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2 霧海巨影以歌聲告諭殺機

    「嘶，你們下手好狠……」

    一通兵荒馬亂過後，船長海部將彥抱著頭可憐巴巴蹲在角落，腦門上的腫包幾乎要比皮丘都大。

    「不就是迷了路而已，有句關都話說得好，君子動口不動手……」

    「停，閉嘴！」

    以大副幸路為首的水手們個個咬牙切齒，摩拳擦掌，拼命和再揍船長一頓的衝動作鬥爭。眼看周圍殺氣快要比終霧海的霧還濃烈，後頸發涼的將彥連忙清清嗓子安撫船員們。

    「別怕、別怕，我當然有作戰計劃的！迷路了也管用的那種——」

    「——那你倒是早點說！一驚一乍的扯什麼犢子呢！」

    「哎哎，是是，我這就說，別打了兒子……」

    大概是擔心下一輪圍毆會直接將自己送去見海神，船長再不敢拖拖拉拉，以不遜於大比鳥的速度飛奔進屋又跑回甲板，攤開手掌給船員們展示取來的物件。

    「只要有這個，我們就能在霧中辨別方向。」

    沒等眾人看清那個似乎是石質的古怪東西是什麼模樣，將彥已經高聲喊出了一個詞。

    「██——」

    那發音分明陌生又晦澀，卻如同超能系寶可夢發出的念力一般刺入腦海，令人的意識陷入紛亂之中無法自拔。幸好，突發的眩暈只持續了短短一剎那——當船員們搖晃著腦袋恢復清醒，便見到船長手中的物件正微亮著，一道極細的紅色光線從尖端射出，筆直刺入遠方朦朧的霧氣里。

    見夥伴們被這神奇一幕鎮住，終於將沙包大的拳頭放下，將彥暗自鬆了口氣，這才清清嗓子開始說明自己的計劃。

    事情的開端大概要從一年前說起。

    那時正值冬季，但赤道地區的橘子群島依舊炎熱。將彥獨自駕船遠遊放鬆精神，在終霧海外圍無意中打撈到了一個奇妙的東西——那是個巴掌大的石符，表面已經被海水腐蝕得凹凸斑駁，但依然能看清中央雕刻了一個怪模怪樣的字符。它形似未知圖騰，對於遺蹟愛好者而言並不陌生——正是千年前的遠古曾被頻繁使用的文字之一，烏柏象形文。

    任何一個在小學歷史課拿到及格成績的人都知道，這類物件多半是來自古代的寶貴遺物。將彥因此好奇心大盛，大費周章調查了上面刻字的含義和讀法。萬萬沒想到的是，當他第一次正確念出文字發音時，灰黑石塊亮起蒙蒙微芒，朝向終霧海的方向發射出了纖細卻無比顯眼的光線。

    經過多次測試後，他得出了結論：無論身在何處，石符的光線都會倔強地指向終霧海內部，仿佛預示著其中藏有了不得的秘密。這下可好，南國人血脈中的好奇心和探究欲被徹底激發，海王丸號的船長決定帶上所有船員，追尋光線所指的方向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冒險。

    聽完將彥的敘述，船員們面面相覷，開始陸續伸手去碰觸那枚亮閃閃的石符。

    「這……是挺讓人抓心撓肝。」

    「所以這就是咱們這次出海的目標？幹嘛不早點說啦，該揍！」

    「先不說霧裡有什麼，靠它倒確實能安全離開……比如直接朝光線的反方向走。」

    「對吧？很好玩吧？來都來了當然要跟過去看看吧？」

    海王丸號的原住民們聊得火熱，已經開始暢想光的前方究竟是金山還是銀山還是沉睡海底的寶藏。而二副和船醫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眼中讀出一絲困惑和驚恐。

