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江知派人去找林綿綿。
林綿綿這邊正在構思自己的書,她在寫了醫女的故事之後,又想到了一個剛好的故事,所以她不打算寫富家公子和小姐的故事了。
她打算寫一個關於醫女的故事。
於是她提筆寫道【吵吵嚷嚷的聲音退去,楚未央從一片混沌中醒來,抬起手揉了揉乾澀疼痛的眼睛,一陣酸痛從手臂上傳來,她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身下傳來的不是柔軟的床鋪而且硬邦邦的地面,耳邊似乎也傳來流水激盪的聲音。
異樣的感覺迫使楚未央睜開眼睛,強烈的陽光刺的楚未央有一瞬間的失明。
等楚未央適應了陽光,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一片清澈透明到異常的藍天。
那種異樣的不適感愈加強烈,楚未央愣了一會才雙手撐地從地上慢慢爬起來。
她的雙手軟綿無力試了好幾次才從地上勉強爬起來。
楚未央皺著眉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明白為什麼上一秒還在醫院和醫鬧的家屬對峙,下一秒就躺在這荒山野嶺,還被換上了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
酸痛的感覺從身體各處傳來,楚未央揉了揉手腕,緩緩踱步到溪邊,清澈的溪水裡倒影出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寡淡到讓人覺的無趣,唯一算的上可觀的大概就是眼角的那顆淚痣,為這種寡淡到平平無奇的臉增添了一絲魅惑與靈動。
楚未央掬了一把水往自己臉上潑了幾下讓自己清醒一點,她需要快點找到人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一陣黑影從楚未央眼前掠過,一個男人落在楚未央的身後。
楚未央轉過身來正好對上男人的眼神,男人一身黑色的勁裝,半邊臉被一副銀色面具覆蓋著,剩下的半張臉唇線鋒利,嘴角輕抿一副嚴肅的表情。
楚未央警惕的看著男人,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這個男人剛才是飛出來的。
男人沒有理會楚未央的眼神,從懷裡掏出來一包東西扔到楚未央的腳邊。
「你剛才落水了,這裡面是一些藥和吃的。」男人沒有什麼感情的聲音平鋪直敘的解答著楚未央的疑惑。
楚未央從地上撿起包裹,裡面果然放著一些瓶子和幾個紙包。
「是你救了我嗎。」肯定的語氣「謝謝。」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總歸是面前這個奇怪的男人救了自己。
男人直接無視了楚未央的話,待楚未央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發現剛才還站在眼前的男人早已經不知道飛去哪裡了。
正當楚未央準備找地方塗身上的傷口時,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一群穿著短褂束腳褲的人向這邊走過來,領頭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梳著兩個髮髻,穿著一身翠綠的衣裙。
還沒等楚未央有什麼反應,少女直接三步並兩步走到楚未央身邊語氣不耐煩的道:「楚清奈,你跑什麼?你爹要來接你回侯府,你跑了倒是清閒了,別到時候再連累我藥王谷。」
楚未央皺了皺眉,看來楚清奈就是自己的名字了,只是這時候還沒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好斷然開口,她皺起眉頭看了看少女身後的人,一個個掄起胳膊準備隨時干架的姿勢。
楚未央眼神談談的沒有給少女什麼好臉色,一上來就帶這麼多人給自己擺這麼一場估計平時和自己也是個不對付的。
「我就在這裡跑什麼跑,倒是你帶這麼多人一副隨時要抓我的姿態大有問題吧?」
