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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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化元年六月, 楚帝贈玉環與垠都，羊舌國主羊舌不苦笑納。

    七月，羊舌國主借玉環之勢作亂於新都。

    下旬, 新都亂, 楚帝逃, 楚長公主為敵軍虜。

    時人嘆，楚帝引狼入室，罪大難書。

    &下可是滿意了？」淡笑著將街頭的流言說與楚玉姝聽，余慕嫻伸手與楚玉姝梳頭。

    &底是女裝好看！」打眼望著鏡中人影, 楚玉姝將余慕嫻拉至身前, 「這些許小事, 姐姐只需留給婢子干, 無需這般操勞……」

    &得這般快便生了厭？」與楚玉姝對坐在鏡前，余慕嫻輕笑道，「慕嫻卻不知自己這般招人厭……」

    &姐這卻是在說何處的話？」撫著余慕嫻的手背，楚玉姝彎眉道, 「姐姐在朝中已是辛勞了這般多年, 著實該歇歇了……」

    余慕嫻淺笑著搖頭：「話是這般說沒錯……奈何臣卻是歇不下來的性子……」

    聞余慕嫻自稱了「臣」, 楚玉姝嗔怒道：「姐姐這般快便犯錯了, 其實落了姝兒的面子……記記皇兄離時姐姐說的話，姐姐且說說, 當罰不當罰？」

    &望著楚玉姝的朱唇, 余慕嫻莞爾, 「殿下說該罰, 自是該罰……可慕嫻卻不知，不在殿下跟前稱『臣』，慕嫻又該如何自處？」

    &大人自便即是。」羊舌不苦帶著些許婢子推門而入，臉上掛笑，「本國主以為，四殿下並不介意余大人恣意妄為……」

    「『恣意妄為』四字著實是國主抬舉慕嫻……」起身與羊舌不苦見禮，余慕嫻低眉立在楚玉姝身側，一派雲淡風輕之象。

    &處哪裡有抬舉？」揮手命婢子將帶來的物件放下，羊舌不苦抬步走到楚玉姝跟前，盤膝坐下，「四殿下可知本國主今日為何而來？」

    &不是國庫？」楚玉姝揚眉。

    羊舌不苦撫掌：「殿下真如本國主腹中之蟲……」

    &必將好話說得這麼不堪？」揚手招余慕嫻坐於身側，楚玉姝彎眉道，「姐姐一事，多謝羊舌國主……」

    &過各取所需，殿下何必言謝？」斂袖躲過楚玉姝眼底的鋒芒，羊舌不苦道，「余大人原就想留在殿下身側，本國主不過是順水推船……」

    &若不是國主與皇兄提了要求，本殿以為，姐姐想留在此處也甚是為難……」起手與羊舌不苦敬一杯茶，楚玉姝道，「原想與國主敬酒，奈何貴賓在側……本殿不敢妄為……」

    &聞楚玉姝將余慕嫻稱作「貴賓」，羊舌不苦大笑道，「不苦以為殿下早已美夢成真，誰曾想，殿下竟是如此迂腐……」

    見羊舌不苦以自己為由，與楚玉姝作難，余慕嫻輕笑道：「敢問羊舌國主，殿下何曾迂腐？」

    &時不迂？」羊舌不苦低笑著與余慕嫻對視道，「殿下待余大人如何，本國主想，大人定是心知肚明，故而本國主也不在此處多言……但有一句話，本國主不知當講不講……」

    &主想言，便請言！」直身朝羊舌不苦一拜，余慕嫻低笑道，「慕嫻願受教……」

    &既是願受教，那本國主便知無不言……」轉頭與楚玉姝一頷首，羊舌不苦正要言，卻見楚玉姝端與他一杯茶。

    &必。」出言阻住羊舌不苦，楚玉姝轉眸與余慕嫻道，「羊舌國主素來瑕疵必報，姐姐不必與他一般見識……」

    &點頭應下楚玉姝，余慕嫻笑道，「既是殿下不希望慕嫻探聽，慕嫻不聽也罷……」

    話罷，余慕嫻即低眉坐於楚玉姝身側，不再與羊舌不苦搭話。

    見不過是楚玉姝一言，余慕嫻便待自己無半點興致，羊舌不苦眉頭一皺。

    但礙於楚玉姝在側，其並未將不悅擺在臉上。

    &是余大人無心聽本國主講密事，那便容本國主與殿下說些國事……」揚手命婢子將地圖在鏡旁的桌案上展開，羊舌不苦道，「殿下且看，當下形勢如你我二人所料，我們借兵奇襲新都之後，北邊戍守的鐘羽已回撤新都……」