    小夜：「我記得……私自持有古代遺物，是違法的吧？」

    風鈴：「報告二副，是違法的……」

    一時間，小學常識課的知識和大木博士兇巴巴的告誡都在耳邊打轉。沉默片刻後，她望著興高采烈的南國人們，決定暫時放棄回憶這個罪名到底要坐牢幾年。

    小夜：「算了，現在船長是老大，聽他的。」（忐忑）

    風鈴：「遵……遵命！」（忑忐）

    無論如何——

    那枚「古代雷射型指向儀」神秘得恰到好處，幾乎瞬間就俘獲了南國人的心。船員們個個精神抖擻，再也不提退縮之言，紛紛將期盼的目光投向船長。

    海部將彥大手一揮，意氣風發的喊聲穿透迷霧隆隆作響。

    「目標，光線的盡頭——海王丸號，出發！」

    「噢噢噢——」

    伴隨著陣陣歡呼，漁船再度起航。

    捧著石符的船長站在甲板最前端，時不時吼一嗓子把熄滅的光線重新點亮，順便給水手們帶來一些噪聲衝擊。而二副則離開了自己的固定崗位——實在是霧中能見度有限，即使登上瞭望塔也看不清什麼，還不如老老實實駐守在甲板。

    高聳的瞭望塔上探照燈全開，以最大功率照射海面，這才令人們能勉強判斷前方有沒有礁石之類的障礙物；正飛行巡邏的噴火龍也得以環繞燈光盤旋，不至於在霧海中迷失方向……或者撞到障礙物。

    ——在探照燈開啟前，它足足撞了十三次桅杆，好懸沒把自己撞成頭蓋龍，要是噴火龍一族能學鐵頭招式，現在想必也已經爐火純青。

    在視線嚴重受阻的此刻，小夜不禁開始想念關都地區的山脈洞窟隨處可見的超音蝠。若是有它們在，憑藉超音波查探四周要比視力可靠得多。可惜船上並沒有擅長此道的寶可夢，唯一一隻掌握不同探測能力的小傢伙又是一副……

    慘到不忍直視的可憐模樣。

    小夜忍不住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落水小狗濕漉漉的額頭。利歐路趴在積水裡一動不動，看起來幾乎要融化進去變成小狗湯。

    「真的不回精靈球里休息一會嗎？」

    「嗚……」

    利歐路氣若遊絲地發出了拒絕的聲音，絲毫不顧及旁邊的太陽珊瑚已經氣成火珊瑚。

    性子倔強的小犬仿佛誓要和暈船殺個你死我活，無論如何都不肯離開甲板。珊瑚醫生被氣得夠嗆，只好猛甩生命水滴以表達自己的憤怒——眼看著「生命雨」就要變成「生命海嘯」，小夜明智地後退兩步，決定尊重寶可夢的意願不再去勸說它。

    既然利歐路暫時無法振作，剩下的選擇就只有……

    小夜搖搖頭，返回船艙開始在背包里翻找昨天剛拿到的藥瓶。

    在上船之前，她曾經按照醫囑購買了兩瓶名字複雜的營養劑，以儘快治癒能力過載的後遺症。眼下她不得不提前啟用波導之力，為了防止「肌肉酸痛」的嚴重程度向噴火龍腦門的腫包靠攏，還是多補充點營養比較保險。

    她輕車熟路地將藥片倒進手心，剛把它們胡亂塞進嘴裡，餘光突然瞟到一道人影。

    休息室的門不知何時被海風吹開，正經過走廊的風鈴呆呆地看著她，那雙圓溜溜的藍眼睛逐漸瞪大。

    小夜：「……」

    服藥者一個不慎沒來得及喝水，咕咚一聲將藥片生吞了下去。

    「您……您哪裡不舒服！快坐下休息！需要我的幫助嗎！不，請讓我幫助您！！」

    軍醫的職業神經被瞬間觸發，九歲女孩以大比鳥都自嘆不如的速度瞬間閃現在小夜面前，緊張地上下檢查其身體是否完好。小夜一時間腦子裡全是太陽珊瑚發怒的模樣，根本不敢道出實情，下意識將手裡的藥瓶往風鈴面前一遞。

