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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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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城風雨漸漸歸於平靜,在開庭的一個月後,宣判當天,那場瘋狂的、戲劇化的事件再度闖入公眾的視野。愛字閣 www.aizige.com

    時至今日,顧拙言發布的那一則長文已被媒體轉載千餘次,而被告人江回,毫無疑問地成為虛擬世界中的過街老鼠,幾乎人人都要踩上一腳。

    平行至現實里,江回在行業和圈子中徹底完蛋,他的名字、照片、身份,所有的一切被扒開曝曬,九年前他將無辜的莊凡心推入深淵,如今他自己終於皮焦肉爛地釘在了絞刑架上。

    侵犯智慧財產權,惡意誹謗罪,數重罪名疊加。莊凡心和顧拙言個人,silhouette和gsg兩家公司,全面追剿下,甚至聯繫到美國當年的比賽舉辦方,以及江回這些年利用抄襲作品牟利的相關方。

    審判結果,判處三年有期徒刑。

    莊凡心立在原告席位,一身黑西裝,神情肅穆地閉上了眼睛,眼前的黑色那麼濃,像壓過層層厚墨,塗成他歷經過的一段悽愴歲月。僅二三秒鐘,他緩緩撩開眼帘,明亮的光照破那一片黑暗,刺得他眼角濕潤,在法官的陳詞中滾下一滴淚來。

    塵埃落定,是因果報應,亦是遲來的正義。

    莊凡心回過頭,下面,他的父母也已淚水斑駁,折磨整個家庭的噩夢終於煙消雲散。他握住左手手腕,掌心將錶盤暖熱,他終於能告慰爺爺的在天之靈。

    直到從法庭離開,莊凡心沒看過江回一眼,對方的罪行得到懲罰,苦難即將開始,而栽種下的惡果將跟隨其後半生。他無意去嘲諷,抑或踏上一腳,他只想遠離,將沉湎在痛苦中的自己徹底救出,至此開始全新的生活。

