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復活娥皇,赤練的誕生

    湘夫人望著湘君的靈魂被超度，萎頓地跪在地上：「舜，什麼都沒有留下，連施展九宮移魂術的星辰法衣都親手毀了去...沒了法衣，再也找不到舜的轉世，再也找不到了...他原來是這般想離去。」

    眼看湘夫人要栽倒，許仙忙低聲扶抱住她，輕聲低語道：「夫人，讓他去吧。愛，該放手是就要放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湘夫人呢喃著這句話，靠在許仙懷裡，似曾相識的人皇氣味，安心而依戀的熱度，讓她們蜷著身子往他胸膛里鑽。歷經人生大變，心神俱勞的她們，就這麼蜷在懷裡放鬆，睡著了。

    第二天，陽光投進林間小屋。屋內，一刻千金的良宵，剛剛過去。

    湘夫人倮著嬌軀，乖巧地偎依許仙懷裡，聆聽著他的心跳，問道：「我們姐妹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之事，又自污形骸，你會不會也像舜一樣嫌棄我們，也要離開，也要忘記？」

    去，又是聽心跳這一招。平心而論，修習水術武功的人，很得滋潤。單論頭髮，紫女和湘夫人的頭髮，是許仙見過最好的。且湘夫人內心如御姐，通體卻窈窕輕柔，如少女一般。特別是下邊的桃源蓬門，淡粉細嫩，絲毫看不出她有著豐富經驗的過往。

    這簡直是占了大便宜了。但如今湘夫人處在低谷期，正是高調地乘虛而入的好機會。

    許仙：「怎麼會呢...夫君我愛你們還來不及，怎會在意那些事。」擁著湘夫人更緊了，「夫人所為，皆情有可原。一切罪魁禍首，都是那個東皇太一。」

    湘夫人忙掩住他的嘴巴，噓聲道：「以後別直呼那人的名字，當心禍從口出。」

    她為自己擔心的感覺，讓許仙高興得忘乎所以：「哼，我不怕！」

    湘夫人：「我們姐妹怕...現在不是同那位大人翻臉的時候，一切要想辦法保持原樣。舜走了，五部長老，空缺一位。唯一的辦法——」

    娥皇：「是由我來頂替土部長老之位，我成為湘君。」

    女英：「我們姐妹，從來有什麼東西都會共同分享，陰陽術也不例外。白露欺霜，上善若水這兩種不同的陰陽術，我們都瞭然於胸。只是為了更有效的應敵，我們才分頭行事。包括皇天后土，我們也同樣熟知。」

    娥皇：「舜的五感，反應遲鈍。往往妹妹她在用上善若水作戰時，是我在操縱舜的穢土之身，敦促舜配合作戰。」

    因為娥皇女英共用一個身體，一旦娥皇運功遙控穢土之身，女英必須停下來等一等，以免運功互相干擾。故湘夫人出手時，湘君不會出手；湘君出手時，湘夫人要等一下。當初紫女苦戰二人時，遇到過這種情況。

    許仙：「那你打算怎麼做呢？畢竟你們只有一個身體。一個身體，只有一份內力。」

    上善若水和皇天后土，湘夫人勉強能無間隙的交替使用。白露欺霜則威力過大，一旦運用到玄冥神水的層次，欲先凍人，先要冰己，她們要合力才能駕馭這至陰至寒的玄冥神水。如今超度了舜，少了一個穢土之身，能緩衝寒冷的軀體，也就少了一個。

    娥皇：「凝結一個后土法身，作為我的棲身之所。我們功力不足，需夫君相助一臂之力。」

    女英：「這瀟湘谷匯集了大量的陰氣和土元素，原本來路不正，本該就此散去，可姐姐要造一尊法身，不得不借用一二。」

    許仙：「女英你多慮了。我並非不知變通之人，在正道的名義下，偶爾使用一些手段，並無不妥。」

    陰陽家的皇天后土，與蚩尤武訣中的后土訣有異曲同工之妙。東皇太一為人處事不咋滴，但確實在修煉上很有天賦。蚩尤武訣修行艱難而兇險，東皇太一對其加以改良。十二巫祖，威力體現在各種元素的至高法則上。

    首先是強化元素，東皇太一總結了煉金，利用五行的相生相剋之法，強化修行單一某種元素；然後依次是幻境、控心，強化外在、內在的精神力控制，降低走火入魔的風險；占星，進一步趨吉避凶，把握法則的運行規律；易魂，徹底掌握一道元素法則，讓元素「活起來」。再往上，就是禁術，比如讓活起來的元素，進一步凝結成法身。