    「你喜歡芒芒果味嗎？」

    「……？」

    風鈴剛進入工作模式的思維頓時一卡。而對面人已經不由分說抓住她的手，往掌心上倒了一粒藥片。

    「我聽朋友們說常吃這個能長得更高喔，嘗嘗看？」

    「遵……遵命……」

    服從指令的肌肉記憶使她下意識將藥片放進嘴裡。甜絲絲的味道令理智回爐，風鈴這才仔細看了看二副手中的藥瓶——確實是市面上常見的營養劑模樣。

    「……」

    軍校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

    「報告二副，這種營養劑只能補充體力，沒辦法讓人長高的。」

    「哎？怎麼會這樣……」

    直到兩人並肩走出船艙，小夜不著痕跡地確認過船醫臉上再無疑惑之色後，才終於暗暗鬆了口氣。

    幸好醫生為她推薦的只是款普通的營養藥片，不然這次可沒辦法矇混過關……

    ……等一下。

    小夜晃晃頭，陡然覺得剛剛經歷的鬧劇有些熟悉。在不久之前——風雪山上那場驚心動魄的冒險中，是不是曾經有人說過類似的話？

    「砰！」

    思緒未起，巨響從甲板上傳出。小夜仰頭一看，頓時被眼前情景嚇了一跳。

    只見碩大的黑影從海中一躍而出，咣當一聲砸在船上——那隻巨型蜘蛛身高兩米有餘，猙獰的面目能讓最鬧騰的南國小孩都不敢吱聲；它飛快擺動著六隻尖足在甲板上挪動，腳下還有黑漆漆的不明長條物被卷得亂飛，乍一看仿佛一場《異形》正在上演。

    小夜：「……」

    這真的是軍醫的寶可夢搭檔應有的模樣嗎。

    為什麼好端端的海藻能被抻得像觸手啊。

    正「陰暗爬行」的寶可夢——風鈴的滴蛛霸，其實只是在完成水手的工作而已。

    航行期間閒來無事，船員的水系寶可夢都在伴船遊動，舒展筋骨，順便撈撈橘子群島南部盛產的紅海藻。訓練有素的軍校寶可夢馬上加入其中，與蚊香君夥伴們一同投入勞作中。

    ——並且將夥伴都嚇得僵硬程度直逼蓋歐卡雕塑。

    在眾多寶可夢中，蟲系本就是外形最讓人發憷的種族，即使是習慣於探索野外的老手自由訓練家，驟然和大針蜂或是蜈蚣王臉貼臉也得心跳加速。滴蛛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長相最恐怖的寶可夢」排行榜中常年被投進前十，恐怕只有超極巨化焚焰蚣才有信心穩壓其一頭。

    如今直面風鈴這隻體格大到超標的滴蛛霸，即使是自詡膽大包天的幸之助也忍不住悄悄後退了兩步。

    ——沒辦法，南國人對水蜘蛛的刻板印象都是瘦瘦小小的，可可愛愛的，能進化成雨翅蛾的，哪裡見過這種一伸腿能把三個船員串成串的凶獸！

    船醫已經盡職盡責地開始安撫水手們，表示自己的搭檔其實性情溫和親近人類，還分享了她被塞進水泡和滴蛛霸腦門貼腦門的「溫馨日常」。船員和船蛙紛紛恍然大悟，一邊點頭一邊步步後退，用發青的臉色或膚色表達他們對此景的嚮往。

    小夜撿拾甲板上丟得亂七八糟的海藻，抬頭便看到大半區域都已經被滴蛛霸整理乾淨。它用靈活的足將海藻捲起，整整齊齊地碼在角落，乍一看倒是像堆滿了大號紫菜包飯。

    「滴答。」

    細小的水滴聲令二副循聲前視。她呆滯地看到滴蛛霸原本飽滿的水泡變得坑坑窪窪，整個泡都扁了兩圈，還時不時往下掉水珠。

    風鈴還是那副嚴肅的模樣，一絲不苟地向小夜敬禮。

    「報告二副，您不必擔心，它只是在哭。」

    小夜：「……」

    良心痛起來了。

    她想了想，抱著一大堆厚重的海藻走上前去。

    滴蛛霸似乎對自己瘮人的外表心知肚明，見狀趕緊往角落裡縮了縮，六隻長長的蟲足都緊張地蜷在一起。但那個紫發人類反而越走越近，直到衣角都掃到它的足尖才終於停下步伐，舉起那堆沉甸甸的海藻。

