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推倒娥皇,再臨女英

    許仙步入谷內，感覺到有人在監視，不好東張西望。在許仙的強大感知下，發現腳下的泥土埋藏著大量的屍骨，大部分埋得不深。風乾雨打，泥土化沙，許多半截森森的白骨冒出來。都是人的骨骸，或手、或腳、或肋不一。令許仙留意的是，其中一手掌骨上，套著一個玉扳指。許仙想起那個去報私仇而沒有歸隊的騎士，原來那個騎士喪命於此。

    這個時代，帶玉扳指，標誌著有一定財富的貴族身份。當一個貴族在外邂逅一段情緣時，若拍拍屁屁走人，騎士會留下一個貴重首飾。許偌將來做了將軍或大夫，女方拿著這個首飾來認親...若等了若干年，男方仍籍籍無名、杳無音訊，那女方就將這首飾賣了，或生活、或改嫁之用。

    換而言之，玉扳指被取下來，說明谷主人殺戮不是為劫財。不劫財，難道是——劫色？有夫之婦，有婦之夫，合夥劫色？這個笑話太好笑了，可不知為何，許仙有種荒謬的錯覺，這個笑話很可能今天就會實現。

    「呼~」「哈~~」陰風聲嘶嘶作響，谷內種滿了彼岸花，一片血的海洋。

    彼岸花，傳言開在地獄黃泉路上的血花。彼岸花沒有葉子，只有花朵。微風拂過，彼岸花因沒有葉子，樹葉的「沙沙」聲聽不到，空氣中流傳著呼吸一樣的輕嘯，如鬼魂在耳邊流著口水、正準備品味著一頓血食大餐時，發出將要大快朵頤的深呼吸。

    許仙皺了皺眉，對這種感覺很反感。

    「這是什麼味道？！這是什麼味道？！」湘夫人大口喘著氣，呼吸又急又深，好似吸入了迷醉的香味，一臉痴然。

    湘夫人正對著一面銅鏡，銅鏡里反射著許仙的影像。不可思議的是，她嘴唇湊到許仙的影像前，口鼻幾乎要舔到許仙的臉蛋，就這麼深深一吸，許仙周圍的霧水竟從鏡中飄出，進到她的鼻中。

    「好棒——好棒——！！太棒了——這是真的！就是這個氣味！！」湘夫人又深吸了一口，身體竟兀自顫抖，臉頰透紅，吁吁深喘，雙眸興奮而異彩，「不會錯的！...九為極數，盈不可過，繼三皇五帝之後，第九人皇這種東西，真的存在！」

    湘夫人手上還掐著一個血色蝴蝶，這是用來傳遞信號的。湘夫人：「星魂...不，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條大魚是我的，誰也別想搶。」目光一凝，翻掌一拍，蝴蝶被震成粉碎。

    許仙穿過大片的彼岸花花圃，來到林間小屋。屋子的房門敞開，屋內的布局，讓許仙眼裡一亮。玉桂作梁，木蘭為椽，辛夷製成門楣，白芷點綴房間。薜荔編織的帳子，蕙草掛上屋檐。在這一片血色迷霧的山谷中，這林間小屋一塵不染，典雅馨香，許仙有些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錯了。

    再看一眼外邊，重重的迷霧，花上、草上、竹林葉上，仍是血珠的顏色。許仙有些自嘲，若非看穿這幻術，屋內如此典雅的起居，屋外僻靜無聲的迷霧，倒是個超然世外的修身養性之所。可看穿了幻術，一切，都不同了。

    「請問有人麼？！」許仙一邊在屋內踱步一邊道。屋內只有許仙自己的腳步聲，「叮咚——叮咚」反覆，完全聽不到一絲別的動靜。曉是許仙早已知道湘夫人的方位，也不得不佩服她輕身之術了得。

    「轟隆隆」又拉開一個木門，一襲「意外」的美景呈現。一美人在銅鏡前微微自顧含笑，長腰傾前而躬，花枝招展，連身衣裙正穿到一半，左半身的胸飾沒拉上來，曲曲誘人的膚光，一覽無餘地衝擊著許仙的眼球。

    「抱歉——！」許仙慌忙背過身去。

    裡邊無驚詫之聲，無責怪之言。她動作不慢不緊，引人浮想聯翩，以為她默許了什麼。她木門也不關，就這麼一背之隔的換衣裳，在道德線邊緣撩得對方心癢難耐。那穿衣的旖旎之音，好似許仙自己在親自動手，摸著她的寸膚，為她更衣。