楚未央的話一出明顯看到蘇星然的臉色變了幾變,到底是年齡還小被澆灌著長大,這會兒什麼心思都變現在臉上。楚清奈出走了一趟就和換了個一樣,不止一改之前唯唯諾諾的樣子,現在竟然還敢和自己頂嘴。
就算再遲鈍楚未央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出事前的那場醫鬧她應該是遭遇了不測,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讓她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變成了這個叫其貌不揚叫楚清奈的女子。
聽少女的話她似乎還有一個不靠譜的爹,因為她爹要接她回去所以她才會跑出去意外落水被自己取代。
「你別血口噴人,明明是你自己先跑的,我不帶人萬一你不回去怎麼辦?」少女被楚未央的話激的面紅耳赤,到底是百花谷的大小姐何時被這樣嗆過,就算她楚清奈是侯府嫡女又怎麼樣還不是被丟棄到他們百花谷的。
「放心吧,我這不好好的在這裡嗎。」說完也不等蘇星然反應提起包徑自超蘇星然剛才過來的地方走去。
蘇星然看著楚未央翩然離去的背影氣的跺了跺腳,吩咐後面的人跟上,楚未央待蘇星然跟上來的時候刻意放慢了腳步錯開蘇星然幾步,蘇星然一路直行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走在旁邊的楚未央,蘇星然不理她楚未央自然樂得清閒。
一行人繞過樹林,來到一處瀑布處,蘇星然在瀑布旁的崖邊摸了一下,一道石門緩緩打開,一條通道出現在眼前。
走在通道里,兩邊掛著常年不滅的火燭散發出談談的香氣,楚未央仔細看了看燭火發現並不能看出是什麼材質的,這樣的技術這樣一條長而整齊的通道即使在現代社會要打通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何況是這個技術和工具並不發達的古代,還有這散發著奇怪香氣的燭火,都讓楚未央感到驚嘆。
一路上楚未央都在觀察著周圍的情況,經過長長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了起來,一大片艷麗的草地在眼前展開,楚未央一眼就認出來這些艷麗的草地裡面都是各種各樣的草藥,其中不乏在現代社會幾乎絕種的珍貴藥材,怪不得叫藥王谷,恐怕這谷里最多的便是草藥了。
把楚未央領到大堂,百花穀穀主蘇世龍和夫人葉妙言早已站在大堂等候,一看到楚未央進來谷主夫人葉妙言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跑到楚未央的身邊一把攬住楚未央語氣裡帶著哭腔:「孩子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可擔心死葉姨了,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情可叫葉姨怎麼和你娘交代。」語氣里滿滿的心疼不像是裝的。
楚未央無措的伸出手拍了拍葉夫人的背,這時候站在一邊的蘇世龍也開口了:「你說你這孩子有什麼話好好說一聲不吭的跑出去萬一發生什麼事情怎麼辦。」
楚未央沉默沒有接話,她現在對自己的處境還不是很明確,貿然開口只怕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倒是一直站在一邊的蘇星然不屑道:「只會惹禍的惹禍精。」
情緒已經過去的葉妙言聽到這話立馬從楚未央身上起來大聲呵斥:「星然,說什麼呢?不要亂說話。」
說完又歉意的看著楚未央:「清奈,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過會就罰她。」
楚未央笑了笑表示沒有關係,葉妙言看她的神情似乎是累著了,就讓人帶楚未央去了她的廂房,坐到房間的椅子上,楚未央才卸下了一身的防備,細細打量起了這個房間。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她閉眼睜眼就來到了這麼個奇怪的時代,被一個奇怪的男人救了,又來一堆奇奇怪怪的和自己有關係的人。
想起男人,楚未央忍不住把桌子上的包裹打開,裡面有一些吃的和幾瓶藥,楚未央把吃的打開,剛才沒覺得這會倒是有點餓了,幾瓶藥裝在瓷瓶子裡,瓷瓶子抓在手裡精緻溫潤看的出來材質不凡。
