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各相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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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思無益。

    少頃，閔朔還是出了密室，回到當鋪內。

    琴生已在一旁靜候，「先生，十二坊剛剛傳來消息，工部尚書陳陽壽昨日又給蕭翱獻去五千兩禮金了。」

    閔朔一頓，「又去？！這已經是第三回了吧？他跑蕭翱那倒是比我這勤快。」說完又輕笑自嘲道，「也是，他好歹是個尚書僕射，我不過是個御史中丞。」

    「先生接下來打算去哪？」忽略掉閔朔孩子氣般的抱怨，琴生繼續開口問道。

    「鎮國公府，見蕭相。」儘管習慣了琴生的無禮，閔朔還是不由暗自嘆息，當初那般乖巧的孩子怎麼如今就變得如此不可愛。

    出了永興街，沒走多少路馬車便頓了一下，又繼續前行。琴生不由蹙眉，「先生......」

    「無妨，」閔朔闔眼，揉了揉眉心。「應該是東黨的人，我好歹也是西黨的三把手，會暗跟我的行蹤也是自然的。」

    「要不要讓尚將軍加派暗衛？」琴生眼裡閃過一絲擔憂。

    「小琴生這是關心我？」閔朔抬眼，嘴角上揚，硬是顯得有些輕浮。

    面上一僵，琴生有些後悔開口，不論何時他都改不了那油腔滑調的做派，對於這種不著調的老狐狸，還是不能太給他臉色看，於是又冷下臉來不說話。

    閔朔瞧著他的冷臉，心裡暗笑，「我怎麼說也江湖出生，這樣就要加暗衛，豈不是太丟臉了。」挑了挑眉，他開口說道。

    琴生一聽立馬譏誚道：「就您那文弱的模樣也好意思稱自己是江湖人？真給我們江湖人丟臉。」

    「不會武藝也不能怪我，當年師父都說了，我這身體確實吃不消，不適練武。」閔朔倒是回得坦蕩，慵懶的倚在一旁的軟墊上，眯著狹長的鳳眼促狹地看向琴生。

    琴生被他噎得說不出話，知道自己又中了他的套。他這人真的不能同其鬥嘴，妥妥的輸。輕哼一聲，他撇過臉不再說話。

    恰好馬車這時也停了下來，車外傳來車夫的聲音：「大人，到了。」

    閔朔輕笑起身。「走吧，該做戲了。」

    抬眼看著這威名赫赫的鎮國公府，閔朔眼底閃過一絲陰鬱。

    暮秋時節，府內落葉凋零，只剩松柏長青，大概是因為將門出生，府內並未像一般府邸種著各色花草，因而顯得極為清冷蕭肅。

    僕人一路將閔朔引至小廳內，上了茶水，不一會兒蕭相也到了。

    「蕭大人。」閔朔上前行禮。

    鎮國公蕭儒長雖是不惑之年，但從政多年的他依舊保持著極好的體格，身形健碩，面目沉毅，唯有臉上多了些皺痕卻仍能看得出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

    「閔中丞倒是來得巧，恰有一事相商。」他抬手示意就座，一邊讓人換茶，「把蔚山銀尖沏上。」

    閔朔嘴角微揚，「多謝大人抬愛。」

    蕭儒長頷首，笑了笑，「閔中丞是好茶之人，這茶放在我這喝的人也不多，一會兒讓管家再給你被一罐帶去吧。」

    閔朔點點頭，接過剛剛的話，「今日叨擾相爺是為了九月科考之事。」

    「我要相商的，也正是此事。竟讓太后頒旨，不知道蘇誼那老傢伙後面還有何動作，這次禮部試他倒是在意得很。」輕捋茶蓋，蕭儒長語氣輕淡帶著一絲不屑。

    閔朔點了點頭，「相爺可有想法了？」

    「柳尚書是我的人，動作再大隻怕也難插進他東黨的人。剛剛和府中幕僚相商，最擔心的是他後續還有些想法，不知會如何打算。」

    「東黨之人入仕向來走得是蒙蔭這條，此次與我們爭這科考。確實有些匪夷，也難怪各位大人會有所心憂。下官猜想此屆科考，蘇相或可能親臨秋闈。」

    蕭儒長一愣，濃眉一揚，「為了蘇允禮那個丫頭片子？不至於吧？相爺的架子都不要了。」

    閔朔聞言輕笑，「連太后的懿旨都請來了，蘇相親臨又有何不可？」

    面上一斂，蕭儒長抬眼看向閔朔，「那閔中丞是何想法？」

    「下官認為蘇相此番必是想讓蘇小姐登科的，因而保不准他或會親臨考場。蘇相此舉是為了能讓女子入得兩府六部差事，朝中東黨門生眾多，但終究不如自己人貼心。以後的科考不好說，但此屆蘇相必會全力相爭。」

    「其實我們稍退一步想想，即便蘇小姐得中又能如何？說到底不過一個女子而已，即便日後給了她職位，能不能坐得下還是難說的，此次科考到底是東黨他們自己看得太重了。」

    「女子入仕？」蕭儒長聽後凝眉沉思，少頃微微點頭，嘴角掠過一絲冷笑。「確實，你說的不錯。我們只見他們這般耗力，未曾想過即便過了又能如何？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必太跟他耗費。至多原先內定之人不保，若憑科考入仕，我們還會輸了他們不成？」

    閔朔會心一笑，「相爺說得是，不過也不得不防，若是蘇相趁機安插東黨人手，硬爭三甲，我們不如請秘書省來評卷，這樣也好過都定成他的人。」

    「好，那就依你之意去辦吧，這兩日此事確實累得我頭疼，你這麼一說倒輕鬆不少。」蕭儒長呵呵笑道。

    「喝了相爺的茶，自然是要為相爺辦事，那下官就先告退下去布置一二了。」說罷，閔朔便起身行禮。

    蕭儒長也起身相送，待閔朔離開後，他嘴角的弧度越發明顯了。「女子入仕？呵呵，這風浪可是要越大才越好。蘇誼，你可別讓我失望了。」轉身又招來府中長史詢問，「最近皇后娘娘可有傳信來。」

    「未曾。」

    眉頭緊皺，他肅然道：「皇上快親政，慈安宮怎麼可能靜得下來？讓她嚴密控查太后那邊，可別給我誤了什麼消息。」

    「是。」

    又過了幾日，轉瞬已近九月。

    這兩日，禮部左侍郎蔡大人的府邸有些熱鬧，不過都是暗地裡的熱鬧。

    臨近科考，登門拜訪的人也日益多了起來。深諳門道的人當然不僅僅只是簡單的拜訪，自然是要攜份禮的。這廂蔡大人除了上朝辦差外，大多時都待在書房內計算著禮金多少，還要擬定登科之名，籌劃打通各路辦事的謝禮，確實是忙得不可開交。

    自然要忙的也不止他一家。另外一位禮部右侍郎則是收到來自於左輔相蘇府的密信，此刻也正忙著辦理輔相交辦的差事。

    這明帝親政前的最後一場科舉考試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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