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還錢

    第二天大早，才六點半的時候，陳原野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穿著作訓服和布鞋，在院子裡打著拳，聽著鳥叫和山川的呼吸，感到心情無比的愉悅。

    看著自己老媽正在熬著稀飯，陳原野偷偷從空間弄了一瓶兒泉水出來，趁著汪月蓉去酸菜罈子裡拿胡蘿蔔，陳原野把泉水倒進鍋里，有著這麼好的東西，不用才是浪費了，這樣一來，父母的身體也能更好，更健康。

    把切成丁兒的酸胡蘿蔔放上一點味精和熟油辣椒，剝好雞蛋，等著稀飯熬好了，汪月蓉把陳平聲攙了起來，一家三口才坐在桌子上吃著早飯。

    喝著稀飯，吃著酸蘿蔔，不時咬上一口自家的土雞蛋，陳原野舒服的嘆息著。

    「真好吃，這才是真正的美味啊。」

    這傢伙一臉享受的模樣，把汪月蓉惹得笑了起來：「好吃就多吃點兒，兩個雞蛋全都吃了。」

    嘿嘿一笑，陳原野吃完稀飯，把屋子裡幾個大包全都提了起來道：「媽，我去陸叔小賣部那裡，然後讓陸叔用大喇叭一吼，我就不用一家一家的去了。」

    「等會去把各家的錢還了，知道麼？」陳平聲杵著拐杖回到屋裡，拿出一張紙來，上面記的是從哪家借來的了多少錢。

    看著上面那些數字，最多的兩千，最少的十塊，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幾百，讓陳原野心中酸澀不已。

    最多的是陸叔，他家的兒子在省城打工，經濟條件稍微比其他人好一些，而借了十塊的是一個孤寡老人，今年已經七十三歲，年輕的時候是個好獵人，可惜在中年時候摔斷了腿，變成了瘸子，一輩子沒有娶妻，只有家裡的幾條大狗陪著，平時就靠著編竹筐換點生活費。   而讓他帶葉子煙回來的就是這個老爺子，姓宋，叫做宋時涯。

    重重的點著頭，陳原野說道：「我知道了。」

    提著大包小包來到陸叔的小賣部，這小賣部在村子的中心，大荒村兒的房子都是依著地勢而建造，如同一個大圓。

    「陸叔，我把大家採購的東西全都帶回來，上面已經寫好了名字，麻煩你用喇叭通知一下。」

    「還有，謝謝你，陸叔，我爸的事兒多虧了你還有周爺爺，對了，我挖了顆人參賣了幾萬塊錢，我爸讓我把錢先還了。」陳原野很是感激的說著，把兩千塊錢拿了出來，遞給了這個雙手粗糙的漢子。

    「好，那叔就收著了，這些東西就放在這裡吧，我現在就開大喇叭通知。」陸廷年把接了過去，拍了拍陳原野的肩膀，很用力的那種。

    「嘿，那就麻煩陸叔了，我把幾個老爺子的東西拿出來，先送過去。」陳原野笑著說道，提著大包小包朝著幾個老年人的家裡跑去。

    黃土路，黃土房子，磚房根本就見不到，在烈日下，鼻子裡聞到的是鄉村特有的污濁味道，混合著各種屎尿味道，當然，這都是牲畜的。   陳原野首先去的是周老爺子的家裡，把東西放下後，將錢還給老爺子，把老爺子讓買的東西放下聊了幾句後，繼續朝著其他幾家跑去。

    當來到宋老爺子家裡的時候，大喇叭在村里響了起來：「咳咳，嗯，陳原野那小伙子把你們要的東西全都帶回來了，都來小賣部領取哈，再說一遍，都來小賣部領取哈。」

    陳原野可不敢跑到宋老爺子的院子裡，這老爺子養的狗兇殘得狠，個子比一般的土狗要大，有種狼性，這傢伙在院子裡外喊了一句宋爺爺，兩條大狗嗷嗷的叫了起來，那聲音低沉，充滿了爆發力，讓陳原野感到有些心悸。

    院門打開，兩條大狗一下子撲了出來，這兩大狗長得像狼犬，黑背黃身，四肢粗壯，伸著舌頭，能有陳原野的腰那麼高，嚇得陳原野動都不敢動一下，卻見到這兩大狗出來後嗅著陳原野，不停呼呼的甩著尾巴，一副討好的模樣，讓陳原野一時間哭笑不得。

    壯著膽子，拍了拍兩條大狗的腦袋道：「好了，一邊兒玩兒去。」

    接著，這兩條大狗回到宋老爺子跟前，一左一右的蹲在老爺子身旁，就好似忠誠的護衛。

    「宋爺爺，我把葉子煙帶回來了，還有一些調味料，幾斤掛麵。」陳原野把一個大口袋放在院子裡，只見這個滿臉皺紋，帶著一個藍色帽子的乾瘦老者，咧著嘴笑了起來，露出不剩幾顆的牙齒。