    煉金、幻境、控心、占星、易魂，分五步走，而不是以力證道那種自虐的修行方式。

    娥皇：「只是，要夫君大放血了。我可不想凝結一具冰冷而毫無感覺的后土法身，唉，若有三光神水就好了，不必委屈夫君。相傳人族是被上古神祗用三光神水和泥土捏出來的。」

    娥皇話音一落，許仙立刻感應到，一直沒有反應的那瓶三光神水，如今向他傳遞打開瓶蓋的訊息。

    許仙：「三光神水，正巧，我手上還有兩滴。」

    打開三光神水的封印玉瓶，一滴蘊含極大靈力的三光神水飛出，印入許仙眉心之中，許仙立刻明白這次的使用方式。五指按在湘夫人柔軟的胸部上，湘夫人只覺得心口微微一痛麻，她的一滴心血，落在許仙的手中。

    許仙：「我要用這神物，直接給你造一具肉身！」

    聖人女媧的絕學渾天寶鑑！以女英的心血為引，許仙用血蒼穹複製出一份娥皇的基因，用土崑崙的九天息壤塑形，再加上這一滴聖人級別的三光神水，許仙學一回女媧造人，還原了娥皇的肉身。

    「夫君，猜猜我是姐姐還是妹妹？」娥皇拉著許仙的衣袖，迎面吹出一口上善若水的芳醇水霧，給許仙的視野添上一點朦朧美。

    「夫君，妹妹她又調皮了，不要在意。」女英故作大方的扮作姐姐，運使白露欺霜，將香霧凍結，為許仙清晰視野。

    許仙剛剛還沉浸在聖人之為的豐功偉業中，這一刻傻眼了，一個頭兩個大。自己剛才所為，到底是皆大歡喜呢？還是作繭自縛呢？怎麼區分？根本就沒有區分方式啊！

    許仙用強大的感知確認一番，簡直是一模一樣，連每一根頭髮的長短，都完全相同。太可怕了，許仙有些理解舜為何會活得那麼累，不只是瀟湘谷在害人的問題...每天都頭疼於區分明明是一樣的事物，難怪會想解脫...

    哼，世間所有的問題，都是當事人的能力不足導致的！身懷九天玄素決的許仙，時刻能感知她們的想法，頭疼什麼的，一偷看她們的想法就治好！別說區分了，哪怕她們玩同時跳入水中的遊戲，也能用劍氣分身同時救上來！

    許仙故作高深莫測道：「兵法云：實為虛之，虛為實之。一看就知道，你們在故意運使對方的陰陽術來誤導我，真是太小看你們的夫君了。你夫君我可是楚國的大將軍，深諳兵法。」

    見許仙能區分她們，娥皇女英大喜過望，這可是舜原先都做不到的事。

    這滴三光神水的剩餘靈力，煉盡了瀟湘谷的陰氣和濃郁土元素，讓娥皇、女英、許仙各結出一尊后土法身，共三尊后土法身。這個結果，令許仙大嘆聖人之物的質量優良，哪怕許仙以後自己能造此物，恐怕也是天淵之別，難以相提並論。

    瀟湘谷迷霧散盡，從此以後，江湖上再也不會有這個吞人不吐骨頭的山谷。

    許仙：「最安全的辦法，莫過於聽調不聽宣。你們的本體還是呆在我身邊，若那人有令，法身回陰陽家足夠了。梵我如一的法身，氣息和本體是一模一樣的，無論對方修為有多高，都無法分辨。本體的武功和手段，也能透過法身間接施展。」頓了頓，又道，「但最穩妥的辦法，莫過於直接一刀兩斷，就此叛逃陰陽家。法身回去也有風險，這東西這次是容易造出來，可一旦被擊破，再造就難了。」

    女英：「夫君是關心則亂。我們在陰陽家長老中，是最不受那位大人待見的。」扳手指數了數年月，「上次見面，和上上次見面，時間間隔超過了一年。」

    這個能理解，誰和你們相處超過一刻鐘，都會頭疼的...雙胞胎，還是要打小往互相區分的方向發展，否則長大以後，真是給周圍人抓狂的存在。

    娥皇：「五大長老在陰陽家，很少面見那位大人，有事都是向星魂或月神稟報。」

    女英：「其實那位大人早對我們起過疑心。但他數年內就要上島尋藥，不得不利用我們的能力，故登島拿到靈藥前，絕對不會為難我們。」

    娥皇：「回去後，我們就向星魂稟報說擒住了夫君，發現夫君身上流著極純正的人皇之血。我們嘗試著抽血為舜打造一副有知覺的法身。不料舜他無意於留念人世，反倒毀了星辰法衣投入輪迴，把法身留給了我。」

