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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裝潢簡單,中間擺了三張四人座的餐位,周圍靠牆也有一圈餐位,牆上掛著許多店老闆與許多明星和合照。樂筆趣 www.lebiqu.com
中午時分,店內基本沒什麼人用餐。
曹一方進去以後,看到那幾個戲服都沒換的「日苯兵」坐在靠里的位置,已經點好了單,幾個人湊在一起邊打手機遊戲邊聊天。
他隨意坐在了一旁面朝牆壁的座位,正好對著牆上自己的照片。
先前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就被店老闆拉著合了照。
看著照片中用雙手拖著臉頰,惡意賣萌,笑得像一朵葵花的自己。
曹一方不禁陷入沉思。
原來男人真的可以做到越老越英俊麼。
白荼點完單,也坐到了他身邊,「我覺得龍王那家公司雖然品質不錯,但價格還要再壓一壓,特效公司的人力資源很關鍵,他們現在許多骨幹員工都已經離職了……」
「噓。」
曹一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往後甩頭示意,白荼看過去。
幾個龍套演員正帶著各自的家鄉口音抱怨。
「這部戲殺青以後我就回老家了。」
「回老家幹嘛?要不跟我一起去沆州送外賣咯。」
「出來漂了這麼久,累死個人了,不想再換個地方漂……」
「送外賣?你也不做啦?」
「做個狗屎啊做,戲都接不到。」
「你多少還有點蚊子肉,我呢,今年就這一部戲。」
「會好起來的啦,堅持堅持吧。」
「前年說去年會好,去年說今年會好,今年又說明年一定會好,我也想堅持啊!現在這邊連拍戲的劇組都快沒了!偶爾還有戲拍,每小時10塊錢,拍了三個小時就告訴你殺青了!」
「你上半年收入多少啊?不算兼職的,就這邊片酬多少?」
「一千多吧,我看看……一千三百塊。」
「牛逼啊兄弟,我一千都不到!」
「……」
「完球啦,這行完球啦。」
「怎麼會這樣呢,搞得像要把我們滅絕一樣……」
「大公司都倒閉了那麼多,劇組都滅絕了,我們算個屁啊。」
「那句話怎麼說的?覆巢之下……你玩個卵!」
店老闆給他們端上了四碗價格最低的清湯麵,幾名龍套演員就呼哧呼哧的吃起來,不再說話。
他們其實已經懶得再多抱怨,認命了。
曹一方撥弄著筷子,怔怔出神。
滅絕這兩個字,聽著就讓人心生恐懼。
白荼大概也知道曹一方在憂心什麼,不做打擾,自己安安靜靜的在手機上看神畫公司的股權結構。
「來,一碗青椒肉絲麵,一碗醬爆牛蛙面。」
店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服務態度還是那麼滾燙,熱情洋溢的端上兩碗面後,不經意的掃了他們一眼,「兩位客人慢用用用……」
看到曹一方後,店老闆舌頭開始打結。
曹一方寒暄:「老闆好久不見啦,最近生意還好嗎?」
店老闆一時驚詫過後,也沒有太大反應,畢竟在這開店也是見多了明星的。
只是聽到曹一方這話,搖頭苦笑:「你看我這邊空的……像生意好的樣子嗎?」
曹一方點頭,心中瞭然。
大環境不景氣,這邊不但劇組銳減,連遊客也少了很多。
「老闆,對了,給他們一人上一份牛蛙澆頭,我請客。」
……
曹一方離開的時候,笑容逐漸褪去。
他跟那幾個龍套演員一起吃了頓飯,聊了會兒天。
他們每個人都激動得跟見了真神一樣。
話都說不利索了。
即便如此,即便看到自己的偶像,自己的目標,自己的夢想坐在面前。
他們也不會再改變想法。
人活著都得恰飯嘛。
曹一方也沒有說什麼讓他們再為理想堅持之類的廢話。
只是說了句。
「等以後有一天環境好了,能掙到錢了,希望你們之中有人還能回來。」
滅絕兩個字,一直縈繞在腦海之中。
第二天他回到江海市,坐在辦公室里。
從抽屜里拿出那張企業名稱核准申請表。
他提筆,思索。
寫下三個字。
寒武紀。
寒武紀影視傳媒有限公司。
將自己的痕跡從公司名稱中剝離,對自戀如曹一方來說還真不是很容易。
但左思右想……
公司名稱到底應該代表著什麼呢?
至少在當下,曹一方認為應該代表著他對未來最強烈的期許,代表他新理想實現所必須的土壤。
代表所有從業者都在等待的那個紀元。
圈外人從來沒有覺得娛樂圈凋敝過,反正熱搜天天都有得看,八卦的狗血和狗糧吃不完。
實際上如今整個文化產業都在瀕死的邊緣。
這是一場外人感知不到的生物大滅絕。
大滅絕已經持續蔓延了很多年,一年比一年更嚴酷。
而且是僅限於國內的生物大滅絕,文娛的疆土,拱手讓出。
他只希望生命大爆發的寒武紀儘快到來。
……
在很多人看來,自從2024年6月中旬,曹一方在飛天獎求婚以後,他就又開始玩失蹤了。
剛開始粉絲們都以為,曹公公跟以前一樣,消失一段時間後就會帶來新的作品。
他以前又不是沒失蹤過,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但很快,另一部分粉絲就指出。
這次有點不一樣。
首先,曹一方沒有在拍戲。
而且從他的頒獎典禮時說的內容來看,曹一方貌似有隱退的意思。
這下子就捅破了天,粉絲們反應很激烈,激烈到曹一方不得不發博澄清:
【我沒有,我不是,別瞎說。】
【但我確實要休個年假,復工日期待定。】
有他這句話,粉絲們才算定下心來。
結果這一休,便是四年。
2028年2月。
曹一方最新的微博下多了一條高贊留言。
【曹公公,最初我以為你只是休個七天的年假,後來我安慰自己,你可能休的是三個月的產假,再後來,我才悲傷的意識到,你的年假可能真是按年算的假……四年了,您老休息完了嗎?出來拍戲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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