打開瓶子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裡面是普通的金瘡藥和幾樣預防風寒的藥。
作為醫學世家出生的孩子,楚未央從小就被父兄爺爺抱著在藥田裡長大,她的啟蒙讀物都是《黃帝內經》,雖然她長大後選擇了臨床醫學那也是因為她把中醫能學的都學了,才想著攻克西醫。
她把包里的東西都扒拉了出來,一個玉佩赫然出現在包里,楚未央把包里拿出來的東西都刨到一邊才從包里拿出那枚玉佩放到眼前細細觀察了起來。
紅色的暗紋流轉在乳白色的玉佩中,絲絲紅血剛好包裹著盤旋的龍紋,觸手溫熱,處處透露著不凡。
就在楚未央打算細細研究一下玉佩的時候門被敲響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外面急切的叫著她:「小姐,小姐,你在嗎小姐?」
楚未央聽到門外的聲音把手中的玉佩塞到身上,收拾了一下桌子走到門口打開門,一個十五六歲丫鬟樣子的人站在門外,看到楚未央出來立馬露出一個高興的表情。
「小姐,您沒事就好,您怎麼能把小翠支出去自己一個人走了呢?您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您。」說著就要哭起來了。
見勢,楚未央扶了扶額頭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愛哭,一把拽過小翠朝外面看了一眼,關上門。
小翠被突然拽到門裡一臉茫然,楚未央把小翠拉到桌子旁坐下順手拿了一塊剛才包裹里拿出來的糕點塞到小翠手裡,又給小翠倒了一杯水。
在小翠還呆愣愣的拿著糕點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家小姐的時候,楚未央開口道:「你是我的丫鬟,一直跟著我的那種嗎?」
小翠不知道楚未央為什麼要問這些但還是乖乖的點頭:「小翠從記事起就跟著小姐了。」
「小翠,是這樣的,我剛才出去可能是誤闖這谷中的什麼地方,吸入了一些東西等我醒過來的時候腦袋就昏昏沉沉的,你能具體給我講一下我的事情嗎?」
「啊,小姐你中毒了。」楚未央剛說完小翠就咋咋呼呼的驚叫起來。
楚未央一把捂住小翠的嘴巴,比了個噓的姿勢,等小翠安靜下來才把小翠放開,這個小翠怎麼總容易一驚一乍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待在她家小姐身邊十幾年的。
「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只需要回答就好了,知道嗎?」楚未央給了小翠一個不容反抗的眼神。
小翠被她家性情突變的小姐嚇了一跳,但在小姐強硬的威嚴之下也不敢說什麼只能乖乖的點了點頭。
看到小翠乖乖點頭楚未央才開始問。
「在問話之前你必須明白今天的話你誰都不能告訴,只能你我兩個人知道,不然後果你應該明白。」說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在這裡的處境楚未央心裡大概有了一個估計,這個自稱是自己的婢女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問題。
但現在這種處境也只有問婢女這一條選擇,所以就算迫不得已在問之前也要讓婢女清楚她真正的主子是誰。
「好,那你給我說說我家裡的具體的情況吧,包括我家裡都有些什麼人,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小姐您原本是侯府備受寵愛的嫡女,但後來柳姨娘不知道耍了什麼手段把侯爺奪走以後,您和夫人就一直受到她們的欺負,夫人性子軟不會爭,只好把你送到這裡免遭她們的毒手。」
小翠邊說邊觀察自家小姐的表情,看自家小姐臉上沒有什麼失落的表情才鬆了一口氣。
小姐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小姐當小姐提起這些事的時候每每都是要傷心上一回的。