    走出法院,頭頂的陽光燦爛如金,那麼亮堂。

    莊凡心的臉頰閃著光,濕漉漉的,顧拙言掏出帕子,先在那下巴尖上托一把,再朝上擦拭臉蛋兒,說:「你一直哭,叔叔阿姨也跟著哭。」

    可莊凡心禁不住,更難以形容此刻的心緒,他不是單純的高興、痛快,是耳畔嗡鳴,四肢麻痹,從頭到腳都驟然解脫的暢意。

    在莊嚴的法院外,有父母親朋和媒體記者,他該安分地擦乾淨走人,卻攥住手帕,顫慄地張開雙臂和顧拙言相擁。

    黑西裝貼著黑西裝,胸前的真絲領帶滑在一起,莊凡心仰頸抵著顧拙言的右肩,喟嘆道:「我解脫了。」

    簡單的四個字,卻有掠過刀山火海那麼難,那麼久,顧拙言緊勒著莊凡心的身軀:「以後全部是好事了,即使有波折,都有我陪著你。」

    莊凡心說:「謝謝你陪我打完這一仗。」

    顧拙言只笑,沒吭聲,他可以做庇佑莊凡心的保護神,但更願意成為和莊凡心並肩作戰的愛人,因為莊凡心的勇敢,他如願完成了後者。

    一撥媒體等候多時,他們一露面便爭先恐後地湧上來,問題繁多,除卻針對事件的落幕,還有提問莊凡心接下來的安排,甚至是八卦他們兩個的愛情故事。

    司機全部擋下,商務車內,莊顯煬和趙見秋已經坐好,顧拙言和莊凡心上了車便啟動離開。一家三口都有些忡然,緩不過勁兒,相視幾遭似乎又要落淚。

    顧拙言趕忙說:「叔叔阿姨,別這樣,咱們應該好好慶祝。」

    「對,小顧說得沒錯。」莊顯煬吸吸鼻子,兩手分別握著老婆和孩子,「苦盡甘來應該高興。」

    趙見秋點點頭:「凡心,回家打電話告訴奶奶。」

    莊凡心「嗯」一聲,撇開臉瞧窗外,已是人間芳菲盡的四月末,北方路旁的大樹鬱鬱蔥蔥,他像是自言自語,聲音很小:「我還要告訴爺爺。」

    顧拙言聽到了,投去目光,但沉默著沒有說話。回到鉑元公寓,正晌午,裴知帶著裴教授來了,兩家人要團聚慶祝。

    狹窄的廚房冒著煙火氣,老太太「小莊小莊」地使喚莊顯煬,惹得趙見秋沒斷過笑聲。二樓工作間內,莊凡心和裴知並坐在桌前說話,面前擱著兩杯茶和一包薯片。

    裴知問:「你不是戒掉了嗎?」

    莊凡心答:「顧拙言說不必戒掉,愛吃就吃,正常地吃才是真正地好了。」他拿一片塞嘴裡,「我能控制住自己。」

    裴知看著他:「我的弟弟真是受苦了。」

    「別那麼肉麻。」莊凡心笑起來。整件事基本結束,江回判刑,但程嘉瑪的罪責較輕,履行相關處罰後便釋放了,他問:「之後怎麼辦?」

    裴知說:「不知道,名聲已經完了,被領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吧。」他呼出一聲嘆息,「silhouette也需要恢復,暫時整頓一陣。」

    莊凡心摟住裴知的肩頭晃晃:「累壞了吧?」

    「可不嘛。」裴知吊著眼梢,「你維權,我也要追責,silhouette你不能不管,什麼時候和我一起干?」

    莊凡心還不及回答,門口,顧拙言啃著個雪花梨走進來,挽著襯衫袖子,一手揣著褲兜,特像在自己家閒庭信步。

    他咔嚓咔嚓嚼著梨,沒湊近,一拐彎朝著牆角的縫紉機去了,莊凡心扭頭瞅著他,情人眼裡雞毛蒜皮都要關懷:「等會兒就吃飯了,你吃那麼大個梨乾什麼。」

    顧拙言坐在椅子上:「先開開胃。」他擺弄縫紉機上面掛的線軸,順著線摸到垂直向下的機針,腳踩上踏板,「還得手腳並用麼?」

    莊凡心嗖地站起來:「你別亂動,小心扎手!」

    裴知跟著起身,端上茶,一語戳穿真相:「他沒扎到手,我先成電燈泡自焚了。」說著話走出房間,下樓看電視去了。

    工作間內只剩倆情投意合的,必然酸氣四溢,莊凡心踱近了,磨蹭兩下,一扭腰坐在顧拙言的腿上。他稍稍坐正,扯兩片碎布重疊塞在壓腳和針板之間,按下開關,腳踩踏板留下一串線跡,將兩片布合成一片。

    他絮絮地講:「這台縫紉機是電的,簡單易操作,念服裝設計的時候家裡有一台老式的縫紉機,我奶奶的,每次做點什麼都把我累死,還經常出故障。」

    顧拙言認真地聽:「喜歡服裝設計麼?」

    「喜歡。」莊凡心不假思索,「一開始興趣不大,學進去了就喜歡了。」

    顧拙言又問:「更喜歡哪個?」

    莊凡心知道,是問他服裝設計和珠寶設計,更喜歡哪個。他抓著那片布,目光惻然地盯著針尖兒,顧拙言顛一顛大腿,催他:「嗯?告訴我。」

    莊凡心終於啟齒:「即使再喜歡,也無法和夢想相提並論。」他轉半圈,側身靠著顧拙言的胸懷,「可是我」

    顧拙言接著他的話說:「你已經不用吃抗抑鬱藥,睡覺前會自己把手錶摘下來,還有薯片,很有克制力地吃,對不對?」

    莊凡心不確定地問:「我還能做到更好嗎?」

    「當然,我確信。」顧拙言抬著頭,鼻尖幾乎觸碰莊凡心的臉頰,「一切阻礙都消除了,做你最想完成的,最喜歡的事兒,像你十六七歲的時候一樣。不要怕,被迫放棄十年的夢想,也許它始終在等你。」