    許仙收攝心神，告誡自己要小心點，否則會著了她的道。

    許仙：「在下許仙，入谷採藥，不想驚擾了夫人，萬分抱歉。」

    湘夫人起身，向仍背對著她的許仙道：「公子不必在意。這個瀟湘谷，已經很久沒有訪客了。」聲音楚楚動人，並帶著幽幽的嘆息，形單影隻之意，裊裊傳來，「一個人住得慣了，一直沒人和我說話，忘吱個聲給公子，才有此誤會。」

    許仙閉上眼睛，欲將胡思亂想甩出腦外。息聲愈來愈近，芬芳愈來愈濃。許仙心中一驚，一轉身，才發現湘夫人近在咫尺，口鼻之距不過拇指寬度，幾乎要貼臉著靠上來。

    湘夫人心道：「咯咯咯，這個味道，是我的了。」

    許仙：「啊——夫人！你——？！」一連退後數步。

    湘夫人：「公子相貌堂堂，求藥救人心切，可謂心地善良，難能可貴。」適才親近猶在腦中，此時卻談吐得體，舉止優雅，使人隱隱失落之餘，又升起一探她心事的窺欲。

    「夫人，」許仙一看湘夫人，正要問她怎麼稱呼，她已會意地先開口道：「我叫娥皇。」

    許仙有些瞭然了，為何入谷之賓，沒有一個男人能活著走出去。此女太會抓男人了，不僅你在想什麼，你的視線放在哪裡，她都能敏銳地捕捉。

    屋內光線不亮，她的黑髮卻能如神女的碧波，將髮絲的幽黑和陽光的淡芒，交織成流動的琉璃，美輪美奐。這邊角度看上去明明是黑髮，一轉眼換個角度，卻成了亮褐色。蝴蝶垂羽的髮髻上，每一根髮絲的線條都很清晰，何等精心地梳妝，難怪光線都要為之流轉。黛眉順著眉宇輕描，提筆不遮印堂亮光，落筆不彎剪水之細；長睫順著剪水眉著墨，粉紫濃淡恰分地塗妝眼臉。修飾過的上下眼帘，那微微的弧度，竟幾乎與剪水眸眉平行。

    娥皇閱人無數，對過不止多少男人，通常，對方只覺得好看，一起興致，一下子就撲了上來...倒是許仙有所不同。他眼亮之下，一一細數她的出彩之處，眼中除了男人的興致，更添品評賞析之意。女為悅己者容，更為知心者傾。

    娥皇心道：「那麼多年了，終於又遇到一個知音，倒不枉費我一番用心的妝扮，可惜...」

    許仙：「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娥皇夫人，你真美。」發自內心的讚嘆。

    之前許仙還義憤填膺，還想著採藥的藉口，現在若非定力高強，想一下來此的目的，才記起自己是來幹嘛的。美人關前，英雄的士氣歸零。許仙心知這樣的心態極為危險，可奈何自己不爭氣，對這種危險甘之若飴。

    娥皇綻放笑容，令許仙如玉春風。娥皇：「公子不來，再好看，又有誰會欣賞？」

    強忍搭話的引誘，許仙提起正事道：「娥皇夫人，我的友人深受寒毒，需一些祛寒藥材。我聽城裡的一店家說，夫人此處備有良藥。」

    娥皇轉到許仙的身後：「公子來得很不巧。前日為購些胭脂水粉，那批藥材都賣光了。」

    許仙：「這——」

    娥皇：「公子若信得過我，不妨先在谷中住下，我明日就上山採藥。」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再說公子身上有傷，別光顧著別人，自己也要好好休息。」輕吹著氣，好像話裡有話，帶著某種暗示。

    許仙：「那，許仙叨擾了。」

    娥皇將許仙引至閨房，讓他坐在枕席之上。手腕被她輕輕一撘，蔥白五指探了探脈絡，娥皇：「公子好深的內力，並無大礙，能傷公子的人，怕是當世少有的頂尖高手。」

    許仙：「實不相瞞。傷我的人，是陰陽家的星魂。娥皇夫人，你我萍水相逢，我不想連累你，你還是不要為我牽涉其中的恩怨吧。」

    娥皇：「這怎麼行呢？公子好好在此修養，」心中道：「你的健康的血液，我怎麼捨得？」深吸一口氣，從背後把胸腹緩緩貼上來，抱住許仙，在耳邊吹著熱氣，細語道，「公子，留下來陪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許仙哪還忍得住，一把反身過來，抱住娥皇，將她壓在身下的枕席上。娥皇知要發生什麼，她仰視著許仙，被鉗住的玉手不僅絲毫不掙扎，反輕撫他的手腕。

