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最後一個威廉姆森

    打開沉甸甸的袋子，在火炬下，金燦燦的光芒迷人雙眼。

    1000個海內斯鑄造金幣，和三張3000金幣的承兌券，四大錢莊通用，一共一萬金，算一個不小的手筆，海內斯金幣由於製造精美，用量充足，是個各大市場的主流貨幣，比托雷金幣和瑪法金幣要更通用，在眼下山窮水盡的關頭，算是一筆排得上用場的資金。

    查理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說道：「布萊恩，我們繼續吧！爭取早點趕到古堡。」

    布萊恩自然明白查理的言外之意，眼下，他們兩人並沒有脫離險境，反而比遭遇魔狼更要危險，畢竟經歷一場大戰，精力和補給都消耗殆盡。

    但願他們的對手沒有安排第二波埋伏，當然，查理也不相信他的父親完全沒有任何布置，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如直接幹掉他，何必罰他到威廉古堡？！所以，這裡面可能有非常複雜的博弈，只是作為盤中棋子，查理沒有知情權。

    躺在又硬又冷的車廂里，查理心潮澎湃，久久難以平靜。

    今天，「查理」像一隻臭鹹魚一樣，被家族拋棄，被海內斯城的市民唾棄，人見人厭，狼狽不堪，而最終承受這後果的卻是自己。

    十五歲的年紀，沒錢財，沒身體，沒學識，沒朋友，一無是處，更讓人絕望的是，解卓然從地球帶來的某些領域最高深的知識，並沒有什麼用途，簡直陷入了絕境。

    然而，今天他感受到了魔法的威力，也發現了自己的天賦，他意識到這或許是自己翻身的唯一機會！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車廂隨著泥濘的小路顛簸，左右搖晃，查理躺在生硬的硬木床上，被硌得渾身酸脹，尤其是腰椎，那脹痛讓人呼吸不暢，卻又帶著一絲讓人上癮自虐感。

    也許是太累了，查理帶著滿腦子思緒，沉沉睡去。

    不知過去了多久，馬車晃動感逐漸平緩下來，聽車輪的聲音，似乎走上一條康莊大道。

    查理抬起手腕，透過車廂內昏暗的燈光，看到魔法鍾指出的數字，六點二十七分。

    唔！才睡了不到二十分鐘，精力倒是恢復了一小半。

    查理掀開窗簾，一股濕潤的輕風撲面而來，帶著叢林內獨有的腐葉氣息，視線穿過大榕樹繁茂的樹枝，前方一片豁然開朗。

    一座坐落在森林深處的古堡呈現在眼前，透過城牆火炬微弱的光，可看到爬滿藤蔓的青灰色城牆，城牆拱衛著一座哥德式的城堡，尖塔林立，高聳入雲，散發出神秘而恐怖的氣息，在黑暗的渲染下，它顯得很孤獨、頹廢，氣質迥異，引人入勝。

    查理將手擱在窗台上，看著老管家的背影，問道：「布萊恩，這座古堡真的是我母親長大的地方嗎？」

    「是的，少爺。」布萊恩微微皺眉，額頭上的皺紋如刀刻一般深邃，這裡面似乎藏了許許多多難以描述的往事，他眯著眼，說道：「這座莊園是主人家族的私產，老爺不喜歡這裡，他覺得這裡太黑暗太孤獨，有一股讓人絕望的氣氛，所以，自從迎娶主人後，他很少回來。」

    查理點點頭：「我也有類似的感覺，沒想到我母親竟然在這裡渡過她的童年，真的不可思議！」

    「所以，主人才帶有一股獨特的憂鬱氣質，神秘優雅，特立獨行，讓老爺深深為之著迷。」布萊恩神秘笑了笑，說道：「說到這個，撇開帕維爾這個姓氏，威廉姆森在千年帝國也是一個曾經擁有無盡榮耀的古老姓氏，並不比帕維爾差多少，只不過……區別是我們沒落了。」

    「布萊恩，能說說你的故事嗎？為什麼我一直不知道你是一位魔法師？」

    布萊恩笑道：「老僕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經歷，我從小在威廉姆森家族長大，我的父親也是家族的管家，在二十八歲時，我接替他的職位，榮獲威廉霍姆族長賜姓，成為家族的成員，所以，我可以算是一個威廉姆森人！

    在我獲得賜姓之後，作為獎勵，主人教我魔法，可惜我天賦有限，只能學到一些皮毛，派不上大用場，今天我們所使用的捲軸，是主人當年練習魔法時的作品，能保護少爺，也算物有所值。」

    說歸說，他臉上還是有些惋惜的神色，查理所用掉的每張捲軸上都簽有「琳達」的名字，不光為它們的價值，也為它們的紀念意義。

    難怪一個老僕人擁有如此的魔法造詣，縱觀剛才整場戰鬥，如果沒有那幾記恰到好處的自然召喚，戰局一樣會崩潰，可以說，布萊恩才是戰局的隱藏關鍵點，他的表現不夠亮眼，並不是沒有掌控全場的實力，而是選擇韜光隱晦，將舞台交給他的小主人，也當是給查理的一次歷練。

    查理自嘲道：「查理威廉姆森，不錯的名字。」

    既然帕維爾家族拋棄了他，不妨重拾母親的姓氏。

    布萊恩笑道：「少爺是威廉姆森最後一個血脈傳承，就等著您為它恢復往日的容光了。」

    查理報以一笑。

    說完，布萊恩眉頭微微皺起，說道：「少爺，雖然這座城堡原本屬於威廉姆森，但是，主人死後，所有威廉姆森的血親族人都不在了，它被老爺繼承，現在屬於老爺的個人私產。

    威廉古堡的土質和氣候有些特別，被老爺租借給海內斯一位有名的大魔法師羅恩施奈德，這個人是千年帝國魔法協會海內斯魔法分會的成員，連老爺都不敢輕易得罪，少爺還是要謹慎對待，畢竟咱們處境並不樂觀。」

    查理默默點頭，冷笑道：「連母親的宅子都能租出去，大公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他就這麼缺錢嗎？」

    布萊恩解釋道：「應該不是為了錢，而且只租借除主人庭院之外的區域，主人的庭院一直以來由我來負責打理，基本保持她離開時的原樣，羅恩雖然平日倨傲，也不敢褻瀆老爺劃下的禁區，這被寫入了租借條款中。」    也算合情合理，但查理還是感到不舒服，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一個師能和帝國公爵平等相處，可見法師在千年帝國中的地位。

    查理問道：「布萊恩，我想學魔法，你能教我嗎？」

    「少爺，不用客氣，很樂意為您效勞。」布萊恩應下來，又有些遲疑，說道：「不過，學習魔法還是講究拜在名師門下，我只是一名初階魔法師，和大魔法師相比，在經歷和學識上，有很大的差距，如果少爺能打動羅恩師，才算是走上坦途，才有回歸帕維爾家族的希望。」

    「哼！並不稀罕！」查理忿忿不平，不過不管要不要回去，他確實得想想自己的出路，否則，能不能保命都是一個問題，既然幕後黑手一直在他針對他下手，沒道理會因為查理離開帕維爾而停止迫害，除非查理把他給揪出來！

    想了想，查理問道：「除了要注意羅恩先生，還有什麼要特別留意的嗎？」

    「還有一個人要注意，他是老爺委任的城堡管家格里芬，這個人心眼極小，很難相處，最好不要激怒他，否則，日子恐怕會很過。

    我們必備的生活物資都掌控在他手裡，在古堡，他就是最大的管家，我也受到他的節制。當然，在主人的故居，我可以做主，格里芬不敢趟這個雷區。

    除了要注意這兩個人之外，還要留意有些地方不能隨意闖入，一般來說，會有警示牌，到時候，我會給少爺畫一幅活動地圖。」

    查理默默點頭。

    說罷，布萊恩停下車，拉開車門，躬身作邀請狀。

    查理跳下馬車，問道：「布萊恩，為什麼城堡里沒有其他的威廉姆森人？他們都去哪了？」

    布萊恩輕嘆一聲：「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大約在十幾年前，古堡里還有很多威廉姆森的族人，後來發生一個大的變故，族人們紛紛離開，而離開的人再也沒有回來。

    那時候，我地位低微，沒有資格獲知真相，五年後，老主人也就是你的外公病逝，整個家族就只剩我和一幫外姓的僕役，再後來，這些僕役走的走，死的死，現在就剩我一個人。」

    一個人照顧一座死去的宅子，那真的很孤獨啊！

    查理頷首道：「謝謝你，布萊恩叔叔，辛苦了。」

    皺紋綻放，布萊恩的老臉鞠成一朵花，說道：「少爺，今天舟車勞頓，我先帶你休息，明天將是一個新的開始！」

    今天，也許查理失去了很多東西，但是，他收穫了睿智和成熟，從浮華和喧囂中抽身出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事實證明他並非一無所有，他繼承了威廉姆森這個姓氏，他還有布萊恩叔叔。

    查理不認識格里芬，不過，很快他就認識到格里芬是個什麼樣的人。

    ：感謝我又不往北飛，慶祝第一個舵主，三更表示一下，這是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