    女英：「星辰法衣是那位大人傳授的，陰陽家家長老輪迴轉世時，配合九宮移魂術使用的取回前世記憶的陰陽術。它會損壞，但能自我修復，只是沒有助力，進度會很慢。而真正能把星辰法衣徹底毀掉的人，只有修習此術的陰陽家長老自己。」

    這招陰陽術，借鑑了佛家的寂滅之道。和禪心舍利類似，又叫什麼不垢不淨不滅，除非修行者把舍利自爆，這東西能一直自我修復。這些常識，許仙知道個大概。

    娥皇：「夫君儘管放心好了，兩具法身而已，不會有事的。現在夫君還不夠強大，暫時不要正面抗衡，時機未到。」

    女英：「再者，上次有人誣陷我們闖入禁地，讓那位大人大發雷霆。這件事不是我們做的，可見陰陽家內部，別有用心的非止我們，另有他人。」

    許仙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左右護法，五大長老，湘君湘夫人沒做過這件事，星魂當時正被東皇太一療傷，真正有嫌疑的是其他四個人。少司命、大司命、月神、雲中君，會是誰呢？許仙將想法說出來，三人計較一番，沒有得出結論，只能先放一放，暗中留意。

    從許仙進瀟湘谷，到讓瀟湘谷消失，歷時三日。星魂在三天後接到湘君湘夫人的報告。

    星魂：「極純正的人皇之血？不錯哦，」打量了娥皇，「似乎比趙高的還好些。論功力精深或許不足，但連我都分不清你們誰是姐姐，誰是妹妹，除非切磋較技，」聲音一沉，「你們說許仙趁你們不備，打傷你們逃了出去？往哪逃了？是不是回新鄭？！」言外之意，連許仙一點行蹤線索都沒有，那可要翻臉了。

    湘君（娥皇）：「我們曾取得過他的信任。他說他既不回新鄭，也不回壽春。」

    這個回答，星魂還是蠻滿意的。這幾天新鄭完全沒有許仙的行蹤，於是星魂覺得原先的想法不太對。許仙沒有像星魂想像的那樣，把刺殺姬無夜的任務看得很重。

    星魂：「哦？那他有沒有透露過，打算去哪？」

    湘夫人（女英）：「他曾說過李牧是一員不可多得的良將。聽口氣，是要北上，去一趟趙國的邯鄲。」

    星魂：「趙國的邯鄲？原來如此，秦楚大戰在即，他想去救趙國的李牧，好將功補過。」思索了下，「的確，許仙失血過多，衛莊三日滴水未進，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態，怕是姬無夜本人也有與其一戰之力。」望了望雀閣，吩咐下屬，「你們兩個好生養傷，保護姬無夜的事告一段落。明日姬無夜與紅蓮公主大婚，同時也是李信的大軍連夜進城的日子。姬無夜的安危，就交給他自己，還有隱秘衛和李信吧。」

    望著北方，星魂：「記得向東皇大人稟報舜的事情，還有將人皇之血獻上去，大人他急需此物。仔細算來，你們還算立了大功。」玩味地笑了笑，「這次你們的運氣不錯哦，撿到一條大魚，不像上次那麼倒霉，被大人懷疑擅闖禁地。」眼中閃過寒芒，「而我打算獨自往邯鄲走一趟。」

    新鄭，姬無夜大婚，迎娶韓王的掌上明珠紅蓮公主。

    紅蓮不想嫁，可她無可奈何。姬無夜的敵人，死的死，關的關，誰也靠不了，只能靠自己。她毅然翻開成恢的毒經。經書上記載了一項風險極高的禁術，即把一個人變成毒人，連心臟流出來的血都是劇毒。

    這是成功幾率僅有一半的禁術，一旦失敗就是死亡。而且成功了也不是件好事。毒隨著血液流遍全身，首先是絕育，而作為一個女人來說，她將失去一樣很重要的資格；其次是容顏，很可能容貌盡毀。儘管成恢在經書里，提出了解決辦法，但成功率並不高。就結果而言，成恢當年是容貌盡毀的...換而言之，紅蓮還要冒著失去另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紅蓮：「不會讓你得償所願的！」發動禁術，猛毒直叩百骸諸竅，改造的過程，如置身於萬蛇撕咬全身的蛇潭之中。

    許久過後，一身血汗夾背的紅蓮，看了一眼青銅鏡中依舊的容貌，慶幸地鬆了口氣。她劫後餘生地湊近一鳥籠，和寵物鳥共慶幸運。韓人貴族，都有養鳥娛樂的習慣。令她意外的事發生了，那小鳥吸了幾口她身上的氣味，毒發而死。

    紅蓮：「怎麼會這樣？！」

    屋內沉默了一陣，然後爆發出女子瘋狂的笑聲，「啊哈哈哈——」「從此以後，世上在無紅蓮，只有一條無人可近的毒蛇——赤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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