    莊凡心心神震動,他壓抑在意識深處的傾向顧拙言都懂,更明白他膽怯,所以在他躑躅不前時拉著他邁出一步。

    他遲鈍地反應過來,在裴知問他加入silhouette的時候,顧拙言都聽到了,因此橫插進來打斷對話,讓他好好想想,遵從心底真正的意願。

    莊凡心鄭重地說:「我決定了,我要把珠寶設計讀完。」

    「我支持你。」顧拙言按壓莊凡心的後腦勺,吻住,那麼溫柔,像擦過驕陽的一朵雲。「寶寶,」他酸死人地叫,「從此以後,只做開心的事兒。」

    莊凡心不敢張開嘴巴,鼓脹的情緒一點點溢滿胸膛,煮水般,蒸得他面色呈現出動人的緋紅。他盯著顧拙言瞧,有點痴傻,仿佛幸福得不知道該如何愛這個男人才足夠。

    忽的,他有些失落:「可是回美國的念書的話,我捨不得你。」

    顧拙言道:「你我不再是無法做主的未成年,每個周末我飛過去,或者你飛回來,平時電話、視頻,到了假期,更得麻溜兒地回國,知道麼?」

    莊凡心點頭,有陰影似的:「不會再遇見江回那樣的大傻逼吧?」

    顧拙言樂了:「你能不能盼點好?」他掐人家的大腿,手上不正經,話說出來卻像個諄諄的爹,「甭想過去的遭遇,主動大膽地,不要顧慮地去交朋友,這世界上最終還是好人更多。如果又遇到大傻逼,通知我,我去感受一下是不是洛杉磯的風水不太行。」

    一番教誨逗得莊凡心傻笑,飯煮好了,趙見秋喊他們下樓。餐桌的四邊坐滿了,不提舊事,只望將來,大家歡欣地慶祝了一餐。

    莊凡心宣布了自己的計劃,他要把珠寶設計拾起來,完成學業,實現擱淺經年的夢想。同時向裴知說聲抱歉,恐怕自己暫時無法回到silhouette幫忙。

    未料裴知很激動:「我當然支持了,但是你加入silhouette也可以去念書啊,現在那麼發達,異地也可以工作交流,或者你念完回來再工作,都好啊。」

    莊凡心琢磨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接下股份,半工半讀,念完直接回來和你一起?」

    「我覺得可行。」顧拙言說,「我也是念書的時候和蘇望辦公司,雖然忙一點,但是感興趣的話會很充實,看你自己的意願。」

    裴知說:「你兼顧不來的話,這幾年就先當投資,怎麼樣?」

    不動心是假,莊凡心看向莊顯煬和趙見秋,那二位只面帶微笑,對於他的感情和事業向來不作干預。他橫下心,舉起酒杯去碰裴知的杯子,答應道:「哥,為silhouette乾杯。」

    自出事後,莊凡心一直沒去過公司,在股份轉讓的相關手續陸續辦完後,清早,他和裴知一同出現在silhouette的設計部。

    剛一露面,所有同事一窩蜂地衝過來圍住他們,莊凡心忍不住忐忑,他的一切隱私已被眾人知曉,可憐的,絕望的,包括性向和情感。他微微頷首,數月利落能幹的形象一時之間變得窘澀。

    熱情包裹著他,樣衣師嚴師傅嚷道:「莊總監,秀前你說請我們大吃一頓,還作不作數啊?」

    「就是就是!」幾名設計師紛紛起鬨,「我們每天都盼著呢!」

    莊凡心訝異地抬頭,望著大家,沒有人揭他的傷口,也沒有人表達出同情,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過,秀展圓滿結束,這些奮戰的同仁起鬨討一份獎勵。