楚未央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柳姨娘還有一個女兒年齡和小姐差不多,是小姐的庶妹,以前小姐還受寵的時候她就看不慣小姐,等小姐...她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欺負小姐。」
小翠說著說著語氣已經帶上了憤怒,侯府夫人向來溫婉小翠又是從小跟著楚清奈長大。
楚清奈也是一副軟綿的性子,倆人平日裡都不太拿小翠當下人,所以小翠也沒有太多那些一般下人在主家面前的唯唯諾諾。
從小翠口中楚未央了解到了自己現在具體的處境,收拾了一下心情對旁邊一臉擔憂的小翠道:「早上出去的時候遇到了一點事情,導致記憶有點混亂,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
雖然小翠懵懵懂懂的但還是下意識的對著自家小姐點了點頭。
就在主僕倆說話的期間,門被敲響葉妙言的聲音響起:「清奈你沒事吧,出來吃飯吧。」
楚未央應了一聲馬上就來,就讓小翠找了一身衣服給自己換上,心裡整理了一下小翠剛才說的話,想著一會兒怎麼應付葉妙言夫婦。
百花谷弟子眾多但能與谷主和谷主夫人一起用膳的也就楚清奈這個寄養在這裡的侯府千金。
楚清奈過去的時候,三個人已經坐在飯桌上了。
和谷主夫婦問過好後,坐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坐在一旁的蘇星然看到她坐下來橫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句假正經。
大戶人家多少都有點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
所以這一頓飯也算吃的賓主盡歡。
待下人們把東西都撤下去,一直沒開口的百花穀穀主蘇世龍吩咐身邊的心腹準備一壺上好的龍江送到他的書房。
等管家心腹走了以後把頭對準楚未央:「清奈,等會來書房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談談。」
臨走的時候蘇星然還白了她一眼,楚未央沒有理會小女孩的心思。
到書房的以後蘇世龍示意楚未央坐下,並倒了一杯茶遞到楚未央手上:「你最喜歡的龍井,蘄州那邊送過來的。」
直覺蘇世龍話裡有話的楚未央抿了一口茶沒有插話。
果然蘇世龍見楚未央沒有說話接著道:「你爹爹過幾天來接你,皇上賜婚你和大王爺,知道你不想嫁,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知道了,多謝蘇伯父的告知,沒什麼事,小侄就先下去了。」
蘇世龍看了一眼低垂著頭的楚清奈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吧。
從蘇世龍書房出來的時候,楚清奈特意留意了一下這座宅子的結構,從蘇世龍書房的規模就可以看出來這座宅子並不是普通的宅子。
宅子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裹著,況且從進來的時候楚清奈就發現百花谷所在的地方十分的隱蔽,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
楚清奈想過自己在這個奇怪的朝代的生活,也想過這個世界這具身體的父母,但按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她這具身體的父親似乎並不是多喜歡這個女兒。
既然和世界並沒有過多的牽連,那麼也不必為了這個世界名義上的爹娘而犧牲自己。
楚清奈回到房中叫來小翠:「我們來到百花谷這麼長時間,可有什麼辦法自由出入這百花谷?」
小翠想了一下:「小姐,這百花谷中奇珍異草太多了,為了防止這些東西被有心之人覬覦,谷主規定必須要百花穀穀主的信物才能自由出入。」
「信物」楚清奈喃喃自語,看來她要想辦法把信物拿到手才行。
「小翠,那你見過谷主信物嗎?」楚清奈的話讓小翠愣了一下。
「小姐,您不是也見過嗎?雖然我們不經常出谷,但是每次出去谷主都會讓星然小姐跟著咱們,她手裡拿的那個就是谷主信物呀。」
楚清奈沒有想到這茬,看來這個世界原來的楚清奈也不是一直被困在這谷里的。
