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殺

    天邊漸漸升起一抹紅暈，照亮了這墨城大地。

    此時由於墨城守軍不足，火石機和火弩箭已經無法守住城池，漸漸的已經有凶獸闖入了外城，殘忍的殺害那些還沒有來得及撤離的如同平民。

    因為平民的人口過去龐大，就算是擁有大型傳送法陣，依舊無法全部轉移。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此時城內到處可見凶獸在蠶食這人類，僅存的士兵根本無法抵擋衝進來的凶獸，而他們唯一的希望便是出城的軍團和城主率領的眾修士，但此時他們卻依舊被獸潮困住，無法出來。

    「啊……救命啊……」

    「爹……娘……你們在哪啊……」

    人們無助的哭喊聲，已經將這外城徹底渲染成了人間地獄，讓人看了簡直不寒而慄，才發現人族是多麼的渺小。正因如此，很多人不惜傾家蕩產也要踏入仙門，脫離這塵世間，不禁是壽元的增長，更是為了能夠在這危險的世界中得以生存。

    莫長生在城牆上默默注視著這一切，依舊是冷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變化。

    他一路走來，已經看淡了生死之事。是閻王殿的少主，註定要以後接管閻王殿，自打出生以來便註定這一生要染盡鮮血，無法脫身。

    年少不知事，所有的一切，都是遵循著父親的冷漠的話語。但他是閻王殿的少主，骨子裡的驕傲，就不允許他成為第二，凡事都要爭第一，因此他付出的努力，更是超出他人數倍。

    在他人眼中，他是天選之子，有無盡的資源供他享受，有無數的至寶任他挑選，更是有數不清的靈藥為他洗精伐髓。卻沒有人看到在這背後，他艱苦的付出。有時在無盡的黑夜裡，他想到一切也會暗自哭泣，因為他不過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而已！但他還是會選擇站起來繼續，因為他也明白只有這樣才會登上山頂，俯視眾人，而這一切，他不過是想讓他的父親可以認同自己，給自己一個鼓勵，或者僅僅是一個微笑。可這麼多年，儘管自己越發優秀，卻依舊沒有看到父親的笑臉。隨著他漸漸的看不到希望，已經對這些慢慢不在乎了。

    可是七歲那年，隨著自己開始修行，天生神通的覺醒，他的父親卻親手掐死了他娘三年那年臨走留給他的那一隻...狗。僅僅是一直凡間的狗而已，只是他娘給他留一個念想。那年他娘也是不知所以的離開了他，不知原因，只是依稀記得當年離別時，他娘眼裡滿是不舍和無奈。

    他的父親也沒有跟他解釋什麼，只是回頭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便離開了。自那以後，他對父親的眼裡漸漸沒有當初的敬愛，反而有了恨意，對於變強的渴望，更是無比強烈起來，只為了能讓自己能跟他正面對話，更是為了要一個解釋。

    隨著那隻狗的死去，莫長生的情感仿佛也是死去了一般，對於生命的死去，更是麻木不仁。就在一年之後，也就是八歲那年，親手殺了自己的第一個目標，如同黑夜一般，無聲的出現，一劍，就讓身首分離。看著那飛濺的鮮血灑在自己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只是心中抽動了一下，僅此而已。

    時至今日，看著城中屍橫遍野，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只是淡淡的注視這一切，等著周懷仁出現而已。半個時辰過去了仍不見周懷仁等人出來，由此可見戰場上是何等慘烈。

    「若是他死在那戰場上，倒是省了我的功夫，不過倒是可惜他身上的寶貝了，最珍貴的寶貝只有放在身邊材才最安全。」莫長生冷笑一聲說道。

    修士一旦靈氣入體，身體就會發生質變，聚氣四層之後五感便會大大加強。在這莫長生九層築基之下，由於天已經亮了，這外城之內可以說是盡在眼中。

    「快點走，快走，凶獸就要來了，只要到地下就安全了！」一隊士兵正在帶領外城僅存的活人，向著通向地下的路敢去。此時仍不時有幾隻凶獸出現，向他們襲來。

    「啊！……」

    一聲慘叫，又一名士兵倒下，護送小隊的隊長看著又一名戰友失去了性命，雙眼通紅，像是快要冒出火來，此刻心中憤怒到了極點，恨不得殺光這些可恨的凶獸。但他的使命是護送這些平民安全到達，縱然心中有萬般火氣，只能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們這些畜牲！給我等著，一會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突然隊伍中衝出了一個灰頭土臉，衣衫襤褸的小姑娘，向反方向跑去。事發突然士兵正在對付凶獸，根本沒有注意到，還是小姑娘的母親大喊叫她回來，才發現，可是此時已經晚了。由於嬌小的體型，沒有引起凶獸的注意，但已經脫離了隊伍的範圍，怕是難逃一死。

