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樣的早晨

    田園來到廚房，從洗手盆架上拿起塑料水杯和自己的牙刷，擠一點點牙膏上去……

    此時田園的媽媽李梅正在灶台上炒菜，田園家現在燒的是煤球，這是今年才開始買的煤球，以前都是燒的柴火。愛字閣 www.aizige.com

    李梅快速翻炒著菜，聽到聲響，轉過頭看了一眼，看到是田園，就問道：「你妹妹還沒起床？」

    她說完又拿起旁邊水桶里的水瓢舀了一點水往鍋里放，蓋上鍋蓋悶著。

    田園聞到了一股嗆鼻的辣味，端著洗臉盆往外走去，一邊說：「她叫不起，我等會洗漱完了再去叫她」

    李梅已經把菜乘好放桌上，叮囑道：「菜放桌上了，你吃完記得收拾好，搞快點，不要遲到了。」

    聽到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知道李梅是要回房了，田園頭也不回的說道：「好。」

    李梅從廚房回自己的睡房，中間會路過姐妹倆的房間，看到田雨還在睡，早起的情緒一瞬間爆發出來。

    沒一會兒田園就聽到李梅的怒吼及拍打聲。

    「妹伢仔你還不起是不想上學了啊？快點起來，這麼懶你乾脆在家幹活不要去上學了，還省點錢。」

    田園走到外面台階上，大腦自動屏蔽吵罵聲。

    她打開水龍頭往杯子裡接水，水是直接從山裡用水管接下來的，清甜可口。

    夏天熱的不行的時候，家裡茶水喝完了，村里人都是直接喝涼水。

    這時候也都沒衛生概念，不知道生水要燒開了喝，不然會肚裡生蛔蟲。

    前兩年村里組織打過一次蟲，田園印象深刻，至今回想都頭皮發麻。

    好多小孩吃了打蟲藥，會很快就有反應。小孩蹲在地上，看見自己屁股底下一條長長的蟲扭來扭去，會嚇得嗷嗷大哭。

    大人趕緊拿鐵夾去拽小孩拉出來的蛔蟲，大約有三四十厘米長的一條被拉出來。

    田園不知道為什麼這么小的孩子肚子裡能放下那麼長一條蟲，但從那以後，她都不敢喝生水了。

    ……

    田園接好了水走到台階前蹲下，開始漱口。

    五月，已經是初夏。

    田園家的房子在山腳上，遠遠望去，下方的田野即便在微亮的清晨也能看到一片綠油油，一季的水稻已經插完秧了，隨著早晨的微風緩緩搖擺，天色朦朧，能模糊看到遠處的河流在靜靜的流淌著，河對面的山堵住了後方，那高高低低的山巒，隱隱約約，連綿不絕，一座連著一座，走進大山，即使是在夏天，也會覺得涼爽。