面對小翠的疑惑,楚清奈只能扶頭裝出一副頭很痛的樣子,對著小翠疲倦的說到:「原來是這樣呀」話還沒說完,接著嘶了一聲痛苦的對著小翠道:「嘶,我的頭好痛呀。」
見到楚清奈這個樣子,小翠哪裡還有心思想別的事情,她連忙上去雙手按在楚清奈的額頭上,輕柔的為楚清奈揉著頭。
楚清奈閉著眼睛,享受著小翠的按摩,心裡卻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剛才小翠的話,給了她一個警示,她初來乍到這個地方,並不了解以前的楚清奈。
她沒有楚清奈的記憶,自然對楚清奈以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像剛才小翠問她問題的那種事情,以後肯定還會出現,她要想一個辦法,讓她名正言順的忘掉以前的那些事情才行。
外面日頭正盛,楚清奈被小翠按的昏昏欲睡,就在她快要睡著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叫喚。
那叫喚聲由遠及近,擾的楚清奈不得安生,她讓小翠停下按摩的手,制止了小翠想要開門去查看的動作。
親自走到門口,打開門就看到,蘇世龍身邊的藥童正急匆匆的趕往這邊,嘴裡還邊跑邊叫。
待走到楚清奈跟前,藥童才停下腳步,喘著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楚清奈說:「楚小姐,侯爺來信了,老爺請您過去一趟。」
聽到侯爺來信,小翠擔憂的叫了一聲:「小姐。」
楚清奈聽到這話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轉過頭朝小翠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接著朝小藥童說道:「走吧」然後就跟著小藥童一同走向蘇世龍的院子。
小翠直到楚清奈走出了自己的視野,還站在原地張望著,楚候向來都不怎麼管楚清奈,這次突然來信,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小姐性子素來軟綿,小翠害怕自家小姐受了什麼委屈,自己又不能跟過去,只能站在原地干著急。
楚清奈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委屈,楚候來信也只是向楚清奈說了和大王爺的婚事。
楚候在信里,對他說大王爺這般好,那般好,簡直就是一個上天入地絕無僅有的好男子,好夫君。
自己嫁過去一定不會吃虧的。
最後還極盡煽情的告訴楚清奈,這麼做都是為了這個家好。
想來他也是斷定以楚清奈的性子,定會為了家族的榮譽同意這門婚事。
楚清奈笑了笑,把信折好放在一邊,抬起頭時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她溫順的看著蘇世龍,等待著蘇世龍接下來的話。
她知道,楚候不可能只給自己寫了一封信,她想要逃跑的事情,一定傳到了楚候的耳朵里。
他既然給自己寫了信,那麼一定會派人告訴蘇世龍,讓蘇世龍當說客來說服自己。
蘇世龍看著楚清奈的樣子嘆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到:「本來我是不想說的,可是你爹專門托人來告訴我,讓我勸你。」
蘇世龍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楚清奈打斷:「世伯,您無需多言,道理我都明白。」
楚清奈恭順的姿態,讓蘇世龍沒有再說出來一句話,他又嘆了一口氣:「明白就好,要是實在想不開,就找你伯母去談談心。」
楚清奈躬身應下,隨後退出了蘇世龍的房間。
信中說楚候不出半月就要到百花谷來接她回去,也就是說,她還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離開這裡。
看來得儘快讓自己在眾人面前,自然而然的失去記憶,然後順勢找到蘇世龍的信物,帶著小翠一起離開這裡。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楚清奈已經對小翠有了一定的了解,她是真心真意的向著楚清奈。