    他咧開嘴,不太自然,有股笨拙的歡喜:「今天我請客,地方你們隨便挑。」

    一片吱哇的尖叫,裴知甚至帶頭起鬨:「千萬不要客氣,莊總監已經是silhouette的二老板了,大家狠狠宰他一頓!」

    莊凡心被熱鬧烘得額頭沁汗,繞過這一群瘋子,在辦公室門口瞧見溫麟,那孩子杵在那兒,目光切切的,眼圈泛紅像是要哭。

    「幹嗎呢?」莊凡心踱去,「兩個多月沒見,也不歡迎我一下?」

    剛說完,溫麟把他熊抱住,受委屈的小弟抱大哥似的。「總監,聽說你要回美國了。」溫麟開口,「我捨不得你,你走了,我給誰當

    助理設計師啊。」

    莊凡心安慰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何況我念完書就會回來了。」他把溫麟拉開,「你記不記得我囑咐過你,以後要聽裴總的,幫他做事。」

    溫麟更難過了:「後來出事兒我才想明白,你那時候就打算走了,對吧?」

    莊凡心笑著說:「以後即使回來,我從事的應該是珠寶設計了,你要認真點,跟著裴總多看,多學,也許我回來時你成了正兒八經的設計師。」

    溫麟保證道:「我一定努力工作,不給你丟人。」


    莊凡心沒什麼要交代了,走進辦公室,把一些私人物品收拾好,乾乾淨淨地與這一方天地告辭。

    道別的宴席上,大家互相揭短,共同展望,除卻莊凡心入股silhouette的好消息之外,裴知今後不再進行造型師的工作,專心做一名設計師。笑開場,哭結尾,杯酒盞盞不停,一張張花了妝的臉,最後舉杯相送,祝莊凡心一切如意順遂。

    兩天後,國際機場,莊顯煬和趙見秋去託運行李,往來的人潮中,顧拙言和莊凡心面對面告別。這光景多眼熟,閃回那年的榕城機場,也是顧拙言獨自來送莊凡心一家三口。

    「已經聯繫了學校,回去會儘快辦手續。」莊凡心說,「八月底新學期開學,到時候我又變成大學生了。」

    顧拙言計較道:「趕在學校放假前辦完,回來過暑假。」

    莊凡心答應:「好。」只一個字,卻吐得很慢,像是在為後話猶豫,「前段時間你耽誤了不少工作,等忙完,我開學時你能不能去洛杉磯一趟?」

    顧拙言似乎猜到,但慣會裝蒜:「要陪你入學麼?」

    莊凡心迫不及待地坦白:「我想讓你見見我奶奶,還有我爺爺。」

    顧拙言心中熨帖,在離別的機場光明正大地擁抱,不遠處,莊顯煬和趙見秋正在朝這邊走,他仍不鬆開,附在莊凡心耳畔情不自禁地笑了。

    「怎麼了?」莊凡心問。

    「沒什麼,想起當年在機場送你。」顧拙言說,「你驚天動地地撲過來吻我,如今一比,感覺好他媽平淡啊。」

    莊凡心哭笑不得,時間不早了,他該過安檢去了,卻緊環著顧拙言的腰不鬆手。他也貼住那耳廓:「還有一件事我沒告訴你。」

    「什麼?」

    「海玻璃王冠,我一直沒有起名字,在小岔路等了你一夜,第二天清晨丟入垃圾桶的時候,我想到了。」

    顧拙言問:「叫什麼?」

    莊凡心答:「凡心大動。」

    那之後寒來暑往,他再也沒為其他人心動過,鬆開手,望著顧拙言怔然的表情,他仰頭印上一吻,後退著揮了揮手。

    飛機起航,消失在湛藍的天色里。

    五月初輾轉到七月底,顧拙言出了兩趟差,感覺時間過得還不算太慢,只是那場風波之後有些麻煩,經常「湊巧」碰見挖新聞的記者。

    最搞笑的一次,媒體在國金中心蹲守,認錯了車,把顧士伯堵了個正著。比起顧拙言,顧士伯在商界業界的地位更高,媒體自然緊追不捨,問:「對於令郎的戀情您怎麼看?」

    顧士伯一派高冷:「我不怎麼管他。」

    記者又問:「令郎幾個月前轟動出櫃,您接受了嗎?」

    顧士伯拿腔拿調:「我覺得也不算很轟動。」

    記者還問:「作為父親,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顧士伯回道:「建議採訪當事人,我這個父親主要負責賺錢養家,不太管其他事兒。」