    許仙俯視著娥皇，心道楚女善飾，這句話用在湘夫人身上，恐怕天下女子無人能出其右。

    神女碧波髮絲下，承接瓜子臉的，是環著紫墨領口的細頸。兩圈黃金珠璣鏈，盤在因低領而倮露的香肩上，閃耀的金光，與她凝脂動人的膚色一比，可謂黯然失色。水紋花印的胸飾，堪堪握住一對聖女巒峰。之前還看過裡邊真實風景的許仙，不禁望眼欲穿，手指大動。

    更要命的是，她的水紋薔薇衣裙，繡裙寬銜口窄，腰身卻沒有布料，僅前後各一系帶，幾近全倮的細長水蛇腰暴璐在空氣中。誇張的腰間凹渦，無肋痕的骿肋，梨渦的胯骨根部，豐腴的側臀，讓許仙嘆為觀止。

    一切，都拋之九霄雲外，情火在腦中燃燒和飄蕩。一吻印在娥皇的晶瑩粉唇上，貝齒一開，像久待的甘露，一舌帶著大量的香液，迫不及待地迎勾著許仙的舌頭，交融品嘗。肺腑穿插著彼此的氣息，令二人身心俱醉。扒下衣裙，解開衣衫，從肌膚到蓬門桃源，數種花香混合著她的體香，激勵許仙放力挺動。

    屋內投射出顛簸的男女影子，木質地板的敲擊聲，打破了林間小屋的寧靜。一紫衣男子在外，搖頭晃腦地失落而嘆息，他正是湘君舜。

    嘆息許久，屋內傳出一悠長的男女的滿足呼聲，分貝不大，卻極具穿透力，足矣讓該心碎的人心如刀割，該暴怒的人震怒。可是，舜輕按胸口，他沒有任何這種情緒，也許因為胸腔內的心臟，已不再跳動。

    娥皇的臉頰，黏著許仙的臉磨蹭，一雙腿也不老實，鼓著熱臀，扭著蠻腰。她又想了，許仙再次將她壓在身下。幾度梅花開，娥皇幽幽道：「公子，遇到你真好。這瀟湘谷沒有外人，一直留下來陪我，好嗎？」

    「好啊，」許仙已暗中釋放了九天玄素決，倒也不怕身處危局之中了。且許仙已知她沒有通知星魂，有什麼好怕的？索性吟詩助興，「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朗朗上口的詩句，令娥皇雙眼放光，呢喃著「許仙的」作詩，娥皇抱著許仙進入了夢鄉。

    一夢，了無痕。

    而許仙哪敢真睡？假寐一夜，想著娥皇的事情，許仙心情複雜難明。原以為她是個屠戮狂魔，沒想到也是個可憐人，設置瀟湘谷有諸多辛酸和無奈。這是基於瀟湘谷的一半真相得出的結論。說是一半，是因為另一半，在湘夫人體內的另一個靈魂腦中。九天玄素決，許仙還要再施展一次。

    湘夫人悠悠轉醒，賴著許仙的懷抱。許仙拍擊了她的翹臀一下，清脆地一聲「啪」響，許仙道：「娥皇，你醒了？」

    重要部分被施懲戒，湘夫人雙頰飛紅，支撐著起來，一臉疑惑道：「公子，你叫我——娥皇？」

    許仙：「你不是說你叫娥皇麼？」

    女英：「我叫女英。公子，是我陪了你一宿。娥皇，那是我姐姐的名字，公子是如何得知的呢？」

    許仙眼珠一轉，順著說道：「也許是你昨晚做夢，夢到了你姐姐，所以裝著她的模樣說夢話吧。」

    女英：「夢話？」一臉不愉，「既然是夢話，為何公子會把我當成我的姐姐？虧你還說，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公子——」

    許仙什麼話都不說，以行動回饋女英的呼喚，把動情的女英拉入懷中，對著她的香唇，印上賠禮一吻。禮到，心甜。許仙將這份甜蜜播撒，從玉頸到細緻的鎖骨，從窒息的香溝到可口的蓓蕾，從光潔的骿肋到細滑的腰際，手嘴交加，愛如寶貝心肝。

