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年遇故知

    費一流在廁所里聽著小溪流淌之聲，回想著之前的事情：昨晚他看見一個投懷送抱的佳人，就在他終于越過雷池的那一步，只感覺下半身血脈噴張。然而他卻突然被一泡尿憋醒，與那女子不過是在夢裡。待費一流一覺醒來時，已經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費一流從窗外望去，這真是一處好所在，街巷縱橫，人頭攢動，多少文人墨客眺望著這北京城中的永濟河，吟詩作對，才子佳人；多少達官顯貴的轎子穿梭於這人群中，尋花問柳，「與民同樂」；更有脫下飛魚服的錦衣衛密探巡查緝捕，潛伏於市井酒肆的東廠番子偵緝竊聽。

    莫不是真的穿越了？

    費一流將信將疑，解手後若有所思的從廁所回來，只見滿樓的胭脂香味，倚紅偎翠，古樸典雅，這是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誇張地扭著臀部，靠到費一流的身邊來：「官人，您羞澀什麼？」

    費一流急忙閃回如煙姑娘的房間，他靠著門喘氣，門外傳來一陣笑聲。

    如煙走上前來，舉手投足是那麼賞心悅目，她扶著費一流到窗邊坐下。費一流看著這位像極了前女友錢欣的姑娘，心中感慨萬千，他正想要向如煙打聽昨晚的事情，就在這時……

    正在這時，只聽見屋外一陣嘈雜，兩個大漢衝進來。說時遲那時快，費一流被兩個身著制服的男人架在肩膀上。如煙剛要上前，只見兩位大漢拿出什麼東西沖如煙亮了一下，如煙忙低下頭，退了回去，不敢出聲。這二人服飾華麗鮮明，上繡飛魚，腰配繡春刀，腳踢黑色官靴。費一流突然被把持住，心想那兩位大漢拿出的莫不是警察證件？費一流的腦海里又突然虛構出王五常被他從樓梯上推下來後一灘血跡的場景，莫不是真的王五常出了什麼事？費一流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莫不成被便衣警察抓了？

    費一流極力掙扎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我坦白，我交代，……」

    適才那兩個男人立即把費一流放下來，費一流突然聽得耳旁一陣風聲，轉身細看，只見此時一位少俠手持寶刀，徑直走來，他解下圍巾，一手扶住費一流，興奮地說：「一流，可算找到你啦，有個探子說看到你從馬上掉下來受傷了，不想你在這裡，不要慌張，你沒事就好。是我，四鄴啊。」

    費一流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倒有幾分熟悉，他頭戴烏紗，服飾更為鮮艷，上繡麒麟，佩戴飛魚，腰系鸞帶，配繡春刀，腳踢官靴……這位原來就是昨晚他想要去投奔的人——張三保的老闆、他多年不見的老友——李四鄴。他興奮的叫到：「四鄴，太好了，好久不見啊，我正要去找你，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不對不對，我有點亂，怎麼可能是穿越呢，你看錢欣，還裝作自己叫如煙，這周圍的布置，嗨……那怎麼說來，我沒翻下什麼事，也沒被抓嗎？」

    李四鄴道：「哪裡的話，督公說了，楊大人的事與你並無半點干係，你且隨我回去，休息好了再商議楊大人的事。」

    費一流又問了一遍：「這兩個，不是來抓我坐牢的嗎？」

    「這兩個是我的手下啊。怎麼可能是會來抓你呢？

    原來是李四鄴的手下，看來王五常那邊沒有出事，費一流想著，鬆了口氣。

    只見李四鄴突然面色凝重：「還是這個探子說看到你在這裡，我起初還不信，以為看走眼了，心想你怎麼會來這種煙花場所，害得我找了你好久。你怎麼能來這裡，這樣做怎麼對得起嫣知？」

    費一流一頭霧水：「說什麼呢，什麼煙花場所？我是那種不三不四的人嗎？你看這是誰？這不是你未來嫂子——錢欣嗎？」

    李四鄴愣了神，道：「什麼？你們都認識這麼久了？還嫂子？那嫣知怎麼辦，你們訂了婚的呀……誒呀，不管了不管了，我心中只有嫣知一個嫂子——你先跟我走，嫣知還等著呢！都午時了，咱們快走吧。」

    費一流聽得一塌糊塗：「去哪裡啊？午時，哈哈，咱們這麼多年的同學，四爺的才華哥幾個都知道，就不要再給兄弟我拽古文了。不過這邊都長袍大褂的穿著，為什麼這邊都是這種穿著啊，我記得張三保說四鄴做的不是影視產業啊。還有張三保呢，三兒哪裡去了？」