    報道一出,顧拙言樂了好幾天,在公司打照面的時候都忍不住嬉皮笑臉的,問顧士伯,什麼程度才比較轟動?顧士伯煩他得厲害,隱晦地說,網上攪出天大的動靜,可實際中不落實,那就是虛的。

    顧拙言霎時懂了,這是催呢,要見面,要夯實了。

    洛杉磯那邊,一切入學手續已經辦妥,八月一號傍晚,莊凡心發來了航班信息。顧拙言當晚回大家庭睡的,恰好第二天是周末,睡了個懶覺,起床後準備去機場接人。

    天氣相當熱,顧拙言洗個澡不吹頭髮,勾著車鑰匙從樓里出來,經過主樓,顧寶言立在台階上瞅著他:「你就穿成這德行?」

    顧拙言穿著黑t仔褲,輕便的球鞋,他一打量那丫頭,居然沒穿得像女警,燙了微卷的長髮,高跟鞋連衣裙,帶著精巧的耳環。他反問:「你要相親啊?」

    顧寶言跑下來:「我要跟你一起去機場!」

    「你行行好吧。」顧拙言無力地說,但知道沒用,沒走到車庫就被挽住手臂,「我先警告你,今兒凡心的爸媽也回來,名義上是兩家人正式見面,你給我老實待著。」

    顧寶言說:「我也沒幹嗎呀。」

    上了車,顧拙言發動引擎:「矜持點,別粉絲見了偶像似的,哪怕你裝一天大家閨秀,完事兒我給你發紅包,乖。」

    顧寶言嗤之以鼻:「我稀罕你那二百嗎?」

    一路風馳電掣到機場,暑期人多,接機口外站滿了人,沒等多久,莊凡心夾在一群乘客中出現,白t仔褲,球鞋,心有靈犀的和顧拙言情侶裝。

    倆仨月沒見,怪想的,顧拙言張開雙臂,誰料顧寶言一把推開他,沖了過去:「小莊哥!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這他媽什麼情人相逢的台詞,顧拙言簡直頭疼,只好去接莊顯煬和趙見秋的行李,直到上車返程,他還沒和莊凡心說上話。

    回到顧家,從大門開進去,道旁的草坪正綠花朵正艷,顧寶言嘴甜道:「小莊哥,花草修剪了的,但是沒辦法和你家以前的花園比,你還記得你送給我的兩盆花麼?」

    「記得。」莊凡心特稀罕,「小妹,你成大姑娘了,那時候你那么小。」

    顧寶言說:「雖然我長大了,但我一直很惦記你。」

    啪,顧拙言砸了一下車喇叭,在自家沒有其他車的花園裡。主樓前熄火下車,顧士伯和薛曼姿並立在那兒,寒暄時,他趁亂薅住顧寶言的秀髮低罵了一通。

    除卻父母,顧平芳和薛茂琛也在,兩家人都到齊了,圍坐圓桌旁,顧拙言和莊凡心挨著,在桌下悄悄牽住了手。

    「這段時間怎麼樣?」

    「除了想你,都好。」莊凡心低聲說,他面上大方,其實緊張得要命,在薛曼姿叫他的時候甚至從椅子上站起來。

    薛曼姿一愣,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不溫柔了:「快坐下,你喝點水。」

    莊凡心臉都紅了,他能感覺得到,顧拙言的父母和爺爺都在看他,薛茂琛更是,與他爸媽敘完舊也關切地看他。一桌菜上齊,中國人歡聚總是要先碰杯,老少不一的數隻手,湊在一起引發一份團圓。

    顧平芳是年紀最大的長輩,每次都要先講話,他用那雙不太花的眼睛把顧拙言和莊凡心看著,沒說煽情的句,不講華麗的詞,只親切地娓娓道來:「小莊,咱們今天才見面,比顧拙言的計劃晚了好多年。」

