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紅粉佳人

    水天一騎著紅馬在桃花林深處飛馳。

    這真是一片海洋般的桃林，他在馬背上足足熬了兩個時辰還沒有望見桃林的邊緣。但是滿眼粉紅的世界，馨香的幾乎令人醉倒的花味，讓人如在夢幻的世界中眷戀不舍。

    一種從未有過的奇妙的衝動掠過他的心房並蕩漾著。他想，此時此刻如果伴著他的心上人，徜徉在花海的世界中，那是何等的美妙，可那個心中的人在何方呢？想到此，他的臉色也變得和桃花一樣的粉紅。

    又繼續前行了一個時辰，終於離開了桃花世界。眼前摩天礙日的高山擋住了去路。

    水天一勒住了馬的韁繩，四下打量著出路。他發現，竟然是條絕路。這兒三面環山，除了自己來的那條路，根本無路可走。

    他感到絕望，因為來的路就是再回桃源洞，自己如何才能從那個自己跌落的深洞攀上去？

    正在惆悵之際，無意間發現不遠處隱秘的草叢中格外明亮。他甩蹬離鞍，牽著紅馬向著那片草叢走去。越到近前，那兒的草越高，甚至可以沒人。水天一抽出飲血劍，揮砍著草莖，清新的草氣直鑽鼻孔。不大會兒，眼前露出一個狹窄的山口。原來，亮光是從這兒射進來的。這個山口非常小，但是能夠容得下一人一騎。

    水天一左手牽著馬，右手擎著飲血劍，踉踉蹌蹌的從山口擠進去。大約走了一百多步，前面豁然開朗。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平坦的田地，影影綽綽有人在田間勞作。一條寬闊的大道伸向遠方。再遠處，好像是座小城。

    這時，日頭已經西落，一層薄霧漸漸的降臨。水天一縱身上馬，催馬奔著小城方向跑去。

    果然，一座小城映入了眼中。水天一到了小城的城門口，跳下戰馬，整理一下衣服，準備進城。

    守城的兩個軍士橫矛攔住，大聲叱問：「哪兒來的？外人不得入城！

    水天一閃目觀瞧，兩個彪形大漢粗壯的雙臂將兩柄長矛交叉成十字形，怒目橫眉，一臉的肅殺之氣！

    水天一拱手笑道：「二位軍爺請了。在下從遠方來，路過寶城，因天色將晚，故來城內打尖。還望兩位軍爺高抬貴手放我過去。」

    「什麼遠方？具體點！我看你手持利刃，不是良善的百姓！哪兒來的？快說！」

    「在下來自雲龍山。」

    「大哥，我怎麼沒聽說過雲龍山？你聽過嗎？」左首大漢問道。

    」我也沒聽說有這麼一個地方！」右首大漢搖搖頭。

    「對不起，你不能入城！！」

    水天一再三解釋，兩位軍士就是不同意。眼見日薄西山，許多在田間勞作的農民扛著鋤頭返回城內，見有人被攔住不讓進城，他們就駐足圍觀。人越聚越多，幾乎把城門堵住了。

    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翁顫顫巍巍的走過來，把鋤頭拄在地上，對著兩位軍士說：「兩位大人，老朽能說幾句話嗎？」

    「大爺，您請講！」

    老翁捋了捋跑袖，慢慢說道：「這位外鄉客人，我看不像壞人。就他一個人兒，我看您還是行行好，讓他進城吧，若是不方便，就讓他寄宿在老朽的家中！」

    「大爺，不行啊，你知道的，沒有大人的手諭，我們誰也不敢私自放外人入城。現在兵荒馬亂的，我們紅豆國是小國，一旦發生意外，我們無法向大人交代，也會害了城裡的百姓！」

    老翁一拍腦袋，「老了老了，糊塗了！對不起，兩位大人。不好意思啊，小伙子！」

    「老伯，您的心意晚生感激不盡！讓您費心了！」

    老翁扛起鋤頭，顫顫巍巍的走了。

    水天一望著老翁遠去的背影，由衷的說：「此地真是民風淳樸啊！」

    正在這時，城內傳來了轔轔馬車聲。

    眾人的目光從水天一的身上齊刷刷的轉移到了城內。不多會兒，一輛廂式的豪華馬車緩緩駛來。這輛馬車猶如縮小了的桂殿蘭宮，朱門繡戶。窗牗上雕刻著精緻的花紋，窗內一簾碧玉縐紗遮掩。車廂門掛著川紅蜀錦描龍繡鳳絲綢簾。說不盡的富麗堂皇、高貴典雅。駕車的車夫穿黑掛皂，高揚著馬鞭，威風凜凜，完全不似一般大戶的僕人。馬車的後面還有兩名護衛，騎著高頭大馬，腰懸彎刀。