    田園仔細刷完牙，往洗臉盆里放水，洗臉盆是鐵做的，上面還畫有鳳凰和花，很是喜慶，不過現在掉漆有點嚴重了。

    現在家裡窮得快交不起她和田雨兩人的學費了，但窮有窮的過法。

    她雙手捧起清涼的水往臉上抹幾下，用毛巾擦乾，就算是洗好了。

    倒掉盆里的水，拿起洗漱用品往廚房走去。

    房子是用水泥磚蓋起來的，地面也是打的水泥，中間兩間睡房，父母一間，姐妹倆和姥姥一間，後面是樓梯和廁所。

    睡房旁邊是堂屋，正面供著一個菩薩，田園不認識這個菩薩，只過年過節同家人一起拜一拜。

    角落堆滿了木柴和煤球。屋頂打了水泥，只廚房是用的瓦片蓋的。

    廚房在睡房左側，廚房入口左邊挖了一個燒柴火的坑，角落裡還凌亂的堆著少許乾枯的樹枝和樹葉，火坑上架著鐵架子，現在沒有燒柴火，暫時也用不上。

    房頂有一根粗繩垂下來，吊著一個伸縮木梭，冬天吃飯時，鍋掛到木梭上，下面燒著柴火，菜直接在鍋里夾著吃，這樣菜就不容易冷。

    右側放著一個簡單的木架，木架上的紅漆掉的差不多了，上面嵌了一面小鏡子。

    田園把盆放到架子上，拿起毛巾擦了擦有些模糊的鏡子，用手上還沒幹透的水撫平自己凌亂的短髮。

    為了方便，姐妹倆的頭髮都被剪短了，配上田園被曬得黢黑的皮膚，活脫脫一個假小子。

    木架旁是一個木櫥櫃，這是田園家的大物件了，當初房子剛建好的時候，都是找人介紹才買到的二手翻新的木製家具，用了幾年同樣逃不過掉漆的情況。

    櫥櫃頂層是雙開的玻璃門，裡面通常是用來放調味品和剩飯剩菜，中間是空格，從小到大，依次是茶碗、飯碗、菜碗，整齊倒扣著。

    田園打理好頭髮就到櫥櫃裡摸出一個飯碗，往櫥櫃側邊抽出一雙木筷，向中間走去。

    最裡面是一個水泥灶台，屋裡有了灶台才算是完整的房子。

    正中間已經擺了一張小方桌，桌子上的紅色漆掉的差不多了，看上去顯得很舊，這張桌子還是田園在村里上小學時用的書桌。

    當時村裡的小學只有一間破教室，書桌板凳都得自家帶過去。

    不過現在村里連小學也沒有了，要走去隔壁村上學。

    李梅已經回房繼續補覺去了，實在是初夏的早晨太舒適，昨天地里的活又有些重，夫妻倆都被累到了。

    再說現在外邊的天也不是很亮，不適合干農活，她得睡個回籠覺再起來忙活。

    桌子上放著一碗菜，田園走過去一看，是辣椒炒蘿蔔菜，難怪那麼嗆鼻。

    田園盛了一碗米飯，夾幾筷子菜放碗裡，一邊吃一邊踢踏著拖鞋往房間走去。

    「田雨，再不起你就不能吃飯了。」田園吃著飯，嘴裡含糊不清的喊著。

    進門看到田雨已經擦著眼睛在穿衣服了。

    她也不再催，繼續扒自己的飯，自家種的辣椒就是夠味兒。

    「我起來了，二姐姐，今天吃的是什麼菜？」

    田雨一邊收拾，聞到香味，忍不住開口問。

    田園看她慢騰騰的動作，催促道：「辣椒炒蘿蔔菜，你快點，要來不及了。」

    田雨不敢再磨蹭，迅速收拾了東西下床，到廚房拿起洗漱用品就跑出去接水了。

    田園端著碗跟過去，靠在門邊站著，往嘴裡扒了一口飯嚼著，看著田雨刷牙。

    「刷牙認真點，上下左右要刷仔細，我們這兩年才開始學刷牙，你牙齒還不整齊，不好好刷你就等著被同學笑話吧！」

    田雨不以為然，吐了嘴裡的泡沫，回道：「以前一直都沒刷嘛，不一樣吃飯睡覺，姥姥都不用牙刷的。」

    「你跟姥姥比？她不用上學，你還要上學呢，這怎麼不比？」

    在田園上初一的時候，李梅就給姐妹倆一人買了一隻牙刷。

    田雨一開始還挺高興的，拿著自己的牙刷反覆實驗，沒刷幾天就不耐煩。

    每天都要刷牙很不適應，只覺得麻煩，要不是李梅要求，田園也一直監督，她肯定就偷懶不刷了。

    前世田雨就是不認真刷牙，她本來牙齒有些齙，後來又變黃牙……

    李梅夫妻太忙沒注意這些小事，外人不會當面吐槽她的牙，她自己也就沒太大感覺。

    一直到後來相親時被男方嫌棄，她才開始後悔。

    只能去洗牙，結果洗牙後牙縫大，牙齒鬆動……

    「認真點刷，你要是現在不認真刷牙，以後長大了就是滿嘴黃牙，說話都會被你朋友同學嫌棄。」田園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