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府 午後
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劃破了某府邸的寧靜,隨後幾個丫鬟婆子驚慌失措的叫喚起來,府中一角頓時嘈雜起來。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來人啊!」
「救命啊!」
「劉姨娘小產了!」
「快去稟報夫人,快去找人通知老爺!」
伴隨著呻吟聲,只見摔倒的女人裙子上沁出一片濕紅。
一個粗壯的婆子一把薅住了邊上的小丫頭,「你居然故意撞劉姨娘,讓她小產!我一定要稟報夫人,老爺!」
夫人很快就來了,用帕子掩著口鼻吩咐道,「還不快將劉姨娘抬到屋裡去!」
不多時,郎中趕來,小廝也將老爺喊了回來。
「到底怎麼回事兒!」季鍾急匆匆趕回來,看到跪在門口凍得瑟瑟發抖的小丫頭,一腳將其踹倒,「孽障,又是你惹的禍!」
小小的身子被踹出一溜滾,趴在地上幾乎起不來身,卻沒有哭泣求饒,仿佛經歷的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老爺!」夫人起身。
季鍾急匆匆從夫人身邊掠過衝到了床邊,「桂兒,你怎麼樣了?」
夫人手中的帕子猛地扯緊,隨後低頭掩住嘴角的冷笑。
此時郎中也號完脈,起身搖搖頭道,「孩子保不住了。」
躺在床上的劉姨娘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有氣無力流下兩行清淚,「老爺,我們的骨肉」
「孩子還能再要,看看你臉色蒼白的。」季鍾痛心地說著,就要撫摸劉姨娘的臉龐。
劉姨娘卻心裡一驚,連忙避開季鍾的手,「老爺,別」
「老爺,劉姨娘剛沒了孩子身子虛,現在還是要多休息。」夫人在一旁岔開了話。
「到底怎麼回事兒?」季鍾起身怒道,「福貴說是那小孽種乾的?」
「老爺您別生氣,她也不是故意的。」大夫人緩緩開口,「下人稟報過了,說是她到劉姨娘這裡偷東西,正好碰上劉姨娘出來散步,驚慌失措之下將劉姨娘撞了一個跟頭。這不就」
「孽障!孽障!」季鍾大怒,衝出去對著門口的小丫頭又是重重幾腳。
若他不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怕是一腳都能將小小的孩童直接踹死了。
踹了幾腳還不解氣,「來人,拿鞭子來!」
大周武風盛行,就算是文官也多家裡養馬,馬鞭家家都有。
鞭子取來,季鍾抓起沒頭沒臉地朝著趴在地上起不來的孩童身上重重抽去,抽得孩子滿地翻滾。
不過短短片刻,一道道血痕就透過單薄的衣衫透了過來。
此時夫人才站出來假意阻攔,「老爺,您這樣,會把孩子打死的。好歹,她也是您的女兒啊。」
「什么女兒,不過是個克父克母的孽障!我已經忍了她三年,若不是為了那個批命,真恨不得她立馬去死。」季鍾聽得惱火,下手又狠了幾分。
直到地上幼小的身子一動不動了才停下手。
打了半天他也累了,氣喘吁吁道,「將人關到柴房裡去,不許給她吃喝!」說罷大步離去。
「沒聽到老爺的話麼?還不快去!」
兩個婆子抓起地上的小丫頭就走。
「嘖嘖打的這麼狠,這是造了什麼孽。」
「誰讓她命不好,親娘死了,大夫人又是個佛口蛇」
「哎,我看啊,這次八成是活不了了。」
「活不了就活不了,活著也是受罪。」
不是第一次遭受毒打的孩童被丟進柴房稻草上,兩個婆子輕車熟路插門走人。
當天晚上寒風怒吼,烏雲蓋頂,壓得人心裡沉甸甸的。
倏然間轟隆隆幾聲驚雷響起,讓所有人心裡都猛地一跳。
六月雪,冬打雷,可不是什麼吉兆。
季鍾讓人熬了參茶,燉了雞湯,親手一勺一勺餵到劉姨娘的口中。忽聽外面雷聲作響嚇得他一顫,雞湯撒到了手上。