    「是原野來了啊，哎，還買這麼多東西，太花費了，太花費了。」老爺子說話有些漏風，但是精神矍鑠，思路清晰，他拉著陳原野的手，朝著院子裡走去，另一隻手裡拿著葉子煙杆。

    陳原野只有跟著老爺子，提著帶來的東西，朝著院子裡走去，然後和老爺子坐在院壩的台階上，也就是房屋前，在農村里，院壩必須比房屋低上一截，道理自己想唄。

    「小伙子，耍朋友沒得，好久帶回來給爺爺看一下嘛，不然我們這些老頭子恐怕都沒得機會看到咯。」宋老爺子笑著打趣著陳原野，語氣中卻有些悵然。

    陳原野腦海中閃現出一個身影，接著搖頭憨笑，道：「耍了的話，我第一個帶來給宋爺爺你看，讓你幫我把關哈，放心，肯定有機會的。」

    「要得，這莫得問題，呵呵。」老爺子開心的笑著，在台階上卷著葉子煙，然後放到煙杆的頭子上，點燃後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濃郁的葉子煙味隨著那淡藍色的煙霧，裊裊飛上半空。

    陳原野幫老爺子把東西在屋子裡放好後，突然見到在狗窩裡，幾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在蠕動著，發出咿咿的聲音，這傢伙不禁眼睛一亮：「宋爺爺，有小狗了啊？」

    「嗯，才生了沒多久，眼睛剛剛睜開，你想要就捉一條回去，你們家現在也沒養狗。」宋老爺子笑著說道，讓陳原野心中大喜。

    「那我就抱一隻回家咯。」陳原野蹲在狗窩錢，看著那些肉呼呼，憨頭憨腦的小傢伙們，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幾個小傢伙爭先恐後的伸出舌頭，舔著陳原野的指頭，那癢呼呼感覺，讓陳原野一時間呵呵笑了起來。

    這些小傢伙長得極為可愛，耷拉的小耳朵，細細的上翹的小尾巴，泛黑的毛色，微微帶著灰色，棕色的小腿，在窩裡靠在一起，不時你蹬一腿，我用嘴巴拱你一下。

    抱了一隻眉心中十字明顯的小狗兒，陳原野抱在眼前，卻被這小傢伙伸出舌頭狠狠的在臉上舔了兩口。

    逗弄了小狗，陳原野才恍然想起有事情沒辦，他扭頭朝著正在笑著看著自己的宋老爺子說道：「宋爺爺，我差點把事情忘了，我爸讓我把借來的錢還了，宋爺爺，謝謝你！」

    「木事，你老漢好了就行，錢就算了，我老頭子也用不到。」吧嗒兩口旱菸，老爺子搖著手說道。

    「那不行，一碼歸一碼，不然以後有事，我就不找你了。」陳原野很是認真的說道，把十元錢拿了出來，塞進老爺子的手裡。

    拿著手中的十塊錢，老爺子點點頭道：「行，那我就收到了。」

    「嘿嘿，這就對了嘛，宋爺爺，那我先走了哈。」陳原野抱著懷裡哼唧的小狗，笑著說道，他在老爺子廚房裡的水缸里倒了一瓶兒空間裡的泉水，也可以改善一下老爺子的身體。

    走家串戶，陳原野用了一上午，終於把村里人的錢還上，讓他心裡壓著的石頭一下子落了下去，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起來。

    當他再次走到小賣部的時候，已經快到十二點了，幾個小屁孩兒穿著新衣服，光著腳丫，正在看著電視，啃著泡雞腳，在他們腳下還有一堆滷雞腳的骨頭渣子。

    「原野哥哥！」

    「原野叔叔」

    「原野老輩子！」   聽著這些小屁孩兒亂七八糟的招呼聲，陳原野苦笑著道：「好了，繼續看電視，不要亂跑。」

    「老輩子，抱抱！」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陳原野看著腳邊的這個只有三四歲左右的小丫頭，不禁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紙來，把這丫頭的鼻涕擦掉，然後捋了捋小傢伙的西瓜頭，把這丫頭臉上的汗水擦乾。

    小丫頭叫做米米，是陳世君的女兒，陳世君今年三十五歲，初中未畢業，只有一把子力氣，這些年一直在外打工，而米米的媽媽，卻因為生下她的時候難產去世，這些年來全是跟著爺爺奶奶生活。

    把小米米抱在懷裡，陳原野有些心疼，這丫頭很瘦，很輕，頭髮有些發黃，皮膚白的不正常，只一看就知道營養不良，這丫頭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盯著陳原野，發出咯咯的笑聲，小臉上出現小酒窩，然後歡喜的去抱陳原野帶來的小狗。

    「好了，你們這些小傢伙，少吃一點這些東西，小心肚子痛。」陳原野看著這些傢伙手中泡椒雞爪，無奈的說道。

    而在一旁的陸廷年，這時卻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啥，地上的都是那些大人啃的，小孩子沒有吃上幾個，其他的被他們家大人帶回去了。」

    陳原野看著正在嚼著骨頭幾個小屁孩兒一時間無語了。

    「你們還不快回去吃飯，小石蛋兒，你又在老子院子裡亂撒尿？」陸廷年看著那穿著開襠褲，剪著光頭的男孩兒惡狠狠的吼道，那小傢伙正是在他們家裡鬧著要吃雞腳腳的那個，小傢伙長得很是機靈，這時候挺著小雞雞，正在院子邊上噓噓著，朝著吼他的陸廷年咯咯直笑，然後一溜煙兒的朝著院子外跑去，給大家留下白生生的小屁股蛋兒。

    「石蛋兒羞羞！」小米米嘟著嘴，捂著眼睛說道。

    陳原野看著石蛋兒甩著小胳膊小腿的模樣，再看看小米米，不禁哈哈的笑了起來，這些小傢伙們，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