    汪汪…。

    「大黃，我終於找到你了……」小女孩面帶哭腔與向自己衝來的那隻黃色土狗，抱到了一起。原來是發現了與自己相伴多年的大黃狗，在之前走丟了，原本以為已經失去了，沒想到再次看到了，又怎能再次失去！

    此時隊長看著這一幕，心中可是百感交集，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看著遠處的小女孩，手足無措，為了保護隊伍的安全已經分身乏術，更是無法將女孩帶回來。

    小女孩的媽媽更是已經哭成了淚人，拼了命的想要過去，卻被護送的士兵攔住，眼中帶著一絲絕望……

    突然有一隻凶獸反應了過來，其通體墨綠，布滿鱗片，嘴中更是有兩隻數寸長的獠牙。看著向回奔跑的小女孩與黃狗，像是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頓時身影一頓，張開巨口向她撲去。

    「不！！！」小女孩的母親大聲哭喊道。

    那隻黃狗此時感覺到了危險，兇狠的看著那隻凶獸，儘管它的本能非常害怕，但是她為了保護小女孩，還是勇敢的站在了前面。而小女孩已經因為恐懼癱倒在地上，卻沒有哭，平淡的看著撲來的凶獸，緊緊抱住了那隻黃狗…

    吧唧。吧唧。

    咀嚼之聲傳來，地上只剩下了小女孩和黃狗的半截身體，鮮血灑滿了大地。

    滴答。滴答。

    鮮血從凶獸的嘴中滴下，它此時正在細細品味著嘴中那難以忘懷的美味，一時間，竟站在原地，忘了回身襲擊人群。

    女孩的父親看到這一幕，已經整個人呆住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她的母親，更是雙手捂嘴，失聲痛哭，更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叫後，暈倒在地。

    其他的人看到這一幕後僅僅是內心觸動了一下，可腳步卻依舊沒有停下，因為他們今日已經看遍了死亡，儘管覺得難受，可為了生存只有繼續前行。

    咚！咚！咚！

    莫長生此時內心正在劇烈的跳動著，鏗鏘有力的跳動聲如悶雷一般，這是情緒激烈到了極點而致。

    原本他由於在遠處，視野比較廣闊，早就發現了這小女孩的目的，只是心中一顫而已，想起了自己那隻死去的小狗。可當她看到兩者相遇的時候，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動了，不自覺的想要救下他們，也許是為了彌補當年自己的無能為力吧。

    當他看到黃狗挺身而出，小女孩默默抱住了它，沒有選擇逃開，而是無聲相伴的時候。他心中燃起的火焰更加旺盛了，眼看著就要到了，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看著他們死去。

    莫長生雙眼漠然的站在原地，聽著自己轟隆的心跳聲，心中的那道火焰此時已經熊熊燃燒。

    他恨！

    他恨自己的無情！

    他恨自己的無動於衷！

    他更狠這些凶獸的殘忍！

    如果他能早一點動身的話，一定可以救下她們！

    但一切本沒有如果，結局已定，便是大羅神仙，對這已經失去頭顱的凡人，也是無能為力。

    此時四周已經有凶獸發現了站在原地不動的莫長生，迅速的向他衝去，似是要抓住這個落單的人類，好好美餐一頓。

    莫長生漸漸雙眼發紅，可那轟隆如悶雷一般的心跳，卻漸漸平息下來。此時他的念頭只有一個，殺！

    他要殺光這些殘忍無情的凶獸！

    「劍來！」莫長生一聲大喝。自腳下陰影中飛出一把通體漆黑，閃爍光芒的寶劍。

    右手一把抓住，橫身一舉，看著那四周已經不足三丈的凶獸，大喊一聲：「死！！！」

    只見一圈黑芒以莫長生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而開，將所有凶獸展為兩半！

    凶獸顏色各異的鮮血灑滿了大地，而此時站在這灘由鮮血和殘肢剩體組成的大地中間的莫長生，雙眼通紅，血氣滔天，宛如一尊末世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