而且如果自己逃跑了以後,楚候一定會牽連小翠,到時候小翠的怕是逃不過一死。
她雖然覺得這個時代的事情和沒有什麼關係,但她也不想有人因為自己而白白沒了性命。
小翠到底還是不放心楚清奈,早早的就站在蘇世龍的院子外面,東張西望的朝裡面瞅著。
微風吹過楚清奈的裙角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復又簌簌落下,像一場驚鴻的幻影一樣。
小翠看到自家小姐從蘇老爺的房子裡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用擔憂的眼神看著楚清奈,話里也不自覺就帶上了委屈:「小姐您沒事吧?老爺他是不是又為難小姐了?」
楚清奈莞爾,這小丫頭,自己還沒什麼感覺呢,她倒是替自己委屈上了。
像是故意逗小翠一樣,楚清奈看著小翠手上淺綠色的手帕,抬起頭對著小翠關懷的眼神問到:「要是我爹爹為難我,你打算怎麼辦?」
「小姐,我一定會站在您這邊的,我會支持小姐所有的決定。」
小翠的話讓楚清奈心裡一暖,她初來乍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有小翠這麼一個信任的人,也是一件幸事。
「放心吧,爹沒有為難我。」
「真的嗎小姐?可是以前只要是老爺的來信,他就一定會為難小姐的,這次真的沒有說小姐什麼嗎?」
小翠一路跟在楚清奈的身後,楚清奈走的並不快,聞言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小翠。
小翠正低頭看著路上縱橫交錯的石子,突然被這麼一擋,詫異的抬起頭看楚清奈。
楚清奈沒有理會小翠的驚詫,伴著拂過面頰的微風開口道:「你說我爹經常來信找我的麻煩嗎?」
「啊?」小翠愣了一下,接著才反應過來,連忙穩住心神開口道:「也不是經常,就是每次只要來信,就一定會挑小姐的毛病。」
聽到小翠的話,楚清奈心中已經有了算計,她在小翠驚詫的眼神中轉過頭繼續向自己房間走去。
小翠跟著後面,看著莫名其妙就心情就變好的小姐,摸不著頭腦,她總感覺小姐從那天回來以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不過,小翠很喜歡現在的小姐,她總覺得以前的小姐太容易受人欺負了。
楚清奈回到房間以後,讓小翠把門關上,然後坐在桌子前面,寫了一封信交給小翠。
「你拿著這個,把它給蘇谷主,就說我從今天回來以後就鬱結於心,不吃不喝。」
小翠雖然沒有明白小姐到底要做什麼,但她還是乖乖的把信交給了蘇世龍,在蘇世龍面前聲淚俱下把楚清奈的處境描述的要多慘就有多慘。
蘇世龍也是不忍心,畢竟是在自己身邊養了這麼長時間的孩子。
他看完楚清奈的信以後,就叫來了蘇星然,讓蘇星然帶著楚清奈到外面去散散心。
到山下集市上買點女孩子要用的東西。
楚清奈聽完小翠帶回來的話,在心裡比了個ok的手勢,很好,計劃的第一步行的通。
接下來就要實行第二步了。
下山的日子如願而至,楚清奈穿了一身簡單的便裝,沒有什麼繁瑣裝扮,看起來也不像是候府家的嫡女。
小翠只是簡單的背了一個包,就跟在楚清奈的背後,這就是她們所有的裝備了。
楚清奈倒是沒有覺得什麼,倒是等在一旁的蘇星然看到楚清奈的這一身裝扮,切了一聲。
楚清奈也懶的和一個孩子計較,她這次下山的任務,主要是讓自己在一個合理的時機內受傷失憶。
至於蘇星然對她的態度什麼的,本來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們走吧。」楚清奈走到蘇星然的身邊,也沒有多顧忌大小姐的脾氣,直接開口道。
「哼」蘇星然被楚清奈理所當然的態度弄的不爽,哼了一聲,就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楚清奈看蘇星然動了也爽快的拉著小翠,跟上蘇星然的步伐。
「我警告你,到了山下不要惹事。也不要煩我。」
蘇星然頭也不回的對著楚清奈不耐煩的說到。
楚清奈正在觀察出去的路,沒怎麼在意蘇星然的話,她此次出去的另一個目的就是探查出去的路,為了後面的逃跑做好準備。
「嗯嗯好的」
楚清奈敷衍的回答著蘇星然,蘇星然帶著楚清奈走過一片紅色的花海。