    「謝謝你幫忙整理——這些也拜託啦？」

    「……」

    空氣凝固了十秒鐘後，滴蛛霸的水泡抖了抖，突然啪地一聲爆裂開來，嘩啦啦地流了一地。

    小夜：「！？」

    小夜：「船醫，船醫在哪裡！快救救你的寶可夢它碎了——」

    個頭矮小的風鈴聞訊拔腿而來，還被水流沖了個趔趄險些栽倒。好不容易站穩身子，她板著臉放大音量，努力蓋過甲板上水手們譁然的吵鬧聲。

    「報告二副，您不必擔心，它只是在嚎啕大哭。」

    手足無措的二副足足花了十分鐘，才總算將「被人類貼貼就喜極而泣」的大蜘蛛安撫妥當。

    她嘆著氣離開海藻堆，行至甲板最前方，總算可以開始偵查員的本職工作。

    仿佛水滴入海的漣漪一般，波導之力輕輕柔柔地展開，滲入霧蒙蒙的空氣與一片漆黑的海水。那力量無色無聲，即使是最耳聰目明的寶可夢也無法察覺；唯有利歐路的垂耳微動，迎來了太陽珊瑚警惕的一瞥。

    些微刺痛並不會影響小夜對能力的駕馭。她每隔十分鐘便兢兢業業掃描一次附近海域，時刻防備可能襲來的兇猛野生寶可夢。

    深入至此，空中已經幾乎沒有飛鳥的蹤跡，只有落單的魚蝦偶爾從船邊經過。巡邏員噴火龍無聊得幾乎要邊飛邊打瞌睡，乾脆一腦袋扎進海里提神，嚇得撈海藻的蚊香君和路過的鯉魚王一同驚慌跳起，腦殼對腦殼撞了個眼冒金星。

    直到第二十三次展開波導之力的探測領域，小夜陡然察覺到了異常。

    她的手指輕輕碰觸腰帶上的鑰石，無聲卻強烈的意念瞬間擴散開來，沖入噴火龍的大腦。下一刻，它從海中騰飛而起，巨大的火焰旋渦盤旋著映亮天空，連無處不在的霧氣都被蒸乾了一瞬。

    船員們錯愕抬頭，看到了隱藏在火光之後的熟悉黑影。

    「船長，有輕飄飄正在向我們的船隻靠近，數量大約二十左右。請問……」

    「哎，沒事沒事。」

    小夜剛說到中途的話被打斷。海部將彥擺擺手，沖二副展示自己亮晃晃的手錶盤。

    「十一點半了，該吃午飯了。」

    「……」

    見新人們望著他的目光中滿是不可置信，船長總算肯丟下魚竿，笑嘻嘻地站起身。

    「放心，跟我走就是了！」

    在不懷好意的鬼水母們飛向漁船的危急時刻，船員反而被帶領著一股腦湧向了船艙。人群氣勢洶洶衝進餐廳，船長則刷地打開廚房大門，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比滴蛛霸的腿還長的紅海藻。

    「廚師長，這是我們今天收穫到的最長的海藻！請笑納！」

    此言一出，三個新人頓時好奇地伸長了脖子——無他，登船至今已經一整天，他們從未見過廚師露面，甚至都在猜測船上的飯是高科技設備自動炒制了。

    眼前不算大的廚房一覽無餘，依舊沒有找尋到人影，只有一隻蛋蛋正待在工作檯上……等等。

    他們呆滯地看著那隻頂著迷你廚師帽的蛋蛋眼睛藍光一閃，又寬又大的海藻瞬間裂成無數小片，風一般飛進蛋蛋口中。理論上那條兩米多長的海藻體積恐怕至少等於十顆蛋，偏偏在幾秒鐘里就被吞食得一乾二淨，水手一浩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開始懷疑物理學究竟存不存在。

    「廚師長，快到午飯時間了，但外面還有幾隻鬼想偷咱們的菜！」

    海部將彥掛著一副令船長威嚴大打折扣的討好笑臉，向廚房裡的蛋蛋大聲告狀。而「廚師長」立刻嚴肅地點點頭，五張面孔十隻眼睛齊刷刷地亮起耀眼藍光。

    只聽一聲巨響，無形的衝擊波在寂靜海域爆發，激起了海嘯般的巨浪。十隻蚊香君合力施展出的衝浪可能都沒有這麼壯觀，即使再抓來二十隻胡地也無法與如此磅礴的精神力媲美。而漁船在風暴中心卻詭異地保持了平穩，只有聲響無縫不入地鑽進船艙，把剛上船的新人們嚇得夠嗆。