    骿肋劇烈的一收一放，呼吸大起大伏，女英哪裡還忍得住，一把推倒許仙，將翹臀一跨坐，扭起細長的蠻腰，奔放地「晨跑」起來。

    旖旎漫長的晨跑結束，二人起來洗漱梳妝。女英去準備早飯，許仙四處閒逛，在一屋內看到了一個焚香的靈位。許仙念道：「姐姐娥皇之牌位？」

    恰好此時，女英過來道：「我姐姐已經過世了。」

    女英說了一個故事，故事中，女英表明自己和娥皇同屬陰陽家。女英修煉的水術，能與夫君舜的皇天后土交融交匯；娥皇的水術卻是與舜互相克制。後來，娥皇心生妒意，出手攻擊女英，舜為了出手救女英，誤傷了娥皇。這一傷，娥皇一病不起，過世了。

    女英：「舜君他不肯原諒我，不願與我相見。」

    說謊不難，難的是像陳述一件親身經歷的事實一般，把各自體會和情感，如真實一樣表述出來。

    許仙心中吐槽道：「你不去當奧斯卡影后，真可惜了！」

    許仙：「你說你們陰陽家，那我和星魂之間的恩怨？」

    女英：「公子放心，星魂大人他是不會找來這的。有我的掩護，你才真正的安全。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觀公子脈象，有些許浮躁乾澀，是中過紫薇星火了吧？水能潤澤萬物，我幫公子調理調理。」

    茶飯過後，女英助許仙療傷。

    陰脈八咒之六魂恐咒。女英收回手時，已經在許仙身上下了這個咒術。

    女英心道：「呵呵，咒術成功，這一身稀世罕見的人皇之血，歸我了。」

    許仙默運斗轉星移，用萬有斥力隔斷這個咒術，既不消除它，以免娥皇發覺；但也限制它，以免它要了自己的命。

    六魂恐咒，因為紫女的關係，許仙早就知道陰陽家有一招陰人非常歹毒的招式。六國的公子王孫，包括韓非子，都死在這一招上。

    在紫女記憶里，此咒印潛伏在體內，並不會立刻生效，只有當體內真氣運轉的時候，才會產生傷害並且致命，而且一旦中了六魂咒印，世上沒有救治的方法。缺點則是實戰指數不高，需要身體直接接觸，並保持一段時間才能釋放成功。

    老實說，在得到紫女的水部禁術秘籍後，許仙被此術嚇了一跳。原因無他，這一招竟然對還魂丹有相互克製作用。還魂丹是丹道的傑出產物，通過補充精氣神，從而恢復人體的奇經八脈的生機，最終達起死回生之效。而六魂恐咒，中術者一旦發作，全身現出發紅猙獰的血管，最後一命嗚呼。

    之所以會出現可怖的血管，是因為身體的血精，被強行用來煉內丹。

    修行者煉內丹，會像紫萱那樣，不僅要消耗大量精氣神、修為暫時降低，且伴隨著極大的生命風險。一旦煉丹失敗，修行者會跟著死去。六魂恐咒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但它只消耗精氣神中的血精，將中術者的生命力歸零。

    精氣神三者缺二，丹斷然練不成，可中術者卻無法阻止這個掠奪生命力的煉丹過程，一旦六魂恐咒紮下根基、開始發作的話。

    女英對許仙使完六魂恐咒，囑咐他「好好休息，安養心神」，吐了口香氣，睡意襲來，許仙昏死過去。來到另一個房間，女英打開一個玉瓶，掐動法決，催動六魂恐咒，瓶口冒著水霧，一滴滴血液，從水霧中凝結，落入玉瓶中。

    女英對許仙使用六魂恐咒，並非要取他性命。她在六魂恐咒之外，又加了封印，極大地延緩了咒術的發作。許仙在外邊又加一道關卡，反顯得多此一舉了。

    女英：「往往的六國的公子王孫，三皇五帝的後人，一個人的全身血液抽乾，裝到這陰陽玉符瓶里，也才不到半滴。而這個許仙，卻抽多少是多少，真是天淵之別。」

    聞一口玉瓶的味道，女英幾乎要舒服地哼出聲來。像，太像了！和舜還是五帝時的味道，真是太像了...女英戀戀不捨地，咬牙蓋上玉瓶，小心地放入衣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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