成片成片的大紅色花朵把地面緊緊的覆蓋住,供人通過的只有一條木板搭起來的小路。
走在上面搖搖晃晃的,給人一種隨時都能掉下去的感受。
蘇星然感受到了楚清奈的敷衍,憤怒的轉過身來,腳下的木板因為突然的動作,晃了幾下。
就在楚清奈覺得它馬上就要掉下去的時候,木板竟然神奇的停住了。
看到楚清奈驚詫的表情,蘇星然的臉色才終於好了一點,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楚清奈得意洋洋的說:「我勸你最好識相一點,乖乖的,別想著逃跑,這底下可全都是有毒的花,只要粘上一點,你的小命就會沒的。」
蘇星然的話讓楚清奈心裡有了底,面上卻是一派的溫和:「蘇小姐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逃呢!」
蘇星然:「你明白就好。」
楚清奈跟著蘇星然穿過層層避障,終於來到山門口。
楚清奈趁人不注意,側身來到蘇星然的旁邊,也終於看清楚了,小翠所說的谷主信物。
所謂谷主信物,實際上就是蘇家人的血液,只有以蘇家人的血液為引,才能開啟這大門,而且必須是新鮮的血液才行。
等大門開啟的那一瞬間,楚清奈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又悄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整個百花谷,處在一個巨大山脈之中,山脈的腹地就是百花谷山莊所在的地方。
而他們出來的地方平平無奇,不知道百花谷用了什麼方法,在他們全部人都出來以後,身後的石門,竟然自動合上了,看不出一絲一毫動過的痕跡。
看著這一切,楚清奈的眉頭皺了皺,這個世界的一切似乎都超出了她的想像。
百花谷在那麼大的山脈中,開闢出居住的地方已經不可思議了,現在竟然還能讓石門自動來合還看不出來任何石門的痕跡。
如若不是她今日親自從這門中出來,她是怎麼都想不到,這裡有一扇門,門口還通向一處藥材遍地的谷地。
山腳下的城叫於古城,是靠北的一座小城市,由於它貫通了南北的商路,所以城鎮雖小,卻五臟俱全。
楚清奈已經提前從小翠口中得知了這個城鎮的來歷和基本的風土人情。
所以當她帶著斗笠和蘇星然一同坐在酒樓上的時候,她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異常。
從窗戶望下去可以看到大街上的人來人往,還有各種小商販的叫賣聲。
楚清奈以前只從書本和各種影視作品中了解古人的生活,現在真實的體驗了一下,頗有些新奇的感覺。
蘇星然雖然坐在楚清奈的身邊,但顯然是不想太理會楚清奈,面對楚清奈偶爾提出的問題,她也是愛搭不理的。
她一直看楚清奈不順眼,這次陪楚清奈出來也是因為她不敢違抗蘇世龍的命令。
楚清奈體會著從未體驗過的古代社會心裡正高興也沒有在意蘇星然的態度。
就在楚清奈心情頗好的吃掉一顆花生時,街上卻突然傳來了騷動。
一匹受了驚的馬拉著一輛馬車,橫衝直撞的從街那頭狂奔而來。
街上的百姓,尖叫著紛紛避讓,楚清奈把頭探出去,想要查看一下外面的情況。
倒是一旁全程冷酷臉的蘇星然看到楚清奈的樣子,哼了一聲,站起來大發慈悲的對楚清奈說:「我想去外面看看情況,你想去就來,不想去就好好待著。」
說罷一個眼神也沒有留給楚清奈徑直走下了樓梯。
看著快要消失的背影,楚清奈笑了笑,還真是小孩,連個關心都要搞的變變扭扭的。
受驚的馬毫無章法的奔跑在大街上,馬車的兩個輪子在持續奔跑的帶動下已經快要散架了。
風吹過耳畔,帶起頰邊散落的髮絲,一道黑影從楚清奈的身旁略過,和身旁的蘇星然一起跑向出事的馬車。
黑影明顯稍快一步,只見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足尖輕點,飛身掠起,輕盈的落在馬背上。
剛毅的面容沒有一絲表情,雙手勒住韁繩,向後一拉,狂躁的馬兒揚起前蹄嘶吼了一聲,便乖乖的待在原地。
周圍響起了鼓掌聲和叫好聲。
「少爺,少爺。」此時一個丫鬟喊叫「少爺,少爺。」此時一個丫鬟喊叫著從遠處跑來。
慢了一步的蘇星然,看著坐在馬背上的男人哼了一聲,默默回到楚清奈的旁邊站著,防止亂竄的人流把楚清奈沖走。
男人從馬背上下來,背手站在馬車的旁邊,周圍喧囂一片,他卻像一朵蓮花一樣遺世獨立。