    &定睛細瞧著羊舌不苦掌下的山河，楚玉姝用指尖點了點溪北，「皇兄是逃到了這處嗎？」

    &羊舌不苦嗤笑道，「楚帝以為溪北南有羅昌，北有鍾羽，固若金湯……但他卻是未想過，鍾羽原就是聽命於楚宏德之人……本國主以為，只要將溪北圍上數月，楚帝定降……」

    眯眼等著羊舌不苦將話說完，楚玉姝轉眉望向坐在一側的余慕嫻。

    羊舌不苦雖說的在理，卻與她並無太多益處。

    &姐以為呢？」輕飄飄開口，楚玉姝的視線游離在余慕嫻身上。

    &低眉將掌中的茶碗放下，余慕嫻輕笑道，「慕嫻以為，羊舌國主想多了……」

    &處想多了？」為余慕嫻的口吻憤憤，羊舌不苦轉頭將視線停到余慕嫻身上，「本國主之言，經數位重臣之口……」

    &是因數位重臣，羊舌國主才一葉障目。」起身朝著楚玉姝近上幾步，余慕嫻道，「敢問國主，您可還記得您因何事來新都？」

    &是為了助四殿下登基。」羊舌不苦鎖眉，「雖借先帝遺物一事，不甚磊落，但本國主以為……」

    &結不在此處……」見羊舌不苦轉眼便誤解了自己的意圖，余慕嫻笑問道，「國主可還記得方才所論的圍城結果？」

    羊舌不苦嗤笑：「此事何足掛齒？不過是楚帝降……」

    &是楚帝降了……慕嫻敢問國主，四殿下該如何自處？」余慕嫻凝眉道，「慕嫻知曉羊舌國主有護佑殿下之心，但慕嫻亦知曉，羊舌諸臣恨殿下入骨……一降國之女，不招禍便是極好，何敢居功？」

    &依余大人的意思，卻是要放那楚宏儒歸新都了？」與楚玉姝對視，羊舌不苦追問道，「敢問殿下，你可是這般想的？」

    &楚玉姝面色平平，「本殿便是這般想的。除此，本殿還有另外一事要羊舌國主相助……」

    &知是何事？」屏氣壓下心頭的不悅，羊舌不苦多看了余慕嫻幾眼。

    與楚玉姝相交數載，他還從未見過如余慕嫻這般了解楚玉姝的人。

    &殿要羊舌國主下令追殺楚帝！」楚玉姝冷聲道，「但不要累及其性命，要讓其次次都死裡逃生，直到被鍾羽迎回新都……」

    &事卻是不難辦……」低眉將圍攻溪北的主將想過，羊舌不苦挑眉問，「為何是鍾羽？本國主記得，那姓羅的，可是聽命於殿下你……」

    &昌與王五不合。」出言解了羊舌不苦的疑惑，楚玉姝道，「日後有一事要勞國主一肩擔之，還望莫要推辭……」

    聽楚玉姝道羅昌與王五不合，余慕嫻心底訝然一驚。

    自當年永安一別，她卻是數年未聞王五的消息。

    眯眼記過楚玉姝甚少在自己跟前提王五，余慕嫻揚眉將視線轉到羊舌不苦那處。

    羊舌不苦似乎與王五甚熟？

    &此小事，還是擔得。」察覺到余慕嫻的視線，羊舌不苦大笑道，「殿下且安心隨本國主北上……待來年開春時，楚帝便能回新都了……」

    &算過離楚宏儒返都還有月余，楚玉姝揚唇丟下半句戲言，便拉著余慕嫻從羊舌不苦跟前離去。

    &殿相信羊舌國主不會食言……」徘徊在耳際，羊舌不苦盯著余慕嫻的背影久久未回神。

    他想找的人似乎找到了。

    但此時卻不是邀那人去垠都的時候。

    轉身命侍從去垠都取畫像，羊舌不苦一邊遣兵傳信，一邊乘車前往楚宮搜刮賬目。

    此時是敲楚宏儒一筆的好時候!

    ……

    閒散的時光走得快，乾平元年十二月，戰亂平，鍾羽迎楚帝還都。

    乾平二年，正月二十九。

    承命與楚玉姝一同立在城門前迎駕，余慕嫻心覺今日的日頭真是暗的緊。

    &姐怕麼？」旁若無人地與余慕嫻在人前親昵，楚玉姝並不將即將返都的楚宏儒放到眼中。

    此時的楚宏儒於她，不過是個行將就木之人……

    眯眼想過王五報其以往楚宏儒身上射過一箭，楚玉姝便踮足嘗著余慕嫻唇間的甘甜。

    &姐，姝兒此番怕是要食言了……」輕笑著環住余慕嫻的腰身，楚玉姝將離言說得風輕雲淡。

    &妨。」彎眉將楚玉姝望到眼底，余慕嫻道，「臣總會等著殿下回來……」

    &姐如此說，姝兒便心安了……」伸手撫上余慕嫻的側臉，楚玉姝鄭重道，「這是最後一次……」

    乾平二年二月，楚帝重臨殿閣。

    三月，楚長公主應羊舌國主邀，北歸。

    四月，楚舊臣竇方返新都，楚帝命其重掌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