    小夜默默無語地收回波導之力，決定不再擔憂海王丸號的安全問題。

    從輕飄飄們被打飛出去的速度來看，一個月之內它們大概是回不來的……

    「危機」解除，海王丸號的船員們高高興興地開啟酒桶擺好杯子，準備開始期盼已久的午餐。

    蛋蛋廚師長的手藝毫不含糊，一顆頭剛剛洗完菜，另一顆頭將它們快速切碎，又交給下一顆頭下鍋爆炒。一連串的超能力懸浮式料理製作看得年輕人眼花繚亂，撲鼻而來的食物香氣更是讓人直了眼。新人們忍不住開始交頭接耳，討論下船後也去收服一隻蛋蛋並培育出這身本領的可行性有多少。

    很快，新鮮出爐的菜餚如同流水般被送到桌前。飢腸轆轆的南國人們大快朵頤，個個都能用塞滿食物的嘴口齒清晰地談笑風生。酒過三巡，他們借著這股興奮勁唱起船歌，荒腔走板的音準令皮丘眼前一黑，直接把自己埋進訓練家的衣兜里不願面對這個世界。

    唯二沒有酗酒的二副和船醫互相對視一眼，只好都無奈地搖搖頭。

    眼見海王丸號上最會唱歌的成員——蚊香蛙皇已經崩潰地抱著腦袋飛奔出艙，小夜不禁為它多年如一日飽受折磨的耳膜掬一把同情淚。

    被蚊香蛙皇撞開的餐廳大門隨著海風飄飄搖搖，將刺鼻酒味沖淡了些許。下一秒，座位最靠外的小夜和風鈴卻同時一愣。

    在海浪拍擊船舷的白噪音中，似乎隱隱約約有歌聲隨風一同傳來，飄搖著鑽入耳中。那嗓音低若無物，像女人輕柔的悲嘆，又像幽靈隱忍的哀泣；它的旋律並不激昂，悠揚的曲調中蘊含著幾分哀傷，卻比重鼓點更加強烈地直直刺入腦海，攪亂人的心緒。

    那一刻，餐廳中所有船員的動作陡然凝固。滯澀的大腦擠不出思緒，情感也一併變得僵硬如鐵，唯有一個念頭在腦中不斷迴蕩。

    「想見你……想見你……」

    陷入夢境般的天旋地轉仿佛持續了幾天幾夜，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間。將船員們喚醒的是另一道嘹亮的歌聲。

    蚊香蛙皇原本柔軟的捲毛繃得筆直，喉嚨已經鼓大到駭人的地步。它高唱著海王丸號船歌，滾滾聲浪化作颶風，將侵入腦海的迷霧統統掃去，只留下一片清明和戰意。

    所有人都意識到事態不對勁。

    他們短促地呼喊兩聲，和夥伴一同衝出船艙奔向甲板。待船員看清面前的一切，步伐卻如同被石化般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不知何時，在漁船前方的海面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探照燈慘白的光線全功率運轉，並不能讓可視度增加多少米。儘管如此，在漫天大霧的包圍下，人們依然被震懾得幾乎無法呼吸。

    那龐然巨影幾乎看不到頂，竭力仰頭依然只能望見黑壓壓一片。它如同孤島上拔地而起的高山，巍然屹立在海王丸號的正前方，人類與生俱來對巨物的恐懼即刻發作，冷汗瞬間遍布每個人的後背。

    「什麼玩意，要撞上了！左滿舵——」

    徹底醒了酒的船長几乎喊破了音。大副已經沉默地沖入駕駛室，試圖操縱漁船轉向，避開那突如其來的障礙物。

    下一秒，「高山」動了。

    ====================

    成長小記劇錄場卡：

    ·噴火龍：習得新招式[火箭頭錘]

    隊伍成員（10）：噴火龍、暴鯉龍、大比鳥、皮丘、森林蜥蜴、鬼斯通、雪童子、利歐路、朝北鼻、卡蒂狗

    小夜：啊？真的假的……

    系統提示：真的真的。

    噴火龍：啊嗚啊嗚。

    小夜：……（思維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