楚清奈禁不住多打量了一下,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直到丫鬟跑到馬車的跟前,對著馬車裡喊公子的時候,楚清奈才想起來,這個男人不就是那天她醒過來自稱救了她的男人嗎。
直到那名丫鬟的喊叫聲:「少爺,少爺,您沒事吧少爺。」把楚清奈從回憶中拽了回來。
馬車裡的人已經被弄了出來,躺在丫鬟的懷裡,面色蒼白,呼吸微弱,,進的氣還沒有出的氣多,明顯一副快不行了的樣子。
黑衣人雖然把人救了下來,可面對這樣的場景他也無能無力。
丫鬟焦急分看著圍觀的人群,嘴裡說著懇求的話:「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少爺,求求你們了。」
圍觀的人雖然多,可誰也不願意惹上這樣的麻煩,看地上的公子雖然臉上全是頹敗之色,穿著卻是極為珍貴的料子,正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那可是他們擔待不起的。
楚清奈撥開人群,那名被丫鬟抱在懷裡的公子,因為空氣的堵塞和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嘴唇已經開始發紫。
一看就是非常危險的狀態,若是不及時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身為醫者的責任,讓楚清奈在這一刻來不及多想,她走到那位公子的身邊,讓丫鬟把人放平,然後朝著周圍的人群喊道:「大家都讓開一點,這裡太悶了,對病人不好。」
大家一看喊話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非但沒有聽楚清奈的話散開,反而有好事者直接對著楚清奈喊:「小姑娘,可別逞能了,那公子眼看馬上就不行了,小心惹的一身騷。」
說完還哈哈大笑起來,周圍也鬨笑一堂,他們都覺得楚清奈著實有點不識好歹,現在這種情況,就算行醫幾十年的老大夫都不敢動手。
何況她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沒見那城頭剛才還在看熱鬧的黃大夫,早就藉口有事溜之大吉了嗎。
連蘇星然都覺得楚清奈有點胡鬧,雖然說她幾乎是在百花谷長大的,可是百花谷從來沒有教過她醫術,她現在這樣純屬就是胡鬧。
「你別胡鬧了,我爹又沒有教過你醫術。」
楚清奈沒有理會蘇星然的話,自顧自的吩咐著小翠和剛才那個已經下傻了的丫鬟準備自己要用到的東西。
同時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把白衣公子平放在地上,把他領口的位置稍微解開一點。
按壓了幾處他的身體部位,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變化。
蘇星然無奈,只能站著,眼睜睜的看著楚清奈一系列奇怪的動作。
最後還是那個黑衣公子,朝周圍走了一圈,把圍觀的人驅散開了。
有了新鮮的空氣,那白衣公子的臉色終於好了一些,楚清奈此時一心一意的撲在救人上面,沒有機會去理會外界的聲音。
但外面議論的聲音從楚清奈開始第一個動作的時候就沒有停止過。
城頭的黃大夫在聽說這裡有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用一種從未見過的手法在救人,撂下手中的藥材就沖了過來。
楚清奈對那名公子做了緊急的心臟復甦,她跪在地上,雙手疊加一下一下按在地上人的胸口。
她的表情專注而嚴肅,雖然她是主治醫生,心臟復甦這些一般都是護士做的。
但她當初為了,了解更多患者的平時反應,當了好久的護士,這些對她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事情了。
頭頂的陽光炙烤著人的身體,丫鬟為楚清奈和地上的公子撐開一把傘,但緊張密集的按壓,讓楚清奈的臉上還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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