    馬車來到城門口，停了下來。車夫跳下車，來到兩個軍士的身前，高聲喝問：「怎麼回事？」兩名守城的軍士見了連忙施禮：「張爺，有個外地人要入城，被我們攔住了。」被稱為張爺的人點點頭，「這麼個小事就鬧翻天了！讓他進去或許讓他走不就行了！」「這人身份有些特殊。」「哦，讓他過來。」沒等傳訊，水天一就邁步來到近前。

    張爺眯著眼仔細打量著水天一，許久沒有說話。忽然他一轉身回到了車上，對著車內的人小聲嘀咕了幾句。接著，車簾挑起，從車裡走下兩個人來。一前一後，一主一仆。

    水天一注目一看，大驚失色。心想，世間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前面走著的這位女子，芳齡二八。身材高挑，曲線曼妙。天生一頭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發梢有著自然起伏的弧度，自由的搭在肩上。一彎柳葉眉下，濃密捲曲的睫毛搭配在只有絕代畫師夢幻筆下才有的完美弧線、清澈如水的眼睛上。精緻的鼻子高度適中，白皙無暇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粉紅，似乎吹彈可破。

    上身一襲碧綠的翠煙衫，披著翠水薄煙紗，腰間一條金絲軟煙羅挽成蝴蝶形，下身穿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

    真是滿身香氣襲人醉，回眸一笑百媚生。

    她的身後顯然是個丫鬟。但也生的與眾不同。頭上梳著倭墮髻，身穿菊紋上裳，百褶如意月裙。齒白唇紅，肌膚勝雪。

    兩個女子輕移蓮步，來到水天一的身畔。兩名守城的護衛急忙趕來施禮，：「小人拜見小姐！不知小姐駕臨，有失迎迓！萬望恕罪！」

    「你們無罪，起來吧。」

    這個小姐說話聲音如同黃鶯軟語，只聽的人骨酥肉麻。她對著水天一飄飄萬福：「敢問義士來自何方？」

    「在下來自雲龍山。」水天一還禮說。

    「原來是境外之人。」說著，她莞爾一笑，那笑容、笑聲簡直傾國傾城。

    這小姐對水天一也格外喜歡。她初見水天一，也是吃了一驚。她沒有想到，世間尚有如此風流俊雅的美男子！

    但見水天一面如傅粉，明眸皓齒。堅毅挺拔的鼻樑，櫻花怒放成半月形、嬌艷若滴的嘴唇。眉宇間隱隱有股肅殺之氣。她感到有些奇怪，這男子怎麼比一般的美女還要俊美惹眼？

    「小姐，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義士，小女子知道了，請您稍後。」說著，她珊珊來到兩名守衛近前，低聲細語了幾句，但二人直搖頭。女子轉身過來，嘆口氣說：「義士，真是不巧。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小女子也無能為力。要麼這樣行嗎？我現在要外出上香。您若方便，可隨我同去。回來時我帶您入城。」她話音剛落，一旁的丫鬟急壞了，「小姐，萬萬不可。此人身份不明，萬一------萬一------我們怎麼向老爺交代？」

    張車夫也插話說：「小姐，您心地善良，但這事的確使不得。誰曉得這個人是好是歹？」

    小姐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為他們的說辭所動。

    「你們不要說了。我看這位義士一定是個行俠仗義的豪傑。」說著，她美目泛波，瞅著水天一。水天一拱手陪笑道：「承蒙小姐抬愛，如不嫌棄，在下願意為您牽馬墜鐙！但不知小姐芳名如何稱呼？」

    小姐羞澀的輕笑一聲，「我叫海明月。敢問義士稱呼？」

    「海上生明月，名如其人啊！在下水天一。」

    「真是好名字。天一生水。」

    不經意間，她撫上自己的唇角，劃出抿住的髮絲，指尖的輕靈猶如精靈的活潑。

    這一笑一顰，看得水天一即為之傾倒，又有點癢恨的感覺。

    「水義士，我們出發吧！」

    「謹遵小姐吩咐！」

    「水義士，您太拘謹了。我既然敢收留您，就一定相信您。以後啊，你就叫我明月。我也不避嫌，叫你天一。你同意嗎？」

    「明月，這樣最好！」

    海明月格格笑起來了，笑聲如銀鈴。

    馬車在前面轔轔而行，水天一騎馬斷後。一行人離開城門，向著東南駛去。城門口的人群就都散了，恢復了平靜。

    大約行了半個時辰，前方山坳中隱隱露出一座寺院。陣陣的鐘聲由遠及近，飄過耳際。

    正是：蒼蒼竹林寺，杳杳鐘聲晚。荷笠帶斜陽，青山獨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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