    莊凡心看一看顧拙言,又望向老爺子。顧平芳道:「他高二那年回來參加競賽,找到我,告訴我他有喜歡的人了,我這人德行一般,看孫子比看兒子順眼,那乖孫喜歡的人必定也是萬里挑一的。我就等著,這把年紀每年都忘許多事兒,唯獨記得這一件,今天終於見到你嘍。」

    莊凡心說不清何種滋味兒,連話也說不出。顧拙言從後搭著他的腰,笑著,既害臊又坦蕩地解圍:「老爺子,你經過我同意了嗎就說出來?」

    顧平芳裝傻:「啊那對不住了孫子。」

    滿桌鬨笑,那股彼此客氣的勁兒被熟悉取代,關於顧拙言和莊凡心的關係,雙方父母沒有明確的討論,不必正式的商量,原來一切都已被認可料定,這餐飯仿佛只是遲來的一次相見。

    碟中放來一角披薩,莊凡心抬頭,發覺是薛茂琛給他的。「姥爺。」他改了口,聽得顧拙言在旁邊合不攏嘴。

    薛茂琛說:「我烤的,嘗嘗手藝有沒有退步。」

    莊凡心很驚喜,他以前就愛吃薛茂琛烤的披薩,沒想到對方都記得。他大快朵頤:「好吃,比美國的好吃。」

    薛茂琛看著他:「這些年我時常想,當年跟你說的那番話,是不是害了你。」

    莊凡心搖頭:「您別這麼說」

    「說什麼也晚了。」薛茂琛拍他的肩,「月底,我和拙言一起去洛杉磯,作為家裡的代表拜訪一下你奶奶。」

    初次見面卻很投契,雙方的父母有聊不完的話,莊凡心吃撐了,半路被顧拙言帶出來溜達,熱得吐舌頭的邦德跟著後面。

    莊凡心從進門就憋著:「你家真有噴泉啊。」

    顧拙言配合道:「平時不開,有貴賓來才噴,你看今天噴得多猛。」他拉著莊凡心穿過一片花園,「去看看我住的二號樓。」

    一棟三層別墅,純玻璃的門開在側面,裡面幾十平的玄關,擱著一張深色的沙發。行至門口,顧拙言說:「有時候下雨,坐在那兒換鞋看著外面的雨幕,換完也不動,就想你。」

    莊凡心想像得到那幅場景,被顧拙言拉著繼續走,走到楓園,經過花房,還有一片反射著日光的枯山水。他領略顧拙言身邊的草木磚瓦,像看走馬燈,吸引著他,又遺憾無法親歷其中的畫面。

    繞了一大圈,t恤被汗水打濕,他們停在一截窄小的路上,彼此的臉都很紅,對著喘氣,眼神柔柔地對著。

    風雨之後,當下的平靜美好得不太真實。

    莊凡心用汗濕的手掌捂著褲兜,來回地蹭,顧拙言瞧出端倪,也不問,直接抓住那隻不安分的手。

    「你慌張什麼?」

    莊凡心答非所問:「月底我們去美國,如果註冊結婚的話,也不是不能吧」

    顧拙言微僵,被問懵一般。

    莊凡心抽出手,從兜里掏出一隻小盒子,他打開,慌得汗流浹背:「除了手錶我還有這對戒指,是我爺爺設計的,算不上多漂亮,但是他給我和未來伴侶的結婚禮物。」

    顧拙言瞪著他,屏著呼吸:「你在向我求婚麼?」

    莊凡心虔誠得近乎眼紅:「婚姻是座圍城,我想和你一輩子困在裡面,你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他心慌得要命,心急得要命,不等顧拙言回答便捉對方的手,捏著戒指顫顫地往上套,推入無名指的指根,倏地,顧拙言反握住他。

    「我願意。」

    在林蔭樹下,顧拙言和莊凡心互相戴上婚戒,汗涔涔的雙手,燦爛的日光,熏熏然的微風,等待了漫長歲月的兩顆心。

    相識,分別,至此熱愛未改。

    從此變幻的,也唯有八月炎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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