    那兩個事先扶著費一流的錦衣衛開始忍不住小聲嘀咕起來：

    較高的說：「費大人這是怎麼了？平常潔身自好，甚至滴酒不沾嘛。怎麼還來這種地方？」

    稍胖的道：「誒，你還不知道吧，聽說費大人的准岳丈左副都御楊漣楊文孺被抓了，不費大人心情鬱悶，就來這瓦肆間一個人喝酒，酩酊大醉。喝高了的費大人搖搖晃晃，又不許別人扶，酒保哪裡攔得了大人騎馬，只好跑去找費大人府上報信，路上這不恰巧碰見了李四鄴大人和我們倆。再說這頭，醉眼昏花的費大人一不留神就從馬上翻落了下來。費大人似乎還不知道，索性當街往地上一躺，真所謂以天為蓋，地為廬。」

    較高的又說：「街上行人都只識得費大人這身官服，只說如今咱們當官的都是東廠的走狗，見了都遠遠避開，誰敢來管。哎，咱們錦衣衛就更被人白眼了，屈居東廠之下也是事出無奈。……」

    「嘀咕什麼!」李四鄴趕忙喝止住這兩個當差的，兩個錦衣衛忙閉了口。

    「一流，沒事兒，別聽他們瞎說，」李四鄴難得露出笑容，「他們抓了你丈人，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咱們先回去，再商議不遲。」

    費一流聽了這些人一口一個「錦衣衛」，周邊皆是古色古香，街上行人皆著傳統漢服。腦海中再一次閃過那個大膽的想法：莫非真的穿越了？天吶，是生活在夢裡嗎？

    面對一個陌生的時代與環境，費一流卻一反常人的興奮，他有著自己的小九九：「如果真的是穿越，那倒也好。這樣一來，且不要說王五常被我從樓梯上推下來後一灘血跡的場景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王五常的事兒就和我無關了。天吶，那麼多法學院的專家學者著書立說，****會的各界學術大佬苦思冥想，到頭來我卻這麼輕而易舉地逃出了法網，天吶，是生活在夢裡嗎？」

    費一流強壓興奮，模仿著過去在戲劇影視等作品中的言辭，故意拽出一套半文半白的話來，他一字一頓的說到：「好好好，回去再商議那個什麼洋大人的事兒，四鄴仁兄，小生這廂有禮了，斗膽問君一句，此處莫不是大明王朝1566？sorry，莫不是大明王朝？」

    李四鄴被費一流的舉動弄得不知所以然，他撓著後腦勺：「對啊，一流，你這麼突然這麼高興？」

    另外兩個李四鄴的手下也小聲議論，其中那個較高的湊到李四鄴的耳旁：「李大人，你看這，費大人剛才從馬背上摔下來，會不會是摔倒了腦子啊……」

    李四鄴還未來的及制止，另外一個稍胖的手下也湊上來：「李大人別聽他瞎說，我看大人可能是傷心過度引起精神波動啊。」

    李四鄴自然制止了這兩個手下，費一流卻不在意這些，他有心要確認當今的時代：「沒什麼，四鄴啊，你先告我咱們這是明朝的哪個宗啊？那個現在皇帝是明什麼宗?」

    「一流，什麼明什麼宗？」李四鄴說了這句話，有想想從頭到尾費一流的異常言行，卻也在心中擔心起費一流的精神狀態來，莫不是真的從馬上摔下來跌破了頭，或者是生了什麼病？心下想時，李四鄴忍不住去摸費一流的額頭。

    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宗？哦，對，廟號是封建社會皇帝死後才有的，難怪難怪。費一流正在想這些，突然看到李四鄴的手正放在自己臉上，忙推開了李四鄴：「四爺，怎麼還上手了，咱們倆純直男好吧，這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動手動腳的……那個那個那個，我剛才是想說，現在的皇帝是哪個呀？」

    「當今聖上是天啟帝啊，一流，你沒事兒吧？要不要找個郎中看看。」李四鄴說。

    「莫不是天啟皇帝朱由校？就那個天天做家具的木匠，木器活倒是打的好，前幾天還在博物館見過一件明朝的古董，堪稱是業界良心，都放了幾百年了，還是比起許多家具城裡的座椅板凳不知道好多少倍，」費一流邊想邊嘟囔，想起導遊說的話來，「木器活好這不錯，可這皇帝是個昏君啊。」

    費一流想到此，突然抓住李四鄴：「現在皇帝就是那個天啟皇帝朱由檢不成？這樣說來，這裡是魏忠賢的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