

    顏家是大周中域的世家豪閥，顏明禮更是享譽天下的名仕，被稱為大周第一君子。周通下山後，偶然聽說顏明禮年近五十，但是膝下無子，便起了心思，設計與顏明禮的偶然相遇，然後侍奉在顏明禮的的左右。果然一切都在周通的計劃之中。

    只是天不長隨人願，顏明禮老來得子，最後只得讓周通離開顏家，自己成家。

    周通來到了天山宗之後，悄悄的來到了二長老的住處。

    敲開了二長老的門之後，二長老一看來人，趕緊將周通拉進房間裡。

    「我的兒，你怎麼回來了？是那顏家刁難你了？」二長老問道。

    原來這二長老竟然是周通的親生父親！

    此時《明禮憶扎》已經送來，眾人打開《明禮憶扎》，看到了一段塵封與傳聞中不一樣的往事。

    書中記載：

    年輕時的天山宗二長老周海丰神俊朗，容貌英俊，是一名美男子，在行走江湖的時候，偶遇顏家的大小姐，也就是顏明禮的姐姐，顏瓔珞。顏瓔珞對周海一見傾心，二人私定終身。

    卻不知周海早有婚約在身，未婚妻是天山宗掌門的女兒。在地位上比起來，顏家只是俗世間的世家豪閥，哪裡別的上天山宗這等隱世宗門？

    周海與顏瓔珞相處不過數日之後，便謊稱宗門有令，不得不回。更對顏瓔珞發下毒誓：「此生若不回來迎娶你，必被人一劍誅心而亡。」

    顏瓔珞回到了顏家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有了身孕。在這種世家豪閥，女子未婚先孕是大大的醜聞，若不是顏明禮從中周旋，顏瓔珞就會被她的父親按照家規，直接杖斃。

    在顏明禮拼命的追問之下，顏瓔珞才說出孩子父親的名字。並且保證說，周海一定會來娶她。

    問明了周海身份之後，顏明禮與他的父親沉默。面對天山宗如此龐然大物，只能靜觀其變。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匆匆十個月，一晃而過。直到生了孩子，顏瓔珞還在傻傻的等，相信周海一定會來迎娶她。

    孩子滿月那天，傳來周海與天山宗宗主之女成婚的消息。顏明禮父親大怒，當時就要按家規處置了女兒，再將這孽子棄之荒野。顏明禮百般阻攔不住，跟著父親來到了顏瓔珞的房間之後，只見顏瓔珞留下的孩子與一封絕筆信。

    信上說：瓔珞自知有愧於父親的撫養之恩，輕信他人，行苟且之事，敗壞了家族的名聲，愧對顏家列祖列宗。不敢入顏家的祖墳，也不敢讓父親處置，污了父親的名聲，讓父親落得一個親手弒女的名，所以離家自尋死路。但是這個嬰兒是無罪的，希望父親可以網開一面，放孩子一條生路。

    顏明禮的父親看到女兒留書自殺，心中悲痛不已。身為一名父親大抵都是如此，嘴上嚴厲，內心卻是極為的柔軟。

    顏明禮的記扎中，對之後父親描述道：「父親見姐姐留書自殺，抱著姐姐留下的孩子悲痛不已，回到自己房間之後，吐血暈厥，三日方醒。之後大病三月有餘。病癒之後，命人將姐姐房間日日打掃，所有物品不准移動，保留原樣。但是卻從不踏入小妹寓所半步，更不准人提起姐姐。外人接言我父冷酷無情，卻不知父親老年之時，記憶混亂，經常在小妹寓所之外徘徊，臨死之前，父親意識模糊，但仍舊不停叨念姐姐的名字，最終竟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