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 下

    嚴杉在臥室里躺著輾轉發側，心裡有些慌亂。

    馮微明在外邊呆看著紀錄片也心不在焉。

    他這時候看的是《河西走廊蒼生》，對華夏文明過去的輝煌，他有一種深深的眷戀，他已經看過不少紀錄片和資料。

    不過現在這部吸引力的紀錄片吸引不了他，現在的他狀態有些不對。他時不時的想著自己今晚的作為，他有些微微的後悔，就這樣一分神，還在播放著的紀錄片就跳過不少內容，又只得退回，好幾次都是如此反覆，他的心裡更加煩躁。

    於是他乾脆關了視頻，發起呆來。

    他想了想自己目前的狀態，以及接下來的尚迷茫的未來，更煩躁了。

    他一直對未來有著隱隱的恐懼。

    那麼，今天自己的行為晚上有些衝動了。

    先是強吻嚴杉，然後又找著藉口讓她留宿，要說他沒有什麼想法，那是自欺欺人。

    這麼長時間的打打鬧鬧，各種玩耍，倆人間互相沒好感那是不可能的。今晚的這些行為或許潛意識早有，不然今晚也不會突然地衝動起來。

    然而到了這時候，他開始理智了起來。夜深的時候，那股子安靜很容易就讓人靜下心深入的去想事情，這時候的思考會很理智。

    他問自己，自己準備好了嗎？

    現在的自己已經工作，是應該有自己的未來規劃。這不是和之前在學校時候一樣，還可以多次的選擇。

    嚴杉是個好姑娘，就此定下關係來是自己所想要的，然後呢？自己是有想法，但是有沒有實力，有沒有能力和她廝守？

    馮微明就想有些多，他想要的是未來，這很現實，這本來就是必須考慮的。

    這就是馮微明，已經二十三歲的他，依然有著對生活的理想和天真，到了現在依然如此。但是他在正視現實。

    大學時候的馮微明，空有一張好皮囊，性格卻內向的緊，他和女生交流得少，沾花惹草的也不多。

    那時候的他，做的多的就是和著好基友們吃喝，打球，爬山，鍛煉身體，球技，增長知識。女朋友不存在的。曖昧的倒是有好幾個，其中和有一個姑娘的情況，似是非是，或許就是和現在這樣子，猶豫不決。

    等他下定了決心了，然後就畢業了。她回去了，他留在這邊。

    於是到頭來一場空。

    推想一下原因，大概是因他來自於西南偏僻省份的原因，家庭條件不算優越，家裡嚴父慈母，自小受父親嚴厲管教，因此養成了有些懦弱的性子，做事就有些猶豫。說好聽點是三思而後行，說不好聽就是責任感不足。他有時候想著要脫離父親的陰影，但他沒下定決心，這次留在bj，他做的不過就是逃避。

    加上他自身又有些文藝青年的毛病，講愛情，講理想，和他人聊天的時候經常不在一個頻率。

    我想和你談戀愛，你卻在和我談理想！

    他還記得那些幽怨的眼神。

    有一句話叫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這句話，他以前不去想，裝著不懂，但現在他懂了，卻又受限於現實。

    想了很久，越想心越煩。

    看看時間，已經三點過了。

    進了臥室，接著手機屏幕的微光，看著嚴杉已經熟睡。

    退了出來，他打開手機開始看小說打發時間。

    沉迷在小說里，就不太能覺察到時間流逝。

    很快，窗外亮了起來。

    或許真是睡了一天一夜的原因，也或許是小說情節引人入勝，清晨的時候馮微明沒有絲毫困意。

    馮微明計算著時間，站起來活動手腳，躺靠在沙發上太久，血液有些不通，手握著手機太久，手肘有些僵硬。

    他輕輕的開門關門，出去買小米粥豆腐腦包子油條上來，嚴杉還沒醒。

    七點半，該叫醒她了。

    他推開臥室門，來到床邊，準備推行嚴杉。

    站著靜靜的看著嚴杉還在熟睡的面龐，皮膚白皙，睫毛彎彎。

    這種安詳的狀態，簡直不忍打擾。

    不過，他終於還是推了推被子。

    嚴杉睡眼惺忪，手伸出被子又縮回去，蓋著被子打著哈欠伸著懶腰：「呀，天亮了啊，又要上班了。」

    「起床吧，七點半了，我這隔著公司遠些，收拾一下，時間就差不多了。」

    「對了，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馮微明說完，很自覺的就退出臥室，坐在沙發上玩著手機。

    半小時後，嚴杉洗漱清理完畢，

    坐下來開始吃早餐。

    馮微明幫著打開盒子，打開袋子，坐在她對面也吃著。

    嚴杉沒太多說話，悶著頭吃早餐。

    嚴杉很快解決早餐，又化了妝、收拾一下，就去上班了。

    很平靜的一個早晨。

    嚴杉沒有追問昨晚的事情，也沒有要確定什麼。

    嚴杉和交流過很多，她很了解馮微明，有的話暫時沒必要說出來，這個要馮微明自己去想明白。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自己等的很久了啊！

    不過，自己和他算是正式戀愛了吧。

    於是她的心裡很是飛揚。

    邁著的步子都輕快了很多。

    ……

    馮微明呆坐在沙發上，有些興奮，有些忐忑。

    自己準備好了嗎？那麼對將來呢？

    是時候該放下了。其實早就放下了，只是自己為了不再受到一些不安而已。

    去年春日草芳菲，人面桃花相映紅。

    終究，敵不過時間和距離。

    那段糾纏，真是太累人。

    可是談戀愛的事情，只要愛著她，哪有不苦的呢？

    那時候，也就是靠著苦中作樂的那一絲甜蜜作為堅持了吧。

    到後來，放開了，雖然心裡傷痛但是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沒必要為了遠方的不可控或欣喜若狂，或心情低落。

    也因此，一年多的時間，馮微明就一個人，過得很輕鬆。當然和嚴杉一塊的時候，更輕鬆。

    他想過很多次，一個人久了，就習慣了。

    沒心沒肺的活著，別有一番平靜，仿佛過往的一切都是雲煙。

    ……

    只是人終究還是群居動物，孤獨，寂寞，總會在某個時刻突然就爆發。

    那個時刻，你只想著要有一個人，就算擁著不說話也好。就那樣擁著，那種感覺可是比被子舒服很多吧。

    感受另一種氣息，接納另一絲甜蜜，感受另一個溫度。

    就從昨日起，這一切將會有變化，他的心飛揚起來。

    馮微明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即使兩個人早已經知道彼此的心意，但這還是缺乏一點莊重和嚴肅。

    或者是為了告別，或者是為了開始。

    這需要一個很慎重的儀式。

    馮微明覺得自己需要做一些事情，他知道嚴杉，他就要投其所好的做一些事情。

    嚴杉雖然大大咧咧，豪氣干雲，但其實那些都是裝出來的，她只是憑著這個保護自己。內心裡，她的小孩子氣不少。再就從與她的交流中，也知道她是怎樣的人。

    獨生子女，她是一個孤獨的小孩。

    不然，這麼大的人了，還樂此不疲的看叮噹貓，蠟筆小新，並且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馮微明也被迫跟著看了好幾集。

    決定了，就要行動。

    出門，騎著自行車，馮微明就朝著商場去。

    一路上，馮微明心情明快，覺著空氣里都是情侶的味道。

    這是一個戀愛的季節，空氣里充滿情侶的味道，啊，孤獨的人……

    ……

    十字路口。

    這個路口挺闊，紅燈的時間也是夠久。等得好些人有些不耐煩，馮微明身後就響起了嗡嗡嗡的聲音。對此，馮微明有些不屑。

    看著黃燈亮起，馮微明暗自心裡數數：3……

    自行車一歪，馮微明就朝著右前方一倒，右手掌右手肘右膝一起杵在地上，鑽心的疼。

    馮微明這樣的姿態持續了十幾秒，著實是疼的夠嗆，咬著牙關，眼睛都被淚水模糊。

    等馮微明回過氣，咬著牙抬頭望去的時候，肇事的車早已消失在茫茫車流里。

    咬著牙撐著站起來，馮微明心裡惱怒。再看看手掌手肘膝蓋，血肉模糊，所幸血流的不多。

    這無妄之災受的，心裡萬匹野馬奔騰，只恨不得弄死肇事的人。

    心思轉了幾下，沒奈何，找不到人。只得忿忿的罵著：「ctmd，臭煞筆，你他丫的急著投胎，下個路口就是。」

    罵罵咧咧的抬右腳試試，倒吸一口涼氣。

    人生大計受挫，今日是不行了。

    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回家處理傷口。這七八公里，不遠，但車是騎不動了，走路那更是扯。

    將自行車戰地停放好，然後打車回家。

    這一步一口涼氣，齜牙咧嘴的馮微明回到家裡，長舒了一口氣。

    手掌膝蓋碘酒洗滌清潔，撒些白藥粉，貼上超大創可貼。

    手肘的傷不好處理，得撇著手，才能操作。

    馮微明低著頭，就在清洗，清洗完畢，就要撒藥粉貼創可貼。

    這時候，脖頸里滑出的玉佩卻是在晃著晃著的就碰到了手肘，並沾了不少血。

    馮微明不管它，將其撥開一邊，沒注意玉佩上沾染的血跡已經不見，還兀自撒藥粉貼創可貼。

    待一切完成，馮微明伸手準備收拾醫療收納盒的時候，卻是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