一邊喊人收拾,一邊陰沉著臉起身罵道,「這災星!定是她才招來這冬打雷!」
此時季鍾口中的災星趴在稻草堆上,已經沒了氣息。
隨著雷聲滾滾,被龍形閃電環繞著的跟小丫頭一模一樣的影子,正茫然地瞪著雙眼左看右看。
驚雷道道中,仿佛有一道呢喃出現在小丫頭耳邊。
【怎麼出來了?】
【快回去,回到身體裡去!】
【命劫已過,苦盡甘來。】
隱隱傳來的呢喃軟語讓無措的小丫頭漸漸平靜下來,重新鑽了回去。
那原本已經凍得僵硬的身體,在龍形雷電環繞之中逐漸有了溫度,內出血的五臟六腑正在緩緩癒合。
身上的外傷也同樣有一道五彩光芒在流轉治癒,短短片刻那些傷口就已經結痂。
只是夜色中,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柴房裡發生的一切。
夜色之中,還有一小股軍隊正在快速行進中。
「爹,還有幾十里路,天亮的時候正好能趕到!」一名白袍小將策馬上前稟報道。
「好,稍事休息,然後繼續趕路!」
「太好了,就要見到妹妹了!」
薛大將軍原本就冷硬的臉,聽到妹妹這個字眼,神色頓時更加冷峻。
十餘日前,一位病入膏肓的老嬤嬤輾轉找到他,說他失散多年的妹妹三年前難產病逝,只留下一個女兒,如今每天都被那家人欺負虐待,讓他快去救人。
他和妹妹失散多年,他尋找妹妹的事情路人皆知,這些年來認親的人數不勝數。
但只有這個老嬤嬤說的話靠譜,並且她還說出了自己妹妹耳後有一顆紅痣。
這個信息,就算是跟自己夫人和幾個孩子都沒說過。
此外,還有一個十分破舊的荷包也喚醒了他全部記憶。
這樣的荷包,當年有兩個。他那個繡著松樹,妹妹的繡著荷花。只因為他們兄妹的名字分別是青松和玉荷。
那就是他妹妹無疑!
想到他妹妹年紀輕輕香消玉殞,還有自己的小外甥女竟然被人欺辱虐待,薛大將軍就受不了了。
從京城趕到安平府,半月有餘的路程讓他們十日就趕到了。可薛大將軍依舊五內俱焚,生怕這十日之中又出什麼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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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來,季鍾洗漱之後又來看劉姨娘,看完後一肚子的火氣,「那個小孽種呢?」
季鍾怒氣沖沖地衝到柴房,一把將昏迷在稻草上的小丫頭抓起,直接丟到外面厚厚的雪中。
寒冷的冰雪讓小丫頭渾身一哆嗦,但是渾身滾燙的她根本睜不開眼睛。
「孽種!你倒是睡的香甜!」季鍾抄起一旁的粗麻繩挽成幾折,朝著小丫頭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抽。
正抽著,一個小廝跌跌撞撞跑過來,「老爺,不好了!外面」
小廝的話還沒說完,大門已經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隨後一群風塵僕僕的兵士衝進季家。
為首是一名極高大的男子,一進門就看到了雪地里被抽的渾身血痕的小女孩,頓時衝過去踹開季鍾,將小女孩摟入懷中。
被鞭打破裂的衣領處,左肩上猶如桃花花瓣胎記隱約可見,男人虎目頓時蘊滿淚水,顫抖著聲音說道:
「龍兒,你是龍兒麼?別怕!舅舅到了,再沒有人能欺負你了!」
小丫頭勉強睜開眼看了眼前高大的男人一眼,心中沒來由的覺得信任和親近,朝著